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〇四章 赵天一遇袭
暗杀,是清末至民国初年的一大社会风景，也是一种政治生态。这个时候，暗杀被赋予了政治合法性，且被上升到爱国的高度。不管被杀掉的是什么性质的人，只要是跟清廷或者袁世凯政府有关的人被杀死，哪怕生前此人对国家对民族做过很多事情，也都会被骂成罪有应得，因为你不是革命者！以前只出现在统治者身上，用来对付异己者的手段，在民国初年却被革命党人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用来对付和自己政见不合者。当然革命党人的暗杀,其实更重要的是宣传、是造势也是震慑，希望通过这种近乎儿戏的手段来达到自己“革命”的目的，同时也是通过这一卑劣手段让革命者伟岸形象得以树立,让他们认为的“反革命者者”也闻风丧胆。
二次革命孙大炮被袁世凯赶出大陆以后，他所倡导的暗杀又有了新的内容和变化。一是失败多次的革命党内部，也开始热中使用暗杀方法来对付持不同意见者或不同派系的自己人；二是暗杀的目的变为单纯杀人,而不在乎行为本身是否英雄壮举；第三，暗杀者会千方百计地隐蔽自己的身份和姓名，并且幕后的主使人永远不会被人知道。这些都与之前暗杀者光明正大以英雄自居的情形正好相反，标志着以孙大炮为首的那一小撮革命党的人已经开始蜕化变质，忘记了革命的初衷和本义。
和历史上稍有不同，这个时期因为赵天一的出现，原本被日本人占据山东的情况没有出现，国人也没有因为山东的丢失而指责和抱怨袁世凯政府。随后日本人的二十一条虽然变成了十二条出现了，但也随着赵天一军事力量强势出击而破灭，袁世凯政府在国人心目中的位置，自然比历史上好很多。这反而让革命党一方的日子难过很多，孙大炮和黄兴虽然在今年八月将自己的革命党组织合并成了国民党，但国民党内部的权力博弈，则更加充满了惊悚，以及的黑暗和血腥。
很多国民党人（孙大炮一系）表面上宣扬宪法共和、自由民主，背地里真心搞的又是另一套。本质上，暗杀是革命思维下的产物。经过多次失败，后又看到日本被赵天一军队压制，孙大炮一系的革命党（国民党）仍相信，政治分歧的最终解决之道不是选票，而是武力；自己要是有像袁世凯走狗赵天一那样的军队那样的实力，推翻袁世凯独裁统治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可惜几次拉拢说服赵天一的行动均告失败，于是他们就又想起了起家的老本行--暗杀。而孙大炮相信，有自己最忠实的学生出马，这个顽冥不化的山东将军一定会授首伏法。
说起孙大炮对赵天一的几次说服，就让人感到极其可笑；派去的人见面之后不会别的，都是以差不多的“民族大义、天下为公、国家复兴”等等的大道理向这位年轻军阀（现在还没有这个词出现、或者说很少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手握重兵而又不听国家号令的人）进行劝说。他们都是以这种方式开头，最后提出赵天一将军队交出来，交给他们这些正宗的“革命者”来指挥。这些人都以为经过自己的慷慨陈词之后，这位年轻人会倒头便拜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不革命的错误行为，然后会跟随自己马上革命。结果可想而知，这些人从进门到被赶出来，都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假大空的废话连屋子里面年轻的参谋都打动不了，更不要说是假扮赵天一的苏凯了；原来从一开始赵天一就没有出面接见过他们，全部是由副参谋长苏凯代替会面的。
当然这一次对赵天一的暗杀情况有些特殊。这次带队的人是蒋志清，虽然他们在十一月八日之前就进入北京城了，可惜进北京城容易，进赵天一结婚现场就难了。所有进入婚礼现场的人必须得有请帖，这是最基本的手续；看起来很容易，但请帖的获得就严格的多了。必须有两位以上的政府要员或者三位以上的地方（省）要员的作保，才能获得一张进入现场的请帖。蒋志清几人用各种办法试了几次之后只能放弃。
他们化妆成送菜的、送酒送茶的人，甚至假扮给里面的大员送信的等等，但都无一例外地被挡在门外，东西可以接受（后检查），但人就是进不去。原本就没有真心打算进行爆炸的蒋志清借机停止了这次行动，让龙氏两兄弟在客店等着，他自己选择了一个时间去见赵天一，在接到赵天一决定晚上见自己的信息之后，蒋志清就有一些不淡定了，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几次将装*的包裹带在了身上，又几次将它解下来放下，最后只身一人前往赵府。
他身上的变化自然被另外一个房间的龙氏兄弟发现，并引起了他们两兄弟的注意，随后在蒋志清出门之后暗暗地跟随在了他的身后。在看到蒋志清进入了赵天一父亲的府上之后，他们都为蒋同志英勇的表现所感动；不愧是孙先生的学生，竟然敢孤身一人勇闯贼窝除掉敌人，是他们学习的好榜样！于是兄弟俩决定在赵府外等候接应蒋志清。可小蒋同志进去，不但没有传来*爆炸的声音，反而没有多久从赵府就冲出一辆小汽车，在警卫的护送之下向紫禁城方向快速驶去。
守在外面的龙氏两兄弟顿时就感觉情况不妙，蒋志清可能被赵天一抓住了，刚才出门的汽车肯定是去向袁世凯报告情况的。想到这里，两个人都慌了，蒋志清可是孙大炮的学生，大炮对他很是器重；自己兄弟两个和他一起出来做任务，他被抓了自己却没事，回去以后肯定无法给大炮交代清楚。两兄弟一合计，决定自己单独干，只要能把赵天一除掉，就算蒋志清被抓，自己回去也有一点功劳，在假扮政府工作人员敲开赵府大门，了解到刚才出去的就是赵天一以后，龙氏兄弟决定干了。
他们连夜召集在京城的其它革命党人，把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们，最后有八个人愿意一起和他们干；随后兄弟俩躲在紫禁城宫门出口对面，一直等到赵天一的车子出来。可惜车子出来以后并没有朝赵府所在方位走，而是在大街上停了几分钟，等警卫中三个人离开之后车子转头往德胜门方向驶去，那可是京城的北面啊。这就大出龙氏兄弟的预料，他们刚才可是把人都埋伏在回赵府的路上，这不等于是白忙乎了！两个人最后决定跟下去，看车子到底开到哪里。
等汽车驶出了北京城之后，两兄弟不敢再跟了，因为现在天已经黑了，要想出城得有证件，他们可都不是良民，自然没有京城现在的晚上出入证。但是他们一琢磨不管赵天一去了哪里，他一定得回来，于是决定在汽车回来的必经街道上安放*，炸毁汽车，炸死赵天一。由于现在天已经黑了，无法在街面挖坑安放*，农树初就决定用人力车做掩护来放置*；为了保证*爆炸效果，一击毙命，整个人力车的后座上，堆满了*，还有几颗好不容易找来的*。他们相信，这样的巨型*一爆炸，就算没有直接命中汽车，巨大的冲击波也会将汽车掀翻；至少也能将赵天一的警卫人员炸死炸伤，让他们不能在接下来的对战中起到作用。
经过考虑，这些人决定将伏击地点选在景山下的景山东街中老胡同，那里靠近景山，晚上行人更加稀少；关键是从城北回来以后，这里是距离赵府所在的王府井大街最近的路线，也就是距离赵府最近的路线，一般人在晚上都不愿意绕远路，所以赵天一车队经过这里回府的几率很大。但是为了保险，兄弟两和行动的其他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将人分成两个行动小组，大哥龙树初带人在景山东埋伏，兄弟龙进初带人在东长安街南湾子胡同等候，那里也是一条从城北回王府井大街的路。
晚上九点多，从城北东小口镇第七混成旅驻地回来的赵天一和他的警卫车，一前一后的驶进了德胜门。这次的行动还是很圆满，第七混成旅旅长曹士杰看到总参谋长这个时候到来，着实吓了一跳。赵天一现在可不仅仅只是凭着他的几个头衔吓唬人，什么参谋总长、陆军次长、振武上将军；人家可是有实实在在的的军队在手，而且是中国最强大的军队。现在，参谋部赵总长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没有哪一个军队的长官不重视，不要说曹士杰应该小小的混成旅旅长，就是北洋系统和非北洋系统几个有名的上将军，见了赵天一也是客气的很。定武上将军、长江巡阅使张勋是老资格的民国将军了，六十一岁的人了，但在赵天一的婚礼上，硬要和赵天一以兄弟相称，让一帮将领摇头不已，他们可没有张勋这么不要脸！
所以当赵天一说明来意，要曹士杰安分守己，不要随便妄动，几句话就将这个曹锟的侄子吓的差点尿出来。保定军校第一期的曹士杰能够在这个时候坐上旅长的位置，而且还是混成旅旅长，多少都和他的伯父曹锟有一些关系。对自己五弟的这个大儿子，曹锟一向照顾有加，自然也会告诉侄子赵天一是何许人，叮嘱过不是一次半次了，要曹士杰碰到赵天一时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招惹，他这个第三师的师长，可实在没有能力去和实力昭著的山东将军去比。
因此对赵天一，曹士杰是畏惧多于尊敬，从参谋总长的话里他已经听出和自己关系比较近的袁大公子可能出事了，还是总统亲自过问的。为了把自己赶紧洗白白，曹士杰是连发誓带保证的向赵总长表明一定服从命令，让部队老老实实地驻防京北，不会擅自行动。赵天一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是“凶名在外”，这么容易就让一位旅长听命；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留下了一位警卫人员在这里监督，自己带着剩下的五名警卫返回了。
进城以后，司机石浩觉得今天总长忙了一天，应该早些回去休息，于是就选择了走景山东街这条近道，好早些时间回府，他的这一选择让赵天一幸运的避过了最严重的爆炸冲击波，保住了性命。原本警卫车辆是走在前面的，小石在后面改了道，并用喇叭声提醒前面的警卫车，警卫车见状也马上掉头跟上，但已经落在了赵天一车子的后面。这样就形成了赵天一车在前、警卫车在后这么一前一后的行驶方式，慢慢向中老胡同方向开去，夜晚汽车车灯明亮的光束，好像在告诉前面埋伏的人：我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