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叔叔吃过了,给你和阳阳也带了几个油饼,还有豆腐脑。你们趁热吃。”
宁平国一身军装,看肩上的杠,已经是中将级别。看上去威风凛凛,手里的小拎袋倒给他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正好,我和阳阳还没吃早饭呢。阳阳,宁叔叔给我们带了你最喜欢的油饼和豆腐脑,你快出来吃。”
季洛秀对着屋里喊了一声,话落,阳阳就走了出来。见到宁平国,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宁叔叔好,谢谢宁叔叔。”
宁平国看着长得季洛秀和阳阳,心觉季平安的儿子、女儿都长大了。越发的齐整,气质出众。
心里不由的升出一种欣慰之感,隐隐还夹着愧疚和莫名复杂、不知什么滋味的感觉。
“阳阳,你拿着宁叔叔带来的早点,到后罩房去吃吧。对了,你先泡杯茶来。”
季洛秀接过宁平国手里的拎袋,递给阳阳。
“宁叔叔,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季洛秀领着宁平国进了正堂,让他在上座坐下,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事。”宁平国刚说一句,阳阳就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也不知阳阳是不是故意的,他没有泡茉莉花茶,反而泡了两杯绿茶。
“宁叔叔、姐姐,你们喝着,慢慢聊。”阳阳放下茶杯,没有多待就离开正堂,去了后罩房。
其实这几天,他和姐姐早就在龙城吃遍了特色小吃,挣足了回忆。油饼和豆腐脑,他是喜欢,却没有特别喜欢。
不过,他虽然是男孩,却还小。不像姐姐,已经成年。家里来了客人,还是要姐姐出面接待。
宁平国端起茶杯,茶水碧澈、绿叶沉浮,还没凑近,就闻见一阵茶香。宁平国脸色微微凝了凝,随即低头抿了一口。叹了一声:“好茶!”
又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道,“秀秀,你这里的茶比宁叔叔那的都好喝,是靖煊给你的吧。他待你真不错,用不用宁叔叔出面,给你们保个媒。”
保媒?
季洛秀一愣,她倒忘了,这个年代男女处对象,大多是媒人介绍的。极少数自由恋爱的,结婚时也要请个保媒的,以全了习俗。
“宁叔叔,你说什么呢!”季洛秀适时露出羞涩的表情,微低了头道,“这茶跟罗哥哥可没关系。还是在季家村时,我在深山里采到的。”
宁平国放下手中茶杯。
却没有绕开罗靖煊的意思,继续道:“茶不是靖煊送的,人呢?靖煊确实优秀,要不是我的女儿年纪还小,我还真想让靖煊做我的女婿呢。怎么样,要是你也觉得他好,宁叔叔我就出面跟罗司令谈谈?”
季洛秀微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眼底的神色:他这是试探还是真心?
心里隐隐有了数,抬眼便道:“宁叔叔,我虽然刚回龙城,可也听人说了。罗夫人满龙城给罗哥哥相看对象呢,看的还都是世家贵女。我,一介孤女,还是算了吧。”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语气淡然。说着谦鄙的话,却没有丝毫自卑的样子。
说话间,见宁平国神色微沉,不禁微微笑了笑,略带了撒娇的意味,道:“再说,我还小呢。奶奶说过,要我多照顾阳阳。”
季洛秀提到奶奶,只是不经意。宁平国面上却抑制不住的闪过一丝愧色,刚好落在季洛秀眼里。
神色一动。
心里越发肯定,宁平国即便对她和阳阳没敌意,肯定做过对不起季家的事。爸爸,真的是被他出卖才死的吗?
这么一想,季洛秀胸口发闷。没了和宁平国周旋的心情。
宁平国感觉她的情绪,突地变得低落。以为她是想起奶奶,心情不好。又想到季奶奶的死,实际上还是他一手导致的。
就再也坐不住,“好,既然罗家不合适,宁叔叔会帮你留意着。有优秀的青年,一定先介绍给你。”
说着便起身,“宁叔叔还要去赶一个会,就先走了。这些,是给你和阳阳的。”
边说边掏出一包东西,用手帕包着。
季洛秀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不是钱,就是票。她却不想领这个情,推了回去,“宁叔叔,我和阳阳够用,不会饿到自己。倒是宁叔叔你薪水也不高,还要养家。”
她的话说得极诚恳,可是仔细一想,却不无暗暗指摘宁平国薪水不高,用灰色收入送人情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宁平国是军人出身,心思没那么细腻。自然没意识到她话中有话。
见她固执不要,只好把手帕包收了回去。
“你不要,宁叔叔也不好逼着你要。不过,这个四合院我看着挺大,你们姐弟俩住太空了,也不好打理。要不我给你找一两家住房来,给你们当邻居,也相互照应着点。你看好不好?”
季洛秀垂眸,“不用了,宁叔叔。我才知道,这几年房子被别人住着。阳阳生了好大的气,觉得这些人打扰了奶奶和爸爸的清净……”
“秀秀!”宁平国肃着脸喝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被人知道,要说你宣扬迷信,是要惹祸的!”
季洛秀瑟缩一下,状似害怕的说道:“我知道了,宁叔叔。你放心,这话我只和你说过。别人不会知道,当然也不会有祸了。”
“那好,宁叔叔走了。空了再来看你们。”
“宁叔叔走好。”
起身送宁平国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季洛秀嘴角弯了一抹笑意。
似笑非笑。
刚才最后的话,她是故意那么说的。也想看看,她在宁平国面前说的话,会不会有一天传出去。
“阳阳,出来吧,我们这就出发。”迟迟不见阳阳出来,季洛秀朝着后罩房喊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阳阳才苍白着脸走出来。
季洛秀看到,面色微变,“阳阳,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好好的,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姐姐,我……”阳阳的声音很是虚弱,只说了三个字,唇角便溢出一丝鲜血。
“你受了内伤?”季洛秀急道,心里却在疑惑,明明在后罩房待着,怎么会受伤的。看样子,还是内伤。
如果不是吐出来的血是红的,她甚至会怀疑,宁平国带来的油饼和豆腐脑掺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