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三六四章 中国军方的态度
怀仁堂大会客室，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法国驻华公使康德、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旌、西班牙驻华公使白斯德、俄国驻华公使廓索维慈......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等十几位外国公使和十几位中外记者都神情严肃的站立着。是的，所有人都全部站立在房间，因为今天主人没有为他们准备座位，包括主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站立着。一早就猜到大概情况的外国公使们心情都很是激动，只是不知道中国军方找他们来是想做什么。
这些人中间，日本公使日置益最为紧张；在给陆征祥递交完国书后，他就来到了前副总统黎元洪府上，想通过这位武昌暴动时有过上乘表演的上位者来做一些什么。国内给他的指示很明确，那就是利用华南国成立、中国国内混乱的时机，将更多的中国高层人员拉进这个圈子，尽量扩大此事造成的影响，拖延北京政府决断的时间，为孙大炮制造更多机会。不过看今天的样子，内阁让自己递交国书给中国，可能并没有起到拖延和缓冲的目的。
按照日本政府对中国政府高层一贯的理解，对于外国政府比较正式的要求，中国人还是会很谨慎对待的，这是中国官员自满清以来养成的习惯，清廷是这样，新成立的中华民国政府也应该是这样。虽然这个新政府在军事行动上有击败过日军的战绩，但在外交决策上，牵扯到国际问题，可不是仅仅靠军事力量才能决定的，要不然当初八国联军在攻占北京以后就可以宣布全面占领中国了。就在日置益胡思乱想时，中国军方的声明会开始了，日置益一看，竟然是赵一天自己主持自己发言。
“这么着急将各位公使先生和记者先生请来，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对各位宣布”。眼光扫了前来参加会议的众人一眼，赵一天开始了他的开场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中国一直是一个统一的独立国家，自古是，现在是，今后还是！孙大炮之流利欲熏心，做出分裂国家这种无耻行为，裹挟南方民众，目的只不过想满足一下自己想做总统的个人私欲而已。中国政府已经再三声明要其放弃无谓的立国，还南方民众以和平，可惜孙大炮等人全部拒绝政府的好意，一心顽抗到底。所以，中国政府决定对南方反叛分子将开始武力征讨，军队已经开始调动。”
下面的（记者）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在显出激动和惊讶的表情以后，全部都拿出笔和纸，飞快的记录起来。有不少带相机的记者，立即端起手里的相机，开始对着前面疯狂拍摄起来。一时间整个会客室闪光烟雾不断，嘭嘭嘭的声音也响个不停。赵一天没有阻止记者们的拍照，有意停止讲话，等记者们拍完；这种干扰情况下确实也无法说话。等下面恢复安静之后，赵一天又开始了他的发言。
“这件事本来属于中国内部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但偏偏有那么一个国家，对我们国家的事情很是热心，对此事指手画脚。对此，我代表中国军方在此发出正式警告，如果有哪一个国家在此问题上干涉中国政府的决定，我们军方将视其为敌对行为，保留对其进行武力的权利。任何未经中国政府同意进入中国领土临海的武装力量，我们将视为对中国的侵略，中国军队将对其进行不经警告提醒的打击”！
“赵总长，不知道您刚才说的军队已经开始调动是指什么？据我所了解的，距离广东广西最近的湖南江西等省军队并没有什么动静，这些省的将军们对孙大炮的行为虽然不赞同，但对军事行动好像也不那么热衷，不知道将军所调动的军队是哪一支军队？他们将从哪里发起攻击”？《纽约时报》记者哈雷特·阿班不失时机的问到，可惜赵一天在讲完自己的话之后，和众人一起走回里间了。今天的见面不是新闻发布会，所以对记者的提问，没有必要进行回答。
回到里间后，王士珍有些担心的对赵一天说到：“健行（只有他一贯称呼赵一天的字），我们的声明是不是过于强硬了一些，日本人要是派兵在厦门搞什么演练，难道我们真的要和他们干起来”？有此心思的明显不止王士珍一人，海军总长刘冠雄更是一脸的担忧；对付日本海军，凭现在的中国海军可远远不是对手，万一那一点海军拼光了，他这个海军总长就成了真正的光杆司令。
此时的中国海军和陆军，仍旧是两个独立的互不相辖的部门，海军所拥有的舰船，绝大多数都是前清北洋、南洋、福建、广东四支水师舰队遗留下来的东西，战斗力相对日本海军，落后不少。赵一天当然不会想着用这些老旧的军舰去和日本海军打，但打不打是一回事，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又是一回事。何况在广州湾，自己还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自己的空军也不是摆设。
不说王士珍和刘冠雄他们担心，参加完这次声明会的各国公使也都有些小惊讶，惊讶于中国军方的强硬。这几年，中国国力在平和的上升着；和国力上升的速度相比，中国军方大部分军队战斗力的上升速度要快的多，特别是那位赵总长部下的军队。对此，这些久在中国的公使们都很了然；对于此事，相比于英法俄等国公使平和的心态，美日两国公使的心里面就有些不舒服。
保罗·芮恩旌，美国政府驻中国首任公使（之前的都是代办、副使），一向把在中国扩大美国经济利益作为他的最高使命，而且是（希望美国）独立地开展经济活动。随着“天一集团”从美国采购大量机械进入中国市场，让他看到中国战略地位的重要。他反对美国在经济上与日本合作，认为美国既无经验也没有其他大国在中国的那些特权，这种情况下的不成熟合作，只会使日本受益，所以在很多问题上不怎么帮助日本政府。但这一次情况好像有些不同，中国军方反对日本介入华南事件他举双手赞同，但拒绝外国的（加入）帮助就让他有些不高兴，这本来是一次向中国展示美国实力和友好的机会，芮恩旌不想错过。
日置益是急匆匆赶回日本公使馆的，他感觉中国军方今天的声明很不寻常，是真的敢行动还是吓唬的成分多一些，日置益也拿不定注意，他必须要把持消息发回国内，让内阁的人去分析断决。在日置益的内心里面，他是不希望日本政府派军队参与孙大炮事件的。嘴巴上说一说，外交上喊一喊都还可以，但千万不要派军队来；这两年时间，日置益过的可是很辛苦的。自从大隈内阁提出的“十二条”被中国政府拒绝，再到中国人提出“八大条”逼迫日本就范，作为一国驻外公使，日置益的日子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变得强大起来的中国，在外交方面也显得自信起来，自己之前趾高气扬的看着中国外交人员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情景现在倒过来了，变成自己对着人家点头哈腰低三下四。这种巨大的变化和天地般的反差让日置益和其它日本外交人员憋屈异常，已经有三位日本驻华外交人员因此回国了，不干了。日置益也想走，可惜国内不派人来接替，他只能继续留在中国受辱，装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九月二十四日晚，日置益收到国内的指示，中国南方各省的军队实权人物不会派军队去攻击华南国，要他密切关注华南事件的影响，配合国内情报部门安插在中国特工们的行动，搜集中国军方向南方调集军队的详细情报，包括部队番号、部队人数、指挥官姓名、部队行进路线等等。看完电报的日置益心里面只能叹气，国内对他电报里面的建议只字不提，依旧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看来大隈内阁是不想在华南事件上面松手了。
当天晚上，日置益命令日本在中国北方各地代办处的人留意周边情况，看看最近几天有没有军队大规模调动的情况。“八大条”签署后，日军虽然撤走了在北方各地的驻军，但一些大城市的使领馆和各地代办处却保留了下来。到第二天上午，中国军队大规模调动的情报没有搜集到，但日置益却收到一个让他同样不安的消息----新任（华南任命的）广西将军谭浩明死了，被广西一支地方部队给干掉了；而广西省也宣布退出华南联邦共和国，回归北京政府。
收到这个消息吃惊的可不止日置益一人，就连中华民国总统徐世昌开始也是不大相信，最后多次询问才确认此事为真，才让他高兴起来。如此迅速的平定一个省的叛乱，徐世昌不高兴也不行，尽管他不清楚这件事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的。总统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作为陆军总长，整个事件的参与指挥者，赵一天可是忙乎了好长时间。
各位还记得在去年年底广州湾的民众不满法国殖民者的统治，发生了一起起义的事情吗？当时作为陆军参谋总长的赵一天发表过讲话“......作为盟友，不能让法国政府和法国人民在和德国敌人作战时分心，有后顾之忧；更不能因此影响到法国军队在欧洲的部署。所以，为了帮助法国盟友尽快平息发生在广州湾的中国百姓闹事，中国军方已经下令一支军队南下进入法国殖民地，帮助法国盟友对付那些暴民。”于是，中国军队就到广州湾去了。而当此事件平息后，南下的那支中国军队并没有撤回，而是原地“消失”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支军队活动的迹象，这件事在前文我们也有交代。
华南事件发生以后，赵一天其实在政府内部做出决定之前，已经命令自己在南方的势力开始行动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总统问他如何完全解决此事件时他有“其实我们的人在广西已经行动了，只不过在等候最后的命令而已”这样的回答。他所说的就是指这一支早就在广州湾附近的部队。谭浩明在桂林宣布起事，带部队赶回南宁的时候，这支部队也已经从雷州半岛秘密赶往南宁，在半路伏击谭浩明。
谭浩明何许人？即是前广西将军陆荣廷的把兄弟，又是陆荣廷的妻弟。两人最早一起做过山大王，后又接受清廷诏安，由土匪变成了官军，和陈炳焜一起成为陆的左膀右臂。陆荣廷造反时这家伙和陈炳焜紧紧跟随，见势不妙时和陈炳焜一起将陆荣廷干掉，提头向讨伐军投降，事件平息后被任命为桂林镇守使。这次又受到孙大炮蛊惑，一起配合孙大炮在广西起事。
桂林到南宁距离三百多公里，雷州半岛（湛江）距离南宁两百六十公里，十六日到二十五日，足足九天时间，双方都有机会抵达自己的目的地；只不过土匪出身的谭浩明刚刚被孙大炮任命为广西省长兼都督，土鸡变凤凰，心情异常高兴，一心想赶回老家龙州炫耀一番，所以防备就小了很多。加上广西境内确实没有能够威胁到他安全的势力，带有一团人马的谭浩明很是放心，不是他不想带更多的人，只是为了防止政府军从湖南方向的进攻，他只能将两个团留在桂林，自己带一个团回家。谁知道在距离南宁还有四十多里的邕江边上的长塘，他的部队就遭受到了突然攻击，骑在马上的谭浩明被从树林里面射出的枪弹当场打成了马蜂窝，护卫他的那个团士兵被人堵在无法逃跑的邕江边，在机枪火力压制下硬是没敢动，从头至尾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做了十天省长不到的谭浩明就此消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