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家大厅,几个陈国来的盐商正一脸为难的与龚天成商谈着,关于降低盐价的问题。据他们而言,这几个月以来,陈国靠海的南疆府和流杉郡的盐场,都纷纷增加了私盐的供应,并且压低了市面私盐的价格,让他们这些,靠贩卖范县私盐的盐商颇受打击。
龚天成虽然不知这些人话中有几分真假,但这几个月来,前来购盐的盐商确实少了很多,让龚家这几个月来的少了许多进项,龚天成这段时间没少为这事忧心。
可目前他龚家出售的私盐,利润已经非常微薄,若是再降低盐价,恐怕就会面临亏损,所以他断然不会轻易就这么答应降价。
就在他思索如何将这几个盐商打发走时,门外突然跑来一个小厮,将一封信送到他的手上,说是他的故友送来的。
龚天成看了眼手中的书信,发现信封上除了‘龚家主亲启’五个大字以外,并无署名。
作为一个生意人,故友虽不是遍布天下,但也多的数不过来。他实在想不起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给他送信,于是颇为好奇的打开了书信。
书信的文字不多,只有聊聊几十字。其中的内容是一个落款叫秦枫的人,邀他商讨将龚家私盐售往郑国内陆事宜。
秦枫是谁他不记得,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秦枫口气颇大,大到让他有些吃惊。
毕竟按照当初的协议,郑国可是那三家的地盘,这是所有来范县的盐商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想助他将私盐售往郑国,这无疑是向那三家宣战,到底是谁有这份魄力和实力呢?
不过吃惊之余他更多的是心动,毕竟这郑国不比陈国。郑国境内的盐场不多,除了范县以外,也就千里之外吴县和贾里县还设有大量盐场。
但吴县和贾里县出的是官盐,郑国对官盐的管制极其严格,导致官盐不光价格奇高,且采买起来也颇为麻烦。
所以姚,项,李三家售往郑国的私盐,一直供不应求。且利润也非常丰厚,远不是他们在陈国的售盐可比。
关于这点一直是他和单之龙都十分妒忌,但奈何在这范县,终究还是那三家势大。以龚家和单家的实力,难以与他们为敌。当初他们若是不选择妥协,恐怕连现在陈国的这个份额也难以保住。
可如今他们在陈国的份额,已是岌岌可危。若是此时能打通销往郑国的渠道,就算和那三家案中争上一争也无妨。
哪怕他们只能躲着那三家,在私下里少量出售,那也能极大的缓解他们如今在陈国面临的压力。
不过此时重大,一不小心就会和姚,项,李三家鱼死网破,只是他龚家一家,绝对担待不起。
龚天成心想,不管事成与否,此事都要拉上单家才能心安一些。于是他急忙将陈国盐商打发离开,拿起书信匆忙的向单家走去。
单家大堂,家主单之龙此时也正拿着一封书信,一脸凝重的端详着。突然听到下人通报,说龚天成到来,急忙将书信折好收入了怀中。
快步的走出了大堂,一脸笑意的迎上龚天成,说道。
“龚兄,今日寻我所为何事?”
龚天成神情紧张的走到单之龙面前,掏出他带来的书信递给单之龙说道。
“单兄,这是一封我刚接到的书信,颇感奇怪,特来请单兄一阅。”
单之龙一脸疑惑的接过龚天成手里的信,慢慢的翻开。心道,你的信有多奇怪,能比我今天手的那封还奇怪不成?
可当他拆开书信,扫过一眼后,顿时愣了一起来。立即将自己怀中的那封书信从怀中掏出,略微对比了一下,递给龚天成说道。
“龚兄,今日我也收到一封,你不妨也看一眼。”
龚天成将两份书信拿到了手里,瞬间也有些发愣起来。这两份书信内容几乎一模一样,连笔迹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于是他一脸凝重的对单之龙问道。
“单兄依你之见,这信中之事可信否?”
单之龙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不知,但如今我们在陈国的生意难做,也没的选择了,不妨就赌上一赌。”
龚天成闻言,心中一安,但随后又一脸为难的说道。
“可这信中未提地址,我们该去何处赴约?”
单之龙看了眼龚天成,缓缓说道。
“龚兄糊涂啊,对方用这种方式送信,又不提地址,无非说明他不想这事声张。但又怕我们起疑,所以他想让我们,自己来寻个隐秘的地方商谈。”
听单之龙这么说,龚天成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秦枫在何处,如何与他联系,莫非单兄知晓?”
单之龙闻言,一脸诧异的看着龚天成说道。
“莫非,龚兄至今还不知我们的县令姓甚名谁?”
单之龙话音刚落,龚天成就拍了一把脑袋,暗道自己糊涂。自己怎么就把那孩子给忘了呢,怪不得这单之龙这么快就决定赌上一赌。
那孩子可是镇南王的孙女婿啊,镇南王府在这郑国的西南,那可真的是一手遮天。此事若有他们相助,未必真的就没有希望。
就算不能打通销往整个郑国内陆的渠道,想来在镇南王府辖下的三郡也能畅行无阻。于是龚天成对单之龙拱手,说道。
“单兄,是愚弟糊涂。此事全凭单兄安排,到时愚弟定会随单兄一同赴约。”
芸山中白易初和孙沐接到秦枫的传信后,急忙打开查看。可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两人顿时一头雾水起来。
信中说让他们监督那一百多号俘虏扩建山寨,务必将山寨尽快修建成一座可容纳千余人的堡垒。这他们可以理解,毕竟这山寨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在这芸山中立足。
可下面信中还要求,将这些俘虏中的年轻女人和孩子挑出来,全部剪成短发,再让军士们监督他们每日跑上十里山路,这可就让二人费解起来。
十里山路对于军士们并不算多,军士们急行军时经常一跑就要二三十里。可是这十里路,对于那些娇弱的女人和孩子来说可不轻松。他们跑完这十里路,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如何去修建山寨?
若他们不参与修建山寨,仅靠二十来个老头老太太,要修到猴年马月?
白易初和孙沐商量了许久,也猜不透秦枫的用意。但他们又不敢违背秦枫的指令,于是只能安排这些俘虏们上午修建山寨,下午去跑十里山路。
这些俘虏对每天上午要修建山寨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并没有多少反对。
可让他们跑十里山路,起初他们还无所谓,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些俘虏开始偷懒耍赖。一些女人,甚至哭哭啼啼的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那些军士,那些军士们为了完成任务,不管三七二十一,见到有人偷懒。不管他是女人还是孩子,拖出来就是用马鞭一阵猛抽,直到抽的他们皮开肉绽为止。
就这样一连抓出十来个以后,那些俘虏们,在偷懒者的惨叫声中老实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第一天也没有一个跑完十里山路,全都累倒了在路上。
白易初二人见状也只能作罢,他们知道今天就算将这些人都抽死,他们也跑不完。于是只能让军士们等他们缓过劲来以后,将他们赶回了山寨中休息。
接下来的两天中,这些俘虏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反而只跑了第一天一半的路程,就全部瘫倒在地上,任军士们怎么抽打就是不起来。
负责监督他们的孙沐自然知道他们都是在装死,可又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将他们抽死吧,于是急忙跑去和白易初商量。
这几日,每当下午孙沐都要负责监督那些人去跑山路。因而下午监督剩余俘虏修建山寨的事情,只能由白易初来负责。
为了能尽快完工,白易初只能领着军士们一边进行测量,一边催促那剩下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们,让他们抓紧干活。可是山寨中其他琐事也极其繁多,让白易初有些分身乏术起来。
所以此时听到孙沐说那些俘虏们不愿听话,于是便也没好气的和孙沐说道。
“这些人都到了什么地步,还给我耍滑头。从今天开始,除非他们都能跑完十里,否则跑的最多的可以吃饱,最少的没饭吃,余下的每日口粮也都减半,若是都不跑那就都饿着吧。”
孙沐一听这也是个办法,于是急忙将白易初的话转告给那些女人和孩子。
见那些人依然不为所动,于是他便也懒得管了。让军士们看住那些人,不让他们跑掉后,他索性自己跑去给白易初帮忙了。
当天下午那些俘虏们回到寨子后,军士们果真不许她们吃饭。因此有一些大胆的女人,便想要找军士们理论,可是换来的却是一阵阵马鞭下的惨叫。
因此从第二天开始,饿了一夜的肚子,还要干完一上午重活的俘虏们,到了下午果真卖力的跑了起来。
虽然经过一天的饥饿,她们的体力消耗十分严重,跑的还没有她们第一日时跑的远,可这也比昨天好了很多。
就这样过了十几日后,这些女人和孩子,除了十来个,因为太过饥饿劳累,不幸病倒以外,其他人皆能每日跑完十里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