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四〇章 王占元和段芝贵
突然遭遇土耳其人的攻击，一六五团被击溃，阵地被占领；这一连串的消息让正在放松的八十二旅旅长王金镜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司令官吴佩孚战前宣布的战场纪律条款就浮现在脑海中：战备松懈者，杀！这可是其中重要的一条啊。自己的师长王占元和新到的副司令长官段芝贵私人关系是不错，可是这位刚到不久、专门负责后勤补给的段副司令，也在下发的命令中要求各后勤防守部队严格战场执勤，防止土军偷袭。自己这要是不把这股敌人消灭，夺回失去的阵地，到时候恐怕有麻烦；至少也要将敌军击退，不能让他们进入镇中，更不能让他们占领镇东面的补给点。
王金镜的消息来自一六五团团长石振声的电话，这家伙因为偷懒，并没有将团部和阵地放在一起，而是设在了阵地西南面的一片椰枣树底下，躲过了土军的攻击。在前面阵地上响起枪声和呐喊声时，石团长还以为自己的士兵擦枪走火，或者是在起哄闹事；等到看清自己的人往后逃跑撤退、听到后面追击的机枪响起时，才明白遭到了攻击。看到士兵跑了，他也只能让团部后撤；不过在撤退之前，这家伙到没有忘记用电话向旅长报告情况。远征军一线部队团一级已经配备了无线电，团以下营连就是电话了。因为数量的原因，远征军二线部队团级部队只配备了电话，只有旅以上单位才有无线电。工业发达的山西省电话已经是非常普及了，只要有电话机和电线，就基本上差不多了，这为赵天一大量装备远征军提供了条件。
拉希镇中，隐约听到西北方向有枪声的王金镜正在怀疑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石团长的电话到了。摔了电话的他现在还顾不上对部下发火，又捡起地上的话筒亲自打电话给一六六团团长韩承灏，命令一六六团派出一个营去加强拉希和边补给点的防守，并要他立即整顿人马准备战斗。打完这个电话，他又接通了旅炮兵营的电话，命令炮兵对出现的敌军首先进行阻拦射击，以给自己的部队增加准备时间。历史上到了一九一五年底，北洋军队各旅皆有一个三连十二门制的山炮营，各团皆有一个机关枪连，装备英国造马克沁机枪四挺和法国造哈其开斯机枪两挺。现在赵天一为了加强远征军火力，从英法要了不少火炮，远征军二线部队各旅的炮兵营拥有十八门七五火炮，火力大大加强了。
忙完了这一切，王金镜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给师长王占元报告一下，免得将来事情闹大自己不好收拾，不要真的被军法从事。这个时候王占元的四十一师师部在哪里呢？在马哈茂迪耶和伊斯坎德耶之间的小村落拉提菲亚；这是远征军在巴格达南部的另一个补给点，四十也师师部和属下另外一个旅第八十三旅驻守此地。不过此刻师长王占元却不在这里，而且去了南面的纳杰夫，在纳杰夫他要为视察二线部队的副司令官段芝贵接风洗尘，犒劳犒劳这位“辛苦”的上司。
王占元和段芝贵同为北洋武备学堂毕业的学员，王比段大了八岁；两人一起进入袁世凯的天津练兵队伍。一八九五年王占元任新建陆军左翼步兵第二营后队领官时，段芝贵为左翼步兵第二营统带，官职比王占元略高。到一九〇五年，段芝贵任第三镇统制官（师长）时，王占元为第二镇（统制官王应楷）步兵第三协统领（旅长），已经比段芝贵底一级了，两人之间逐渐拉开了差距。一九一三年，段芝贵升任第一军军长时，王占元才升为师长，且为段的手下。这一次王占元依旧是以师长的身份调入远征军，而段芝贵已经是远征军的副司令官了。
王本人小时候家境清贫，所以大了以后对钱财很是喜爱和贪婪，可以说为了钱财他可以派兵抢掠大户，在国内期间就以贪鄙闻名。随远征军到了国外以后，王师长的钱财之路就断了，让他很是恼火；几个月下来没有钱财入手憋的他很难受，于是就将眼光盯上了军饷和军需这一块。那个时候军队中间军官吃空饷那是很普遍的事；但远征军组建时赵天一特别强调士兵的满编率，低于百分之九十五的师长就变成混成旅旅长，所以没有人敢缺员太多。不过有军火装备在手中，也是赚钱的一个门路；王占元对自己说：“守着成堆的军火补给还嫌没有钱赚，简直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但是如何从纪律森严的远征军中将这些装备卖出去换成钱，就需要特别谨慎和特殊的渠道；当然这方面王师长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当年在河南追剿白郎土匪时，他就偷偷地和对方做过武器交易，赚了不少钱。
现在到了国外，特别是身处远征军中，做这种事情他的非常谨慎才行；毕竟吴佩孚治军可是极为严厉，为人更是廉洁自守，为人忠直，至性至情。另外远征军的那位在国内的顾问也是一个狠茬，弄不好总统都救不了他；而远征军副司令官段芝贵就是一个很好的护身符，将他拉进来事后有他出面抵挡可能会好一些。段的为人王占元也是很清楚，为了攀龙附凤，升官发财，谋取私利，这位远征军副司令官所用的手段可要比他的强抢强多了，人家走的上上层路线，送美女就是很好的路数。
此刻在纳杰夫镇上的一家*餐馆的二楼包间里面，若大的酒桌上已经摆满了西亚风俗的美食：烤鱼、卡巴、搰子、馕夹肉、鸡肉饭、哈尔瓦等，当然当地的传统名吃烤羊肉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在酒桌上，竟然还摆着四五听绿色的军用野外罐头，原来是段芝贵到这里后，对这种军用罐头非常喜爱，所以在酒宴上也忘不了摆几个提味。这间包房外部没有什么，但里面的装潢却非常的富丽堂皇，充满了阿拉伯风情；这个世界上，地方不同民族不同信仰不同语言不同到处可见，但有几样东西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富人的生活、妓院里面的妓女、酒馆里面的招待等，这些男人外出所需要的，世界各地都一样，而且不分朝代和时间。
酒宴之上，王占元正热情第给段芝贵夹菜，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阿拉伯女子正在宴席边上，和着手里不知名乐器弦乐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在唱着什么；而更远处则是四个胡女光着肚皮在跳让人心动的舞。在座的食客人不是很多，除了参谋长何佩鎔，就是四十一师军需部门的几个军官和段芝贵带来的几个随从军官，都笑得和花儿一样。众星拱月一般的围着新鲜出炉的远征军副司令官和自己的师长，但眼睛却不约而同的瞟向场中跳舞的女子身上。
放下酒杯，王占元指着那位唱戏的美娇娘对段芝贵笑道：“香岩老弟，这个女子是此地方圆一带出了名的美人，不仅人漂亮，这嗓子也甜，唱的小曲儿虽然听不懂，但也不差。还有那四个跳舞的小娘们，域外之人别有风情；如果香岩老弟喜欢，不如就让她们给您在这国外当个小的，暖床铺被，伺候老弟如何”？这几个阿拉伯女子年龄不大，也就十几二十岁，长的也很漂亮，细腰丰臀。面纱下的一双眼睛非常灵动，皮肤也是白皙细腻。
听完王占元的话，段芝贵面露微笑，笑得风轻云淡的，眼睛也看着那群美娇娘却微微皱眉。倒不是段副司令官不好女色，而是这种类似烟花柳巷出来的货色，实在是入不了他的法眼；加上他这是来前线视察军情的，实在不合适带头“临阵纳妾”吧？可是这个时候又不好驳了王占元这位老战友的面子，人家可是从大老远跑来见自己，只得微笑一声：“那小弟就多谢子春兄的美意，却之不恭了”。
见段芝贵收下了自己的礼物，王占元心下大喜，呵呵一笑到：“喝完酒之后我就派人将这五个女子送到副司令的住处”。说完拍拍手，有人马上上前将那几个阿拉伯女子带了出去，惹的其他几个军官口水长流；王占元见状也不说话，只是给他的参谋长何佩鎔递了一个眼色。何佩鎔会意，就起身将几个军需官和段芝贵的副官叫了出去抽烟，屋里只留下了王段两人；见只有自己两人了，王占元就将上衣脱去，*着上身端起酒壶亲自给段芝贵倒酒，一边还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段老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副司令官了，看来总统还是记得我吗这些小站练兵的人，将领老弟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到时候还要多关照哥哥我”。
段芝贵搞不明这家伙接下来要干什么，所以也就只管喝酒没有接话。看段芝贵没有说话，王占元继续说道：“这一路打过来都是其它的兵冲在前面，兄弟我的部队只能做一些看家护院的事情；这功劳都被一线部队占完了，他们吃肉我们二线部队连汤都喝不上一口。这次兄弟你来了，可要为我们北洋系统的人争光，找机会让我们也去打上一仗；这里的土耳其军队真的是不堪一击，白白便宜了那些山东兵。如果我们二线部队能够有机会去打一仗，一定会取得比他们还大的胜利，这样就好让副司令早日再进一步，当上咱们司令官，将吴子玉送回国内去”！
段芝贵没有想到王占元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被呛了一下，不过脸上还是留着一团春风般的笑容。他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能够来远征军已经是总统最大的努力了，还梦想当什么司令，那个赵天一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反对。他转过头和王占元碰了一下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道：“这功劳应该是大家一起立嘛！一线部队在前面冲杀，也需要弹药补给，没有这些东西他们拿什么去打敌人、拿什么填饱肚子？子春兄就不要再抱怨了。再说了，如果子春兄到一线去了，谁今天请我喝酒吃肉，还有美娇娘送”？
王占元的脸上明显一愣，他可没有想到段芝贵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让他将后面准备好的一大堆如何引诱他上勾的话一时间无法再接上，只好尴尬地一笑：“老弟说的对，来喝酒！来吃菜”！正在他奋力给段芝贵夹菜敬酒时，参谋长何佩鎔猛地推开门，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师长，大事不好，拉希遭遇土军偷袭，王金镜的八十二旅正在抵抗，他发来电报请师长报请司令部派飞机增援”！一时间，屋里的两人全都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跳了起来，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几秒钟之后，王占元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朝参谋长吼道:“赶快给王金镜回电，要他抽调全旅的力量进行抵抗，补给点如果有失，就让他提头来见”。
说完这些，王占元对同样震惊的段芝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香岩老弟，你看今日的事情，我私自前来这里会你；可眼下就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吴司令要是追究起来，我这就算是私离守地，犯了军法了。老哥我......”。王占元的意思段芝贵自然明白，心里面说到：“到这里来可不是我请你来的，是你自己跑来的，管我什么事。现在你的部下防地遇袭，难道怪我了”！不过他没有将此想法说出来，而是摆摆手：“子春兄还是先解决军务要紧，我们这点事先放到一边；我这次下来也是巡查公务，了解一下运输线沿途的情况。就不耽搁子春兄，先告退了”！两个老狐狸，谁也不肯上对方的圈套；不过相比起来，王占元要更郁闷一些，在段芝贵走后，他也第一时间往回赶，希望能够尽快回到师部，指挥作战。
两人走后，那五个阿拉伯女子却留在了酒馆，看来谁也没有心情带她们回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