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黄昏时分,时小绿才抵达了目的地。
环顾四周,茂林丛生,却又鸟不拉屎。
而且——
“这山庄不是慕家的啊?”
时小绿以前抄底过整个慕家的家产,但凡产业里有的地方她都去过。
这山庄明显不在他们名下。
看上去又破又旧。
像是久无人居之地。
爷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修养的?
而且这鬼地方也太难找了,地图上都没有显示,出行一点都不方便,就算有人照顾日常起居那也相当麻烦啊?
哪有病人会来这的?
慕广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虑,一边给她开门,一边耐心地解释道:
“这里安静,你爷爷比较喜欢这里,没有人打扰。”
“哦。”
“今天你难得过来,有什么想吃的?我跟你阿姨一会儿再去买点回来。”
时小绿震惊地看了他一眼,吃错药了?
慕广脸上始终挂着慈父般的笑容:“客厅那边还有不少甜品,晚上咱们可能会吃的晚一些,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那些甜品。”
“……”
“你也别拘着,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
“……”
时小绿不仅仅是震惊,还惊恐了。
慕广可不是会好好跟她说话的类型。
哪一次不是颐指气使冷言冷语的?
今天嘘寒问暖也就算了,居然破天荒地跟她说是一家人?
时小绿没记错的话,上次好像慕北北让慕广吃了个哑巴亏的啊?
继承权也都跟他没关系了,居然不计较了?
还是说,慕广这是打算为了继承权讨好她?
不过,时小绿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屋子里到处摆放着的蜡烛吸引住了注意力。
“这怎么都是些蜡烛?”时小绿奇怪道。
“哦,前几天我找人算了一卦,这些是祈福用的。祈祷爸早日康复。”
时小绿冷笑,都说上了年纪容易迷信,看来一点没错。
家里搞那么多蜡烛,他也不怕着火?
算了,懒得管。
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来探病的而已。
时小绿被带进了爷爷的卧房。
本以为爷爷只不过身体欠佳卧床修养,没想到戴着氧气罩也就算了,周围还有不少监测的仪器连接着他的身体。
这病得也太重了吧?
时小绿:“这是怎么回事?”
慕广一脸悲痛:“你走之后,爷爷担心你,想去找你,路上出了些意外,至今都没醒。”
“昏迷了不在医院,怎么还接回来了?”
“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就先把他接回来我们看着了。在医院终归不太方便的。”
那也比在这深山老林的方便吧?
时小绿再次追问道:“爷爷什么时候出事的?”
“没几天。”
“那这样的话爷爷没法说要见我吧?”
慕广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这是什么刁钻奇怪的角度,难道她不应该说为什么这么久才通知我吗?
慕广稳了稳心神:“他本来就是要去见你的,是因为意外才去不了了。”
时小绿显然觉得这话有点说服不了她:“那干嘛这个时候找我?”
慕广愣了一下。
“……”她就不能按常理出个牌?
慕广准备好的台词一句没用上。
“医生说他再这么下去不太乐观。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他毕竟是我爸,他想你了,我总不能拦着。现在他又这样了,或许你回来陪他说说话,他能有所缓解,所以我才通知的你。”
好吧。
这么说也挺合理的。
时小绿没多想,在床边坐了下来。
慕广看到她坐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你陪爷爷聊聊,我先去弄吃的,一会儿吃饭了我叫你。”
“嗯。”
时小绿看着病床上的人,虽然一直都躺着,可慕国建依然看上去又憔悴又疲惫,“爷爷,我来了。”
老人家是这个薄情的家里唯一对慕北北好的人,所以时小绿对他自然也更亲切一些。
“爷爷,看不见你就摸摸吧?”
反正来都来了,见不到那就让他感受一下呗?
时小绿抓着爷爷的手扶到自己的脸上,但摸着他的手,时小绿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忽然又涌了出来。
摊开爷爷的手看了看。
“奇怪,不是路上出了意外么,怎么看不到什么伤口?是伤哪儿了居然要昏迷这么久?”
说着,时小绿继续掀开慕国建的衣服到处看了看,身上一切正常。
如果是出行路上遇到了意外,那多半是由外力引起的。
要么车,要么路,总之,几天时间的话不可能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结果却还是昏迷着的?
老人家要在没有外伤的情况下这么昏迷,这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吗?
时小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爷爷吃的药,无法判断他是因为什么昏迷不醒的。
时小绿算是所有人格里和慕北北的关系稍微好一些的,成年人世界里这些奇怪的事情有点超纲了。
时小绿在屋子里颇为不安地转了转,看向窗户的时候,正好从窗户里看到了自己。
还有……那不小心睡下去的慕北北。
慕北北:时小绿,让我出来,我要和爷爷说两句话。
时小绿:你想说什么?我代劳了。
慕北北:你这样会吓到爷爷的,让我自己来说。
时小绿:哦豁,慕北北,爷爷上次请我吃了好多蛋糕,我是看在蛋糕的份上来帮你来看看而已,你别得寸进尺哦。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别想让我再回去。
慕北北:……时小绿!
时小绿把窗帘拉上,拍了拍床板:“好了,爷爷,反正也看完了,我要去玩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时小绿走到了门口,可是,拧了拧把手,发现门打不开了。
“门怎么锁上了?”时小绿敲了敲门:“喂?有人吗?开一下门,门锁了!”
而此时的门外,慕广和祝兰心无视了屋子里传来的声响。
时小绿还在拍打着门叫人。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老公?”
慕广看着门口沉默片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咬牙点头:“嗯。”
祝兰心抬脚,把拖地桶里的酒精踢翻。
然后,看了一眼慕广。
两人当即转身跑了出去。
水桶里的酒精扑洒一地,缓慢地流着,直到与这屋子里的蜡烛相碰,宛如被瞬间点燃的爆竹,顷刻在整个屋子蔓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