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九〇章 改行的徐永昌
一九一六年的中国东北，整个形势已经与历史上大不相同。首先，日本在东北的十六个开埠通商城市一下子减少到了三个，连原来的零头都没有。第二，日本在东北的三个租界全部取消。更重要的是，日本人在日俄战争中赢得的红利----南满铁路，似乎已经有些变味了。
日俄战争日本胜利之后，日本外相小村寿太郎做为全权大使来到北京，同清政府的全权代表庆亲王奕劻等谈判，签订了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正约》。条约规定，将奉天省的凤凰城、辽阳、新民屯、铁岭、通江子，吉林省的长春、吉林、哈尔滨，黑龙江省的齐齐哈尔、海拉尔、满洲里等共十六个城镇开埠通商；中国军队“不得进踞日本驻兵界限二十华里以内”；在营口、奉天、安东划定日本租界，开始了他们耀武扬威的过程。并且条约签订后，东三省就被日俄两国分割，以长春为界，北面称北满，南面称南满。北满是俄国的势力范围，南满是日本的势力范围，南满铁路也就是这么叫来的。
但随着日本军队在山东大败，随后又在奉天的旅顺、海城被赵天一飞机轰炸，中国政府逼迫日本政府签订“八大条”之后，日本政府不得不履行谈判条约上的规定，从中国各地开始撤军以及其它。在东北，日本人从满清政府手里获得的十六个通商城镇，被一下子减少了十三个，仅仅在三个省的省会城市保留了一个。至于日本租界，更是被收的一个都没有了；赵天一的想法里面，根本就没有租界这一条。也不是他现在无法完全左右袁世凯的想法，就是连上海天津的租界，也都会收回来。
日本人除了在东北损失这些利益之外，最大的损失还是在南满铁路上。陆征祥和日置益的谈判条约里面，拿回南满铁路的所有权是最重要的一条；当然不是全部一点不剩的拿回，那样日本人绝对是不答应的，而且还有逼日本谈判破裂的可能。要知道，对日的“八大条”里面，可不只有南满铁路这么一个让日本政府肉疼的地方。所以中日就南满铁路最后问题上达成的内容有三点，第一：中国出资二十万人日元购买南满铁路百分之五十的掌控权，也就是说南满铁路将由中日共同经营，但这个时间只有五年，五年过后，双方将再次讨论铁路经营的归属问题。第二：撤销日本在铁路沿线的护路军部队，只可保留警察，铁路的安全由中日两国警察共同维护。第三：取消日本在铁路两侧的任何特权，包括在铁路两侧开采矿产的权利。
要知道当初清政府和日本签订条约时，条约规定把铁道两侧三十里的土地，都划为“铁路附属地”。该地内的所有矿山森林，都归日本所有。同时，南满铁路附属地内的行政、司法、工业、商业、教育、卫生等，都归日本的南满铁路公司管理，把这个区域完全变成了日本的殖民地。赵天一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被取消是肯定的。当然条约有关东北日本人的限制不仅仅是这些，比如日本人在中国境内犯法的，不会交给日本，而是就在当地被审判处理等等。
所以现在的东北地区，日本人的势力和实力已经是大不如前；因为通商人的城镇减少，日本租界的取消，停留在东北的日本人也大大的减少。一五年三月的时候，整个东北不算日本军人，光日本平民和商人就超过了两万；而到一年后的一六年三月，这个数字急剧减少到一千六百余人，减少了十倍都不止。留下来的这些日本人，基本上都以做生意的为主，而且全部都居住在奉天、长春、齐齐哈尔这几个地方和南满铁路一带。当然，别有用心和化妆隐藏的日本人就不知道了。
通过朝鲜转路，明石元二郎一个人渡过鸭绿江进入中国境内到达东北。他原本是可以通过满铁公司，以满铁日本职员的身份从旅顺进入中国的，但是他却选择了走朝鲜半岛这条路。一来是想在朝鲜总督府找一下自己的同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带到中国；二是他想再了解一下朝鲜和中国边界的地形情况，方便以后行事。进入东北之后，明石元二郎首先去了安东，悄悄地进入了一个小杂货店。在安东的这家由日本特工伪装的杂货店里面，明石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国商人的模样，然后坐上开往奉天城的火车北上了。他要去见见的一个目标张作霖，对于说服张作霖，明石元二郎还是很有信心，因为他手里掌握有张作霖早期同日本驻奉天总领事落合谦太郎谈话的一些记录，而这些记录，被落合谦太郎最后交给了日本特务机关。
这些记录包括，一九一一年初张作霖和落合谦太郎见面，自吹“目前东三省兵马实权在本人掌握之中，日本国如对本人有所指令，本人自必奋力效命”。还有同年年底张作霖和日本驻奉天总领事馆书记生深泽见面时说的话：“日本国在南满洲享有利权，乃属当然，毫不为过”。并叫深泽把他的谈话转达总领事，并进而转达日本政府。另外还有一九一二年四月张作霖和落合总领事见面时说的话：“倘若日本对于本人及东三省人民尚有关切之情，则本人率众依归，并非难事”。
有了这些东西，明石元二郎相信张作霖一定会有很大顾虑；只要自己将这些东西抛出去，他张作霖的官运就完了。如果这些还不能让张作霖就范，明石手里还有一张牌，那就是张作霖和前日本关东都督（日俄战争日本占领旅大地区后所成立的军政机构，地点在旅顺）府的都督福岛安政之间在一九一三时做的一次交易。那次交易，张作霖甚至邀请日本在奉天驻军，将奉天变成日本人除朝鲜之后的另外一个殖民地。可惜由于张作霖当时的职位较低，而且对于日本人过于殷勤，不免引起日本当局的怀疑。日本外相指示落合总领事，只可同张作霖“保持联系，互通声气”，不可“过于深入”。这让现在的明石元二郎感觉非常的后悔，如果那个时候落合总领事能够大胆决定，同意了张作霖的要求，说不定东北现在已经是帝国的治下了。
奉天城北的大法寺，原来是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庙，不过在日俄战争期间已经被炮火摧毁了大半，寺内的僧人也都四散逃走了，现在这里是张作霖二十七师的师部所在地。二十七师的师部原来在奉天城内，自从张作霖当上奉天将军之后，他就把这个师部由城里搬到了城外面，以表示自己与之前的不同。此时在大法寺内的一座比较大的殿堂里面，十几名二十七师的军官正围在张作霖正身边，听他们的将军给自己讲话。从张作霖满面红光的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一段时间他过的很不错，就连此刻他讲话的语气也很是激动。
“兄弟们！跟着我老张没有让你们失望吧！看看刚才的火炮射击，啧啧！那射速、那射程、那威力，比起西洋人和东洋人的不知道要好到那里去了！真是老鼻子了！兄弟们说这稀罕不”！军官们热烈的掌声让张作霖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到：“这还得感谢参谋总长的关照，托他对我们二十七师的照顾，让我们的炮兵有了这些大玩意。我们也得感谢徐教官这一个多月对我们的指导”！掌声更加的热烈了。
张作霖嘴里所说的徐教官，是指从山西过来帮忙指导炮兵射击训练的徐永昌。徐永昌是山西崞县人，一九一二年冬以第一名成绩毕业于陆军部将校讲习所，毕业后又在一三年初考入了校址在北京西直门曹老公观的陆军大学第四期。原本第四期学员要到今年的十二月才会毕业，但是徐永昌却在去年的三月份就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山西老家。之所以只在陆大学习了两年这么早提前回去，是家乡的巨大变化吸引了他。学校期间，他可是没有少从报纸上看到山西的变化，随着山西老乡赵天一在山东指挥军队击败了德军夺回青岛，后又击败日本军队的消息在国内传开。徐永昌对家乡的一切都变得热切起来。军校放假后回到家里，家乡的变化更是让他感慨万分。
徐永昌出身于贫寒农家，对于家乡的贫穷和落后，他自然是非常清楚不过。幼年的徐永昌天资聪颖，因为家贫没有钱去上私塾，只是在父亲的教导之下读书认字，开始念《三字经》、《百家姓》等启蒙读物。稍大一点后家里借钱供他便入塾受业，先读《论语》，依次读了《孟子》、《大学》、《中庸》、《左传》、《书经》，并涉猎《诗经》等，使他有了良好的旧学基础。稍大后人清军中做马夫苦力，因为识字，十七岁时由军中苦力改做司书，让他有了入随营学堂学习的机会。修完普通科，又修步科，最喜欢战术、代数、三角、历史四课，考试每名列第一。这也是他能进入陆军部将校讲习所，最后考入陆大的原因。
提前离开军校回到家乡的徐永昌，原本是想在家乡的工厂里面找一份事情做的，并没有想继续去军中服役的打算。在他看来，男儿当兵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混一口饭吃。现在家乡既然已经发展变化到了这个地步，国家社会稳定，没有马贼土匪祸害家乡，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在军队里面混了，还不如在家里面做工赚钱养活父母的好。但他那里知道像他这样的历史名人，赵天一早已经让暗影的人关注起来了。听到暗影报告这位后世抗战时期的军委会四巨头之一，代表中国政府于密苏里号军舰上接受日本政府投降的牛人回到家乡，不打算从军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发电报给阎锡山，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徐永昌拉近军队中来。
为了能将这位历史名人拉到自己战车上，赵天一还亲自手书了一封信，让人带给自己的这位山西老乡；信的内容自然是劝说徐永昌不要放弃军人的理想，和自己等人一起强国的意思。在信里面，赵天一告诉徐永昌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并以山西的发展变化和几次对日作战的胜利为例子，提醒徐永昌只有强军才能强国，才能剔除百年来国家的耻辱。并隐晦的点出自己将要做的一些事情，很需要他这样有才干的人帮忙。
能够接到国家参谋总长的亲笔信，这已经让徐永昌很是惊讶和感动了；再看了信的内容之后，这位还算年轻（一九一五年徐永昌二十八岁）的山西汉子立即就告别了父母，进入了赵天一为他选择的太原军官学校再次学习。不过这一次，徐永昌选择了炮兵专业，这一点与历史上大大的不同；主要是他在军校看到了教学用的一门150毫米口径的大炮，让他惊讶的合不拢嘴。中国这个时候，没有一支军队能够拥有如此口径的重炮，火炮在战争中的作用，徐永昌再清楚不过。早年他在清军武卫左军总统宋庆部下做苦力时，曾经见过洋人火炮的厉害；后来又在陆军部将校讲习所见过日本人制造的七五炮，不过也他见过最大口径的火炮了。所以现在在见到这么大的大炮之后，他马上要求去炮兵专业学习，希望自己以后能够指挥发射这样威力的火炮。
赵天一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满足了徐永昌的要求；不过他心里面已经有将徐永昌送去美国西点军校学习，继续指挥专业的念头了。他可不希望这位在抗战时期经营国军参谋部门的智谋人员变成一个炮兵军官。就这样，徐永昌在太原军官学校炮科学习了半年；因为他有陆军部将校讲习所和陆军大学学习的经历，所要学习的只是炮兵的专业而已。以他聪慧的脑子，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完全学完了炮科的所有东西，而且在考试中成绩是满分；赵天一在给东北二十七师拨去一批105口径的火炮之后，鉴于张作霖部队没有大口径火炮作用的经验，这才将徐永昌调过去作为教官使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