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六〇章 各有算计
见黄兴已经在妻子的搀扶下往里面周，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心情，汪精卫赶紧上前几步，“叔公千万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继续革命的本钱；这几年先生和叔公一样，为了革命，都很是去关心自己的身体，这怎么能行”。见黄兴夫妇停下了脚步，汪兆民继续说道：“叔公的话我一定会带给先生，只是这几年，特别是宋先生（宋庆龄）离开他之后，先生的心情变好的很大，有时我们都很难把握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前许多事情他还会交代给我们去办，现在，都是他自己在跑；前些日子去日本见头山前辈（头山满），都是他自己亲自去的，谈了什么回来也告诉是我们”。
被妻子拉着往屋里走的黄兴，还是停下了脚步，对汪兆民说道：“精卫，你是一个有抱负有眼光，思想也比较成熟的人；到了你这个年龄段，很多事情就不是听别人怎么说了，而是要去追究事情的本源和真相。我说的东西，不一定错误，先生说的也不一定正确；这需要你去辨别去思考。想吾人从二十多岁起，就为了中国的革命开始奔波，自认为做了很多有益于民族和国家的事情；现在看来，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有意义的？革命难道真的就是打打杀杀，或者将旧的一切全部砸碎重来？我看未必!我们的眼光境地，确实太过于短浅了一些。精卫，现在的中国，已经开启了民主之风气，我们个人需要的是修身养性，国家需要的安定和平，再搞几年以前那些暴动和起义，实属愚笨和不适”。
听到这些，汪兆民只能苦笑，在他来上海的时候，孙大炮已经派广西贵县（今贵港市）人潘乃德，前往广西劝说广西督军、陆军上将耀武上将军陆荣廷起兵反袁；同时也派人前往广东，说服广东督军振武上将军龙济光一起行事。广东方面的情况如何临行前的汪精卫不是很清楚，但广西方面，已经有了比较确切的消息；广西出身的壮族人陆荣廷，早年就曾经到广西地方帮会“三点会”的首领和私盐贩，对汉族人的统治心里面还是不那么舒服，决定趁机闹事。孙大炮已经对他做出承诺，只要自己的革命成功，广西可以单独成立一个特别政府，不接受汉族人的管理。这也是让陆荣廷心动的原因。
看到丈夫有些踌躇和犹豫，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璧君担心丈夫说出孙大炮的什么秘密，影响他在孙大炮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于是赶忙上前插话到：“既然叔公身体严重不适，我们也不好再打扰；叔公的话，我和精卫一定会带到，面报先生。我们这就告退，叔公多休息”。说完这话，她上前几步，拉起汪精卫的手，就向门外走去，也不管汪精卫如何的抵触和反抗。
有关陈璧君的事情，我们前面的文章中有聊到，她可以说完全是为了汪精卫才革命的；如果汪精卫决定今天不革命了，她保证第一个出来支持。陈本人脸庞是圆的，五官很端正，当然，她也算不上是什么美女，她的脸型圆得有点过，就好像一个硕大的皮球，蹲在了脖子上，而且，她的脖子还很短，身材更谈不上苗条纤瘦，一米五的身材，腿粗短胖。再加上她自以为是，从小在富家人养成的习惯，就算是在一起很久了的汪精卫，也受不了。所以见到夫人拼命往出拉中自己，挣扎了一下的汪精卫也就老老实实的跟随出来了。
来到外面，陈璧君就对汪兆民说道：“精卫，我们身上还有很多事情，犯不着为了一个黄兴死缠；我看他也就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所以对先生的思想才如此的反对。这是嫉妒，你没有必要去认可和深思；现在先生身边的人有威望的都年纪大了，年轻人里面就你最能干，地位也最高。之前还有一个蒋志清，自从他离开之后，这先生的接班人非你莫属；所以你不能听他们的那一套，必须紧跟先生的。哪怕先生错了，也要紧跟，这是你成为接班人所必须要做的”！
听完妻子的话，汪精卫有些茫然；自己的这个老婆，之前官隐还没有这么大，对自己在党内担任什么职务并不在意。可是自从一四年去了一趟山东，在大明湖和那个赵天一见了一面之后，就突然对做官变得热心起来；政府的官员现在是不能做的，所以她就把眼光瞄向了中华革命党内部的那些位置，当然不是为她自己，是为丈夫汪精卫。在她的心目中，赵天一年纪轻轻能力平平都可以成为政府的一等大员，坐镇一省，手握大权；自己的丈夫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怎么就不能坐的比他高呢！所以陈璧君对国民政府是有意见和看法的，对于孙大炮的追随，反而比丈夫汪精卫更加坚决。其目的也就是为了在党内给丈夫一个好名声、好评价，争取让他坐上高位，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从黄兴的住所出来，汪精卫夫妇又去新国民党的另外几位元老级人物那里拜会，希望能够有所得。汪氏夫妇在上海活动的时候，赵天一在北京也没有闲着；查阅暗影关于孙大炮等人的行事报告，对自己人进行指示等都要他亲自来做。因为，这是有关暗影的事情，不能假手他人。在这期间，赵天一接见了“留守”在广州湾东山岛上的组织领导人，对他们接下来要开展的工作进行了指导。这些人其实就是南下支队撤离时的那些“逃兵”，不过领导人已经不属于部队了，暗影对他们有一定的指挥权；这次来报告，就有暗影的人一起过来，因为东山岛以及广西的一些事情要给老板做报告。
上次为了演戏，山东方面向南方调去了一个旅的兵力，其实只有一个团三千余人而已，而且没有炮兵，纯一色的步兵队伍。到达广州湾以后，最后以“逃兵”的名义留下来的，也就半个营两个连的人马。两个连，已经是不少了，在广州湾这个地方，两个连近千人已经算得上是一支强大的力量了；法国人在此殖民地也不过只有八百名法国士兵，以及两千余人的京族（越南族）傀儡部队。在暗影的帮助下，两个连的士兵渡过了广州湾海域直接进入了东山岛，利用江南船厂的优势资源，将基地设在东山岛的青蛙岭，并改名为“南下支队”。部队入岛一个多月时间，凭借多年养成的拥军爱民习惯，很快就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喜爱和支持；整个东山岛，除最中间和两头的东坑、西圩、东三三个比较大的镇子在法国人手里之外，其余乡下已经被部队说控制。当然，现在还不是明着和法国人干的时候，只要法国人和他们的走狗不出来主动欺负人，南下支队也不会找他们麻烦。
暗影找赵天一报告的事情，肯定也不是这么简单，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向老板报告----广西方面的军队最近有异常调动，而且省督军陆荣廷最近也是多次召见了广西陆军几个师的军官，部队的情况明显和之前不同。原广东陆军第二师师长苏慎初也突然出现在陆荣廷的府邸，与陆进行过多次的密谈；苏慎初在“二次革命”期间曾有过策动军队起义反袁的经历。最近几日，又有一伙从广东方向来的客人也住进了陆府，行动诡异。而随后，陆的亲信、桂林镇守使广西陆军第一师师长陈炳焜所率领的部队已经偷偷运动到了粤西边界的贺县（今贺州），并且还在向广东四会和肇庆方向移动、广西陆军第二师师长谭浩明则带领队伍北向湖南。
东南方向，广西陆军游击营营长马济则亲率队走在了整个队伍最前面，目标直指广州；要知道这个马济虽然是一个游击营的营长。但他一直是陆的随从副官，深知陆荣廷的爱恶和生活习惯，对陆的日常生活或行军外出，都安排得妥妥贴贴，因此特别得到陆荣廷的信任。他能够出现在前往广东的队伍中，已经彰显了陆荣廷的态度；同时广西督军署参谋长李静诚也离开了省会桂林（一九一二年民国政府曾将广西首府由桂林迁到南宁，但这个时候南宁的各种条件均赶不上桂林，所以省政府基本上还在桂林办公），前往南宁，情报显示他也是身负反袁重任。所以，暗影不能不向赵天一报告；当然电报里面也不是不能报告，而是这次恰逢其会，当面表功是人之常情。
而就在今天上午，暗影最新的情报又传了过来，驻百色的桂军将领黄自新，也带队开向了广西和云南的交界山区，看来是想封堵云南滇军入桂的通道了。对于陆荣廷的军事调动，袁世凯派到广西任广西巡按使的王祖同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作为袁世凯安插在广西的眼线，王祖同是严重失职了。也是，作为彻头彻尾的一介书生，自幼在八股文圣贤书里面出来的他，怎么能和走江湖创世界出身的陆荣廷相比；到了广西也就是看看书写写字（王的书法非常不错，和政治能力比起来，其书法更加的出名），瞒住他是相当容易的一件事。
知道了这些事情，赵天一也不敢怠慢，马上拿上相关情报去找段祺瑞，向陆军总长报告自己的所得。这一时期陆军在情报方面做的真的很差，虽然组建了用于情报搜集工作的职能部门，但到底在做些什么，就很难有人说的清楚。当初赵天一曾想将手伸进这一块，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那是一个深渊，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在里面，但没有一件是有意义的。其实总统府秘密侦探处主任吴炳湘那里还有一支情报（特工）队伍，但基本上都是在为总统做一些事情，赵天一可没有胆子大到去挖袁世凯的墙角。
看了赵天一的情报，段祺瑞很是震惊；就像刚才说的一样，陆军总部情报上面真的很匮乏，段祺瑞很难收到这方面的资讯，所以对赵天一能够获得这么机密的情报，也同样震惊。对于广西督军陆荣廷这个人，段祺瑞还是了解一点点；知道他在孙大炮等人发动“二次革命”时，曾经支持袁世凯，反对孙中山，镇压过柳州起义，并杀害了革命党人蒋翊武、刘古香等，应该说和革命党人是有过节的。何况革命党人要反对的对象里面，就有像他陆荣廷一样情况的；何况早年陆荣廷任广西清军巡防统领时，不但亲自带兵镇压过陆亚发的柳州起义，还指挥围剿过由孙中山、黄兴领导的镇南关革命党人起义。他的“捷勇图巴鲁”称号，就是在这次镇压中获得的。这样一位地方大员，现在说他突然和革命党人勾结在一起，准备起兵反对总统，段祺瑞还有些不大相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