“啊——”
塔斯撕心裂肺的嚎叫充斥在了宁静的夜空中,索性克莱夫男爵宅周围的建筑中都无人居住在,所以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哀嚎。
在之前塔斯回见男爵夫人打那个房间中,塔斯正无比痛苦的倒在一堆粘液的中间不停地翻腾与扭动,好似他的身体犹如全身的骨头尽断似得做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弯曲与折叠程度,同时在昏暗的猩红色灯光照耀下,塔斯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在不停的做出各种夸张骇人的膨胀与收缩。
身体剧烈的变化自然会引起超乎寻常的疼痛感,但塔斯仅剩的些许理智却发觉自己的身体疼成这样早就应该被活活疼死了才对,并且他先前也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骤然停止跳动了许久,可自己偏偏就是死去。
被扭曲肉体导致痛苦不堪的塔斯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赶紧死去,只要死了那么自己就可以免受这种残酷的折磨,虽然笃信地狱存在的塔斯认为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在死后可能会沦落至地狱中受苦,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总好过此刻以活着的姿态饱受肉体与灵魂上的双重折磨。
但问题是,此刻的塔斯那可算是真正的求生不得就死不能了。先前面对男爵夫人的那个诡异的提议他礼貌性的拒绝了,他这次见到沃勒姆之后从第一眼就觉得对方已经不是在之前的那个男爵夫人了,所以塔斯本打算想方设法的先离开这里然后赶紧脱身远离泰纳城。但他不曾想到自己拒绝沃勒姆之后,瞬间就被她身后的那个巨大的怪物用触手给缠住,任凭自己如何反抗也无法挣脱开开那些令人作呕的触手包围。被触手彻底困住的塔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沃勒姆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后塔斯惶恐的看到了沃勒姆的手指瞬间就变成了一条尖头锐利的纤细触手,随后这根犹如尖头触手直接戳进了塔斯的头颅中并注射进来了某种液体。
那就是沃勒姆将手指从塔斯的头颅中抽出来的一瞬间,塔斯的身体便出现了不受控制的扭曲变化,随后各种扭曲而导致的剧烈疼痛便接踵而至,而塔斯出了可以用晃晃眼球之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强制体验着这种波及全身的痛楚不停地折磨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塔斯全身的疼痛感开始衰退,也说不清是是真的开始减弱了亦或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麻木起来了,总之疼痛逐渐的减轻也导致了塔斯的脑子变得清醒了起来。塔斯尝试从黏糊糊的地上爬起来,但遗憾的是自己的手脚依然不听使唤,可是幸好自己的脖子有了一定的知觉,所以塔斯赶紧抬了抬头望向了沃勒姆的座椅方向。
在塔斯的眼中,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依然在端着盛满血水的茶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就好像是一位贵妇人在欣赏花园美景一样,那种心旷神怡的自然笑容在塔斯的心中简直如同史上最恐怖的画面。
塔斯不想死,也不想继续留在这路沦落成怪物的玩物,在满腔的愤怒与仇恨催动下,无意间塔斯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与意识协调攥起了拳头。虽然这细微的动作依然有些迟钝,但看到自己的身体依然接受自己的控制,这一点比什么都能让塔斯感到兴奋。
他依然保持着痛苦的模样趴在地上哼哼了几声,随后悄然无息的耐着疼痛依次试了试全身上下的肢体。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似乎出了不知为何感完全不听使唤的整条右臂之外,其他的肢体都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塔斯悄咪咪的再次转头瞥了一眼沃勒姆,确认了她依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后激动的咧了咧嘴。不过也是由于刚才长时间的剧烈疼痛导致了塔斯的脑子有些糊涂,不经意间他竟然笑出了声来。
“竟然在笑?”沃勒姆注意到了塔斯刚刚的笑声,不知为何她也欣喜若狂的走到塔斯的附近扫视着趴在地上的塔斯自语道:“难道成功了?”
思绪有些混乱的塔斯并没有理解沃勒姆所指的意思,但他却清楚因为沃勒姆的靠近自己之后,原先捆绑在自己身上的几条触手也稍微松动了一下,并且自己的身体也被怪物的触手尝试翻动,似乎像是在将自己展示给沃勒姆看一样。
塔斯悄悄地让眼皮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主动观察起了站在身边的沃勒姆。他已经做好打算尝试逃跑了,只不过塔斯并没有计划要怎么逃或者逃到哪去,反正就他现在这种满脑子都快成浆糊的状态下,能够保持一定的理智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至于逃跑之后去哪,恐怕塔斯此刻的脑子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只有先离开这个犹如魔窟一般的男爵宅邸后他才能安心的去思考接下来的问题。
好在此刻逃跑的条件已经满足,自己的身子已经没有任何的束缚,虽然全身上下依然有些麻痹感,但至少咬牙坚持的话塔斯感觉自己还是能够坚持跑出这座宅邸的。
塔斯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稍微的让自己恢复了一下体力。但他活动手脚的细微动作却被沃勒姆捕捉到了,但是她却并没有命令身后的大怪物将塔斯继续捆住,而是充满好奇的附身蹲在了塔斯的面前用手触碰了一下塔斯的身体。
“哦?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真是令人意外……”
沃勒姆的这段感叹在塔斯的耳中听起来就像是催命的咒语一样令他心惊胆胆战,随后塔斯咬了咬牙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腰部用力直接从地上翻身站立了起来。
沃勒姆似乎被塔斯的突然行动给惊呆了,而就在她短暂的呆滞之时,原先用来束缚塔斯的触手们竟然再次活动了起来,并且迅速的试图缠绕住塔斯的双腿。但是塔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直接翻身躲过了触手的束缚,随后他瞅了瞅已经被触手缠住的房间大门,而后迅速的向着附近的一扇挂着窗帘的窗户冲了过去。
塔斯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头脑会在这一刻变得如此清晰,就在他扯开窗帘看到一窗之隔的泰纳城的时候,脑子里顿时就开始飞速的琢磨起了自己的逃亡路线。
总之旅馆是不能回去了,因为那里面大部分都是男爵夫人的部下,虽然自己的部下也有几个,但也不多都是裹着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不存在什么忠诚友情之类的关系,能抛弃他们用来给自己活命的话塔斯自然不会介意。不过反过来说,旅馆所在的那条街区却是泰纳城中唯一“繁华热闹”的地方,热闹自然就代表着人多,虽然那点人在塔斯的眼中看起来也实际谈不上有多少,但最起码有人的地方就容易制造混乱,有了混乱自然会方便自己逃跑。
就目前泰纳城的情况来判断的话,首先翻墙逃跑这条路是别想了,且不说这个小城虽然不打但城墙却修的意外高大,再加上自己此刻身体太过虚弱,若是翻墙的话成功率并不高。其次从位置上来说,男爵邸的位置也偏西部的城区,距离西门不过千把米的距离,虽然此刻城门已关,但是穿越几乎没什么驻兵的城楼在自己眼中那几乎就如同无人之境一般简单,就算是此刻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但如果自己动作迅速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在男爵夫人掌控那里之前用自己的身份混出城去。
时间短暂且又情况紧急,能够在一瞬间做出粗略的判断已经算是塔斯的极限了。在下一刻的瞬间,塔斯直接撞开了那扇脆弱的窗户飞跃到了宅邸的庭院之中,不过这里宅邸的后花园而非前门庭院,所以塔斯不敢驻足停留直接冲向了挺远的另一头,几经翻身腾挪与跃起攀爬之后,塔斯顺利的从男爵邸中逃了出来并迅速的消失在了宅邸后方的漆黑街道之中。
在宅邸的那扇窗口上,沃勒姆挂着怪异的笑容看着塔斯消失的街道小声嘀咕道:“真可惜……看起来这并不是一条听话的小狗。”
沃勒姆抱臂转身走到了房间深处,来到了那块巨大的肉块怪物面前伸出了手掌抚摸着怪物说道:“我亲爱的巴拉顿,真可惜我又失败了。看起来我还不太熟练转化技巧,显然你的事情只能再次拖后一段时间了。”
听完沃勒姆的陈述后,这个巨大的肉块中发出了类似气泡翻腾一样的响动,随后那几根粗大的触手也开始收缩了起来。
“哦,不要担心,那只小狗已经不重要了。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了,我们需要换一个新的房子……”沃勒姆再次抚摸着这块和男爵同名的肉块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还不太适应这具新的躯体,所以我的确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了。放心吧,你是我的第一个作品,我不会让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
说罢,沃勒姆的小姐泛起了一阵猩红色的光晕,并且光晕的范围也在不断的向外扩散,直至覆盖到了大半个房间之后,愈发妖艳的光芒终于化成了一团四散的光屑,而随后房间中的沃勒姆以及那坨肉块也已经消失不见。
而在沃勒姆消失的几分钟后,整栋男爵邸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异常迅速的蔓延到了整栋宅邸的每一处角落,并且在在猛烈的大货灼烧之下宅邸的结构也快速的发生着崩塌。这一切都被塔斯先前带来的马车夫看在了眼里,他原本还打算冲进去找他的塔斯或者男爵夫妇的,但是还不等他靠近花园的大门就看到了宅邸已经塌掉了一大半。
惶恐不已的马车夫当即决定驾马奔向了旅馆,企图寻找别人来帮忙救火……或者是帮着处理后事。毕竟这里可是泰纳城的领主宅邸,按说克莱夫男爵夫妇此刻就应该在里面,并且宅邸中还有着几十个佣人来着,而马车夫先前在原地待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任何活人出来,所以惊慌之下选择了逃离现场。
就在马车夫驾马逃窜的时候,奔逃至某条无人街巷的塔斯终于才敢停下脚步来喘口气。
刚刚他忍着全身的疼痛一口气跑出去了数条街道,直至自己感觉到窒息感之后才咬牙让自己的双腿停了下来。但还不等他好好缓口气,当塔斯四下环视周围景色的时候,他这才惊慌的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跑到了预定之外的街区。
这里距离闹市区仅一街之隔,抬头望向远处隐隐的都能够听到远处偶尔响起的酒鬼鼾声。没算错的话,旁边这条小巷的尽头就应该是一个处在闹市区边缘的小酒馆,而酒馆的后巷经常会有许多醉倒不能移动的酒鬼像是乞丐一样窝在墙角酣睡。
也或许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吧,因为距离旅馆还很远,但却距离自己偷偷建立的某个隐秘点很近。毕竟自己先前要帮着男爵夫人做很多脏活,为了安全起见塔斯也悄悄地在城中许多地方悄悄地建立起了一些隐秘的落脚点,并且这些地方他都不曾和其他人提起过。
总之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的确非常的需要一个相对安全且隐秘的地方休息一下了。虽说在塔斯的计划中拖得越晚出城就越危险,但相比起筋疲力尽的冲到城门去赌运气还不如在恢复一些体力与经历之后在一口气发挥自己的实力悄然无息的潜出城。毕竟塔斯在落脚点中都准备了不少道具和炼金药剂,甚至用于潜逃的金钱和衣物他也准备了一些,所以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有合适的理由选择去落脚点避一避。
确定好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后,塔斯咬了咬牙撑着身子靠在了附近的墙上,勉强努力的走进了那条尽头出现恍惚光线的小巷深处。
此刻塔斯感觉自己的身体中每一块骨头甚至每一丝肌肉都在散发着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并且塔斯的意识在稍微放松下来之后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就如同数天没有休息过的那种疲劳感一样,沉重的睡意犹如潮水般不断冲刷着塔斯那原本就不怎么清晰的意识。
但即便如此塔斯也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他不愿意停下脚步来,也不愿意随便找个没人的角落眯一会眼,因为他觉得此刻自己的背后,那个披着人品的怪物正在追逐着自己,还有那个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巨大触手怪物,并且塔斯每每觉得自己的精力快到极限的时候都会选择回想一下先前被沃勒姆的触手贯穿头颅的痛觉。虽然每当回忆起那种痛楚的时候塔斯都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在翻腾,但只要能够让自己保持一定的精神来继续前进,塔斯也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稍微残忍一些。
眼看就要到达酒馆的后门附近了,眼中那就换残破的后门口上的油灯下还倒着几个穿着城卫布甲的士兵,不过此时塔斯并不介意这群混蛋们的玩忽职守,相反在他看来钥匙城门附近的所有城卫都是如此那将会大大降低自己的逃亡难度,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塔斯绝对会选择从城卫那边偷走一批军马来尝试跑路,毕竟此刻的自己真的没有信心能跑的比马快上多少。
塔斯艰难的扶着墙向着小巷前方的出口走去,但意外的是,当他路过那几个城卫身边的时候,忽然一个城卫突然醒来,好似是要小解似得起身向着小巷深处走来。但就在他抬头和塔斯四目相视的瞬间,塔斯清楚的看到了这个城卫的面孔开始扭曲了起来。
塔斯记得这种表情应该叫做恐惧,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城卫看到自己后会吓成这样,有那么一瞬间塔斯认为这个城卫喝多了所以眼神不好,并且还由于自己站在了黑暗中所以对方才错将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
可是还没等塔斯向前走一步进入亮光的范围之时,这个城卫忽然的低吼了一声“怪物!”之后,紧接着这个城卫惊慌失措的就要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
塔斯虽然身体不适,但他的身体还是反射性的抬起了右手擒住了城卫的喉咙。巨大的手掌握在城卫的脖颈上就像是用手掐住一根稻草似得让塔斯也产生了些许混乱,但还没等塔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吧”声从城卫的脖颈处响起,随后这个城卫的脑袋便像条皮带似得耷拉了下来。
这一瞬间塔斯直接迷茫了,他当初看到自己的右手抬起来时还有些兴奋,感觉自己的手臂终于恢复了知觉,这对接下来的逃亡大有益处。但相对的,伴随着士兵的颈骨断裂后塔斯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异常巨大的右手上面,同时又顺着手腕慢慢的看向了右手的手臂。
这不对劲,自己的右手似乎太过异常了。塔斯惊慌失措之下也没有随手将死去的城卫随便丢在地上,而是谨慎的用右手扶着士兵的尸体将其安放在了附近的墙角中,随后塔斯用自己的左手开始顺着右手臂向上试探了起来。但领塔斯感到愈发惶恐不安的是,他的左手顺着手臂摸到了肩膀,然后又顺着肩膀上的异常凸起一直摸到了自己的额头。
塔斯不敢置信的收回了沾满粘液的左手,然后赶紧悄悄地来到了酒馆后门的一个水桶边上,匆忙的打开了桶盖之后他顺着细微的灯光看到了被映在水桶中模糊的面孔。
虽然看不清五官的变化,但是塔斯却看到了一个巨大而又光秃秃甚至还长着些许莫名凸起的头颅,这种丑陋的面貌塔斯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的面貌已经变了,那个外表还算俊俏优雅的中年人形象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丑陋、扭曲且无比骇人的怪物形象。
塔斯心中突然悲愤交加,一个不注意没有控制住,自己手中的桶盖不慎跌落。而桶盖发出的响声自然而然的惊动了门口处其他酣睡的城卫。
当那些城卫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滚落到附近墙角边上的桶盖,而塔斯的身影却伴随着酒馆房顶上的一丝响声消失在了这个刚刚死过人的小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