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虽然跑的不快,大概只有四五十里的时速。但这马车是木质的车轮,而且还没有减震,这便让秦枫吃足了苦头。
他将马车里的被褥,衣物全部垫到了身下,可马车带来的剧烈颠簸,还是让他险些将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
他实在无法想象,小时候看的古装剧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是如何在这种行驶中的马车里谈笑风生,愉悦观景的。
好在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后,马车便慢慢的停了下来。
他掀开车厢前的布帘,探出了脑袋,发现外面的天早已经大亮,马车也早已驶出了城外。此时正在一处官道上,被一队约有两三百人的军士给拦下。
他见这些汉子们的头领,掏出一块令牌,对着前方的军士喝道。
“尔等何人,为何拦我镇南王府的马车?”
前方军士中,走出一个身穿铁甲的中年将官,他没有理会马背上的首领,径直走到马车前对着车厢里的秦枫,拱手行礼道。
“末将,徐凯元奉命前来随孙姑爷去范县换防。”
去范县换防?傻子也知道这只是说辞,那范县早已从脱离了镇南王府管治多年,他们去和何人换防,难道是那些盗匪不成?
那汉子的首领闻言便欲和这徐凯元理论,但没想徐凯元对他根本不予理会,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看着秦枫。
秦枫没有想到,那两个老爷竟然这么看重他,竟然为他派来这么多军士随行,心中一阵无语。多了这么些军士随行,这可让他的逃亡大计又上升了一个难度。
不过事已至此,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脸,能将这些军士给赶回去。
好在他发现这些军士中,除为首几人骑着马匹外,也只有几架装满物资的马车,余者皆是步卒,这对他来说也是坏事中的好事。毕竟多出这么多的步卒,他们赶路的速度必然会慢上很多,可供他准备的时间也会长上一些。
而且据秦枫观察,那些从王府出来的汉子们,似乎对这些军士十分提防,这让秦枫不由得心中一喜。有了这些军士的随行,那几个汉子,必然会分心许多,说不定还能给他创造出逃离的机会。
于是秦枫对那个叫徐凯元的将军,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辛苦将军和诸位将士了,劳烦将军在前面引路吧。”
那徐凯元闻言,绕开这些汉子,对身后的军士挥了挥手,只见有两个军士来到马车前,将马夫手里接过缰绳。然后不等那汉子首领同意,便牵着马车,缓缓的向着军士中驶去。
那群汉子被军士们无视,心中虽有不忿,一脸怒气的看着军士们的背影片刻。最后他们还是双腿一夹,驱马跟在了军士们身后。
镇南王府,忠勇阁的小院中,镇南王拿着一把剪刀,正悠然自得的修剪着一棵花树。突然瞥见福伯从院子外走来,便朗声问道。
“走了吗?他没说点什么?”
福伯走到镇南王跟前,笑着回道。
“天不亮就走了,我让虎儿去送的。他倒是什么都没说,乖巧的很。不过我刚得到消息,昨晚北大营有三百名军士不知去向,说是奉了二爷的手谕外出公干了,不会惹出什么事吧?”
镇南王放下手中的剪刀,从丫鬟手中扯过一条湿毛巾擦了擦手说道。
“老二老三那边不用管他们,折腾不出什么大浪,倒是那小子鬼的很。你回头让福剑也走一趟,给我在暗中盯好,别让那小子跑了。”
福伯疑惑的问道。
“王爷,就一孩子,有这必要吗?”
镇南王闻言,摇了摇头,对福伯说道。
“福安呐,你这都一把年纪,做事还没个谨慎,那小子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咯。他昨天让他院里的下人,到外面去找了几身寻常人家的布衣,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小子一定是要逃跑。”
福伯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就算他想跑,有虎儿他们在,他也跑不掉。”
镇南王转过身,继续欣赏着他的花草,十分随意的说着。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得他就得手了呢?福虎像你,是一员猛将,让他去杀敌剿匪我倒是不担心,但是对付这种小鬼头,他可不在行。还是让福剑跑一趟吧,省的我们阴沟翻船,传出去可不好听咯。”
“对了,你和福剑说一声,那小子要真敢从福虎手里溜出来,就让他告诉那小子。他想活就乖乖去范县,不去就是个死,让那小子自己选。若是那小子执迷不悟的话,就让福剑将他砍了吧。福安你上点心,那小子可以活,可以死,就是不能让他跑了。”
福伯有些不忿的说道。“好,我这安排福剑跑一趟,我到要看看那小子是否真有这个胆。”
镇南王府外的灯油铺里,镇南王府的一小厮离开后。灯油铺的王掌柜急忙跑到了后堂,对一个柳汝南说道。
“三公子,里面传来消息,说那小子被上官老儿送往了范县,刚走不到一个时辰。”
柳汝南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缓缓说道。
“天助我也,上官老儿这回可帮了我大忙啊。你立刻去安排一下,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本公子要亲自去看着他们动手。”
说完,年轻人从房内的剑架上抓起一把宝剑,转身就从这灯油铺的后门离开。
正午时分,天狼军的营帐中,正在处理军务的上官雪儿,得到了赵玉儿的传信,得知秦枫被镇南王送往了范县。她放下了手中的军务,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沉声对着营帐外喝道。
“韩魁!”
一个身材消瘦的小将迅速跑进营帐,朗声回道。
“末将在!”
上官雪儿起身从桌案上拿起一支军令,对韩魁说道。
“火速率你麾下轻骑,往范县方向追赶镇南王府的车队。去找一个叫秦枫的孩子,今后你们便随他差遣,不得军令,不可擅自撤离。”
韩魁接过军令,没有丝毫迟疑的答道。
“末将得令。”
说完,韩魁便转身离开营帐,迅速的点齐一支约百余人的轻骑,向着大营外奔去。
上官雪儿走出营帐,看着渐渐消失在她视线中得韩魁等人,久久没有回神,口中喃喃的说道。
“我能为你做的你只有这么多了,听天由命吧,希望你不要怪爷爷。”
傍晚时分,在通往范县的官道上官道旁,随行的军士们开始在空地上扎营,军中的伙夫也在埋锅做饭。秦枫趁机走出车厢,四下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试图对照着他的地图,来判断出自己得位置。
但他那从王府中带出得地图,有些太过抽象。尽管他反反复复,来回的将地图与周围环境对比了多次,他依然找不出任何头绪。
无奈之下,他找到徐凯元,装作很随意得问道。
“徐将军,我们现在行至何处?”
徐凯元似乎对这条官道非常熟悉,没有迟疑的随口说道。
“小姑爷第一次出远门,想来有些着急了吧?不过我们这才到北江县,离范县现在还远着呢。若无意外,我们到范县还要再走上个五六天。”
闻言,秦枫眼睛一亮,昨日他将沿途所会经过的城镇,和村落全部做足了功课,这北江县在他的印象里很深。
北江县属桐山郡管辖,却与镇海郡得封县,安溪郡的江安县,永安郡的麓县交界。这桐山郡和镇海郡属镇南王府治下,而安溪郡和永安郡,却分别是平西王府和郑国朝廷管治。所以北江县内的势力错综复杂,就算镇南王府在此也颇受掣肘。
如果他在这北江县内脱身,往北入麓县不足百里,往西进江安仅六十余里。无论向哪个方向逃亡,都能让他在一天之内,脱离镇南王的势力范围。可以避免镇南王府在第一时间,动用官方力量对他进行围堵,也可以为他接下来的隐藏赢得充足的时间。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向徐凯元道过谢以后,便急忙让康顺到煮饭的军士那里,帮他取了一些食物回来。他将这些食物一部分偷偷的藏进了包裹,然后又将剩下部分的吃掉后,便回到了马车中继续养精蓄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