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六五章 南行 爆发
在怀仁堂前厅门口，徐世昌叫住了正要走远的赵天一，几步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健行，从上海来送信的新国民党的人还在北京吗？我想见见他，跟他了解一些上海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让他晚上到我家里来一趟”。“还正好，送信的人有事在北京多留了两天，就住在我家附近，我这就派人回去给他送信，让他晚上到您家里去拜访您。不瞒总理，这位从上海来的年轻人，和我还谈得来，关系相处的还不错，您老就多担待一些”。赵天一也没有将自己和蒋介石的关系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徐世昌；徐世昌指着他一笑：“你呀！也就是一个军人，否则别人还不知会怎么想，光是总统身边的那些人，就够你烦的”！
赵天一耸了一下肩膀，将军大衣的衣领子往上提了提，又故作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转身就准备走。谁知徐世昌一把又拉住了他：“健行，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事；这政府去上海和黄克强见面的人，也许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首先你和新国民党的党魁有关系，又在里面有朋友熟人，这个对见面很有帮助；再说了，你的威望在那里，就算是革命党人，也没有指责你的理由。不错不错，等下我和芝泉商议一下，然后报告总统，由他同意”。赵天一看徐世昌这么笃定，心里想到“孙大炮革命党人不知道在怎么恨自己，还‘没有指责的理由’”；只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只能另想他法说道：“总理，你知道的，说起政治这玩意，我最讨厌；再说了，全国各地的陆军编练已经好好几个月了，都在等着我去检查，我可真没有时间去上海见黄克强”。
说真的，赵天一确实是不想去上海，因为到了那里就必须得和上海地界上的三教九流各种人物见面；而他，现在还不想过早的和这些人打交道，因为现在和这些人接触，都是找他办事帮忙的，而且都是和一些商品、军火有关系。这几年山西、陕西等内地工厂生产的日用品非常的抢手，像什么牙膏、香皂、肥皂、各种护肤品，还有什么衣服、床上用品等等；不但质量比外国进口的要好，价格还便宜很多。至于包头太原兵工厂生产的军火，在黑市上的价格，那就不用提了。所以很多高等级商人都把眼光瞄向了赵天一，任何时候，商业间谍的鼻子都是最灵的；他们从赵天一在山西发展工业，修建工厂这些方面入手，最后慢慢感觉好像山西最大的老板就是陆军参谋总长。
徐世昌还想说什么，赵天一已经大步走远了，他就朝赵天一的背影说到：“健行，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你去很合适”。已经快要出前厅北门，进入礼堂的赵天一朝后摆摆手，就走出了怀仁堂前厅，进入了礼堂。就在徐世昌还想追上去说几句时，却又见赵天一从礼堂门口探出上身说了句：“到时候再说吧”！然后又消失不见了。徐世昌只能作罢，转身从怀仁堂前厅南门（正门）走了出去。
原来赵天一以为徐世昌让他去上海只不过是一个临时主张，说说也就算了；没有想到总统袁世凯最后竟然点名叫他也去上海，是陪同国务卿徐世昌一起去。这下赵天一克实在是没了辙，他自己一大堆事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上海！哪怕是两天时间。不过袁世凯把他单独找去谈了一次话后，赵天一只能同意去；老袁也清楚自己这个女婿很忙，不想去上海浪费时间。但去上海和新国民党见面，梁士诒已经提醒他了，这关系到他下一届总统选举的大事，必须得派一个“自己人”和徐世昌一起去。正好徐世昌提议要赵天一去，袁世凯一看，嗯，不错，这个是自己人，就决定让七女婿去。在和赵天一的谈话中，袁世凯也是特别交待，去了上海除了代表自己看望黄克强和几位新国民党元老之外，重要的是要摸清这伙人在三月份国民代表大会上的举动，有没有回危害到政府（袁世凯自己）利益方面的事情。就这么的，赵天一作为国务卿特别助理，陪同国务卿徐世昌一起，去上海看望病重的黄克强。
一月十九日，徐世昌一行人坐上南下的火车前往上海。按照赵天一的风格，去这么远的地方一定是要坐飞机的；可惜此一行除了徐世昌和他，以及蒋介石之外，还有十余位随行人员。有些是二人的警卫侍卫，有些是总理衙门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和此行有关的人；这么多人一架飞机可坐不了，赵天一又不想派两架飞机，最后只能坐火车去上海了。临行前，赵天一派人将自己连夜（凭借记忆）赶制出来的M1加得兰式半自动步枪图纸送往包头，交给加得兰，希望对他的研究有帮助。对于加得兰，赵天一是寄予厚望的，他希望这款后世闻名的步枪，能够在加得兰得到自己金钱和技术的资助之后，一年之后能够面世，也就是一九一七年面世。他已经告诉了郑好，对加得兰，一切敞开，他需要什么提供什么，金钱、材料、设备、人手等等；而且对他的研究过程不得干涉不得影响，随他去做。
民国初期的一九一六年，北京一共只有三个火车站，即东车站、西车站、西直门车站。从北京到上海那时候没有直达的，必须从东车站上车，坐火车到天津；到了天津以后，就要走津浦线（天津到浦口）。坐火车到南京长江北岸的浦口，在那里下车，人车分离坐渡轮过长江，到南京下关车站再上车，坐一段宁沪铁路，宁就是南京，然后再到上海。整个旅程基本上要走近六十个小时，光是从浦口到南京下关这段水陆换乘，可能在南京等大半天；京沪线当时修得最好的一段是宁沪铁路，不过宁沪铁路是宽轨，和北方的铁路不一样。
这些赵天一都不知道，等到火车在浦口下车，转乘渡轮过江时，他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后悔自己竟然忘了这茬，不自觉的在嘴里念叨“太晚了！有些晚了”！同行的徐世昌不知道他在说晚什么，就问：“健行，什么晚了？放心，不会耽误事，我们的火车很准时的”。他那里知道赵天一说的“晚了”是指在长江上修建大桥晚了；要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在黄河上修建了三座大铁桥了，包头一座、兰州一座、吴堡一座，现在正在修建银川的一座。随着包头钢铁厂新型钢材的出品，建造跨河大桥用的特殊钢材已经不需要从国外进口了。
这也路南下，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蒋介石同学了。本来只是来北京送一个信，没有想到政府会派人前往上海和自己党的最高领导人见面，而且要去的人竟然还是国务卿和参谋总长这样的高级大员，他能不高兴吗！想当年他一个人离开家乡北上河北，到保定军校读书（蒋介石1907年考入保定全国陆军速成学堂，习炮兵）。当时由于交通条件比现在还恶劣，从溪口到保定，他要跋涉一个多月时间；也正是这次有生之来的第一次长途跋涉，让年轻的蒋介石视野开阔，见识增长。第一次跨过长江，北上中原的他，领略茫茫乾坤，心潮澎湃；对自己国家的幅员辽阔感叹不已，立志有所作为。只是转眼就十年过去了，他也由一个懵懵小子长成一个懂事青年，但理想和抱负却感觉越来越远了，自己走的路也似乎有了一些问题。和同样年轻的赵天一相比，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还在学习走路的婴儿；大明湖边的谈话，对年轻的蒋介石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这一路上，只要赵天一有空，蒋介石就会找他聊天谈话，诸子百家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聊；当然，聊得最多的，就是有关国家民族的发展建设问题。不过，他们的谈话每到最关键的时候，要么赵天一被人叫走，要么他就转移话题不再就一些敏感的话题继续谈下去。有时候蒋介石会把话题谈到他个人的问题上，也就是和宋美龄的关系上；经管他说的很含蓄很委婉，但赵天一岂能听不出来。对此，赵天一也是含含糊糊的应对，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当火车从南京下关车站出发到达镇江时，赵天一不得不临时下火车，让徐世昌蒋介石等人先一步赶往上海，他需要在镇江停留一到半天时间。
为什么？南方出事了，广西将军陆荣庭在柳州通电全国，宣布广西独立。通电历数袁世凯的几大罪状，称他压制民主、排除异己、、任人唯亲、欺凌少数民族，号召全国军民一起起来反对袁世凯的统治，特别是西南和西北的少数民族。同时，广西兵发广东、湖南，距离最近的广东肇庆地区，已经出现了广西兵，且击退了粤军在那里一个营的部队，开始向广州进发。广东将军龙济光在派出他的哥哥龙觐光率领粤军第一师的部队前往迎敌之外，也已经紧急向北京报告，希望能够有援兵支援自己。赵天一乘坐的火车在镇江刚一停车，早已经等候在站台上的江苏将军冯国璋就上车亲自找到赵天一和徐世昌，将袁世凯从北京发来的电报交给他们。镇江是当时江苏省的省会，冯国璋自然会住在这里；不过由他来送这份电报，不管什么内容，可见正真的是非常重要和紧急了。这也是袁世凯再三交代的事情，冯国璋再大牌，对于这等军国大事不敢儿戏。
广西事件发生之后，袁世凯是大为后悔，后悔不听段祺瑞的建议；等他找来段祺瑞再商议时，才知道段祺瑞的建议大半来自自家的女婿，包括那些情报资料。袁世凯后悔的同时也暗暗高兴，高兴自家的女婿料事如神，所以马上就让段祺瑞给赵天一发电报，让他对战局做一个评估和分析。得知徐世昌一行人已经过了长江，他自己亲自给江苏将军冯国璋去电报，要他在镇江将自己的电报交给赵天一。当然，军事部署上，袁世凯也没有怠慢，按照原先段祺瑞的建议，云南、湖南、广东，以及江西的军队也都向云南、广东等地靠近；袁世凯原先还想派空军出去轰炸，但一想到南方路途遥远，又没有修建机场，最后只能作罢。不过这到让赵天一后来提出在各地修建机场方便了很多，因为总统想到了广西的事情；这是后话我们现在不说。
赵天一在看完电报以后，并不怎么惊讶，和徐世昌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自己先在镇江下车，以便及时、更好地了解事情的进展，方便参与决策指挥。而徐世昌等人继续去上海，和黄兴见面，赵天一随后视情况而定要不要去上海。赵天一离开，满车人最不爽的也算是蒋介石了，因为他还没有得到赵天一在个人问题上的指点。
跟随冯国璋，赵天一到了仁章路将军府衙，这里原是清代的将军署，现在被冯国璋拿来做自己的将军府衙，到也物尽其用。将赵天一带到一间还算不错的办公室之后，冯国璋离开了，而赵天一则马上要身边的随从人员到电报室，了解最新的情况。冯国璋已经交代了，所有的电报需求，以参谋总长的需求为最先。由于赵天一北洋三杰里面的王士珍、段祺瑞两人都走得比较近，和段祺瑞争得很厉害的冯国璋也连带的对赵天一不那么友好；这次只是因为总统亲自来电报，再加上广西的事确实是大事，不能意气用事，冯国璋这才去见赵天一的。赵天一年纪比自己小，但在军部的官位却在他之上，这次在火车上正好有徐世昌在，他是以给徐世昌敬礼的机会，顺便给赵天一敬礼。要是赵天一一个人，他确实是不想去，很丢人！想当年他在南京结婚那会，就已经是一省都督了，赵天一也和自己差不多；随知几年过去，自己原地踏步，这小子已经是陆军参谋总长了，自己名义上还是他的部下。
说实话，在江苏，冯国璋也曾采用赵天一在山西的做法，兴办军校，整军治武，确实也收到了一些效果。这些军事方面的措施，在客观上保障了江苏社会秩序的稳定，因此江苏在冯国璋统治的几年间，经济、文化的发展是有长进的。但他和段祺瑞之间为了争夺北洋第一人的斗争也在深入，原本以为袁世凯称帝段祺瑞辞官自己已经胜利了，谁知老袁最后反省自己没有称帝，段祺瑞又回来了，这让冯国璋非常恼火。陆军总长、参谋总长自己一个也没有捞到，他对参谋总长看不上眼，但老袁一声不吭也不问问他的意思就把这个位置给了自己的女婿（冯国璋认为这是总统偏心），明显没有重视他，让他对当上参谋总长的赵天一也有看法。这次就想借助赵天一在自己的地盘上处理广西事件，来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