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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夏莲手拉麦兜走进后院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几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鸽子正在堂屋房顶咕咕鸣叫;后院西侧厢房亮着灯光,赵伯冉正在案板跟前咯噔咯噔的擀着面饼,而坐在灶下烧锅的,则是赵夏雨。

“爷爷、小叔,我小麦兜回来喽!”还在厢房门槛前时,麦兜就欢快的喊叫一声,然后张开双臂一头扑进了赵夏雨的怀中。

赵夏雨一面往灶膛内添着硬柴,一面扳过麦兜的脸蛋,嘴里说道:“来,给小叔弹下耳朵!”

麦兜乖乖的侧过脑袋,把耳朵让给赵夏雨,同时又满脸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赵夏雨望着站在厢房门口的赵夏莲,做个鬼脸,把右手拇指和中指绷成一个鼓鼓的圆形,在麦兜的脑袋前后来回旋绕,绕着绕着,突然便一下放开指头弹在了麦兜的耳朵垂上。

“小叔坏,坏小叔!”麦兜伸手捂住耳朵,又龇牙咧嘴的喊叫一声,便跃起身来,蹦蹦跳跳的跑出厢房,跑向前院堂屋去了;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唱道:

哥哥的哥哥叫哥哥,

姐姐的姐姐叫姐姐,

爸爸的爸爸叫爸爸,

妈妈的妈妈叫妈妈。

……

赵夏莲走进厢房,站在爹的身后看了一会儿;赵伯冉知道闺女回来了,却并不说话,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只管一下一下用力的擀着面饼。赵夏莲便冲赵夏雨点了点头,回到前院堂屋自己的卧室里换洗衣服了。

时间又过去了五天,“三权分置”工作依旧没有丝毫进展,而张天远却在村里轰轰烈烈的搞起了宣传“天凤”公司土地流转好处的活动;王安平也不再过问赵夏莲是否攻克张天远的堡垒的问题了,每次见面虽然依旧客气热情,可是一背过赵夏莲的面便高谈阔论,喜笑颜开。这一切都使赵夏莲渐渐的着急起来,她带着赵士乐、李有才和孙殿秀连续走访了十多户农家,征询对于“三权分置”的看法,却不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就是干脆来个闷嘴葫芦死不开口。赵夏莲既切实感到了基层干部的尴尬不易,又对“三权分置”的前景感到了渺茫沮丧;惶惑之中,她先后拨通了李颉和李进前的电话。

在电话里,李颉反复强调“三权分置”虽是市镇两级党委政府近段时间的中心工作,但赵夏莲一定要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决不能违背群众意愿强制上马,把好事办坏,更不能因此产生矛盾,导致群访事件发生;而李进前在接到赵夏莲的电话后则嘻嘻一笑,反问赵夏莲道:“我的大支书,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或者建议?”

“我的想法或者建议就是,立即行动!”赵夏莲答道。接下来,赵夏莲合盘托出了自己几天以来反复思虑并最终确定的应对方略。

“好,英雄所见略同。一切都照你说的办!”李进前的回答干脆简练。

然而赵夏莲却沉默了下来,许久方才嗓音潮润的说道:“进前,你说我们这么做,对得起天远吗?我们三个……可是打小玩大的铁杆死党啊!”

电话里,李进前也沉默下来;过了大约半分多钟,赵夏莲才重新听到他的声音:“是有些对不起天远。天远原本在村里打拼开创了很好的局面,可是现在这种局面却将由他最好的两个朋友来打破,这对天远而言,实在很不公平呀,实在很受伤害呀。但,我们不这么做成吗?不成!于你而言,这是上级交付的政治任务,要想完成任务,就不能顾及私谊,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与我而言,商场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而机会一旦逝去,我将会每年额外付出数百万、数千万元的代价,每年白白失去数百万、数千万元的收益……唉,不说了,事情过后,我们再好好的补偿天远吧!”

赵夏莲换洗完衣服,一面整理着几天来的思绪,一面慢慢的走进了后院。东天的一片莲花云间,半钩弯月正在冉冉升起;堂屋房顶的几只鸽子也早已栖息入睡,偶尔发出一声两声咕咕的梦呓。清亮亮的月光地里,赵夏莲看到赵夏雨一边两手不停的倒换着半刚出锅的锅盔,一边嘴里吸吸溜溜的哈着气快步走出西侧厢房,便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夏雨,这么大的一锅盔,你吃得完吗?”

赵夏雨回头望望厢房,见赵伯冉正坐在灶下烧锅,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姐,我孝敬媳妇呢!”

“死不要脸,吃个蚂蚱也不忘带给媳妇一条大腿,我就知道你是拿给青荷的!”赵夏莲撇了撇嘴,笑骂了一句。

说完,便走进了西侧厢房。赵伯冉已经烙好锅盔,煮好面汤,又烧了两个小菜,烫了一壶老酒。赵夏莲就帮着爹往院内弯腰枣树下的石桌石椅上搬运碗筷,摆放酒菜。正在忙碌之际,赵夏雨却又站在东墙根下的角门后面招手喊叫赵夏莲了。赵夏莲应了一腔,顺手拧下一块锅盔,边吃边迎着月光走了过去。赵夏雨的手中果然没了锅盔,赵夏莲便将自己的锅盔塞到他的手里。赵夏雨接过锅盔,狠狠的咬下一大口,一面咯咯吱吱的咀嚼,一面呜呜噜噜的说话:“姐,前几天进城去啦?你咋不招呼一声,我驾车送你和麦兜去嘛!”

赵夏莲回头望爹一眼,见爹正在忙着摆放碗筷,并没注意这边,就压低声音说道:“死夏雨,你瞎咋呼个啥呀,你是生怕我离婚的事情满世界都不知道吗?让你驾车去送,你是寻着要和兴胤打架啊?”

赵夏雨是赵夏莲已出五服的本家兄弟,比赵夏莲整整小了十二岁。赵夏雨十三岁上便父母双亡,是赵伯冉亲自将他照顾拉扯长大,一年四季的衣服被褥,冬棉夏单,又全是赵夏莲和娘帮着拆洗缝补,就连媳妇青荷,也是赵夏莲和娘做媒促成的。因此,赵夏雨便将赵伯冉夫妇视作亲生的爹娘,把赵夏莲视作亲生的姐姐。赵夏莲娘去世的时候,赵夏雨哭得比赵夏莲还要伤心。得知赵夏莲和钱兴胤离婚的消息后,赵夏雨独自驾车进城去到钱兴胤的办公室里,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姐夫”;钱兴胤以为赵夏雨并不知道他和赵夏莲离婚的事情,赶紧起身握手相迎,不料一握,掌心一阵针扎一般的疼痛,竟流出血来,原来赵夏雨手中事先藏着一枚图钉,在握手的同时将图钉猛的摁在了钱兴胤的掌心里面。钱兴胤忍着疼痛,手指赵夏雨说道:“夏雨,你你……”话音未落,赵夏雨早狠狠一拳擂在了他的鼻梁上。

此刻,听赵夏莲提说打架的事情,赵夏雨立刻精神大振,把锅盔叼在嘴里,然后曲弯双臂,攥紧拳头,猛一咬牙运劲,全身的骨节顿时发出咯咯叭叭的脆响;半晌方松下气来,拿开锅盔,不屑的一笑道:“打架?他兴胤也配和我打架?姐,不是吹牛,就兴胤那瘦弱单薄模样,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赵夏莲撇了撇嘴,揶揄的说道:“去去去,你只说你过五关斩六将的英雄事儿,那败走麦城的事儿咋就不提呢?我听说上次你去寻钱二狗打架,被青荷从后面赶上,拎着耳朵就把你给揪了回来。有这镜头没有?”

赵夏雨立刻双手抱肩,摆出一副哆里哆嗦可怜巴巴的模样,回头望着自家的卧屋,卧屋的窗户上面正映出青荷一边看书一边咬吃锅盔的身影;嘿嘿一笑,低声说道:“哎呀姐,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一提说青荷,我咋就觉得这脊背阵阵发凉呢?不过男人怕老婆也算不得啥丢人的事。大象那么大,却害怕老鼠;秤砣那么小,却打得起千斤。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嘛。我夏雨是老虎,可青荷她是武松呀!”

看看爹已在弯腰枣树下面摆好了碗筷,转头望向这边,赵夏莲便打算收住话题了:“还是别扯远了,说吧,叫我有啥事儿?”

“姐,我觉得王安平这老家伙最近一段时间活跃得很。有几个晚上我都看到他、李有才和钱兴茂、钱二狗,还有李大牛几个凑在一处喝酒。”赵夏雨这才正色说道,“姐,这几个臭味相投的家伙凑到一处,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哩!”

“夏雨,你的意思是?”赵夏莲心里也有对于王安平的种种揣测,然因身在局中,一直不能想得十分明白;此刻这个话题由赵夏雨说来,毕竟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所以便开口问道。

“姐呀,你且听我慢慢道来!”赵夏雨右手翘起兰花指,摆出戏里小旦念白的样子,拖长音调答道。

“行啦行啦,你就别再婆婆妈妈的啦!”赵夏莲忍笑说道。

于是赵夏雨收起笑脸,一本正经一五一十的帮着赵夏莲分析推测起来:当年王安平便想颠覆爹的支书位置,自己过回当一把手的瘾,几次暗中行动,可惜最终没能得手;如今好不容易盼到爹退休了,上台的却仍不是他,王安平能不懊丧吗?你回村兼任支书,开展“三权分置”试点工作,王安平又想你毕竟属于“飞鸽”牌的干部,早晚会跟随着钱兴胤一道搬住城里,因此也就打定了继续埋头苦熬的主意;可没想到你现在竟离婚了,再不会跟随钱兴胤去往城里了,王安平年近六十的人了,马上面临退休,当一把手的梦想即将彻底破灭,能不恼羞成怒,处处想着法子给你使绊吗?……

“我离婚的事儿王安平知道了?”赵夏莲疑惑的问道。

“姐呀,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呀?”赵夏雨辩白道,“王安平那老东西,消息通灵着呢!”

“哦!”赵夏莲若有所思的答了一句。

“听说,前段时间王安平还暗中鼓动瞎子祖爷、麦叶奶、麻叶婶等人去往仲景坡上,劝说张天远不要交出土地呢。所以,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得时刻提防着王安平、钱兴茂、钱二狗、李大牛这几个货哩!”最后,赵夏雨以提醒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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