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对面的一栋三层阁楼里,平西王府三公子柳汝南,顺着阁楼木窗打开的缝隙,看着下面县衙中乱糟糟的一片,对身边的老者说道,
“年伯,派个人下去看看,弄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汝南来到这范县已经有四五天了,由于身份太过显眼,怕潜在这城中的有心人,用他做文章不利于平西王府。于是基本足不出户的待在这个阁楼里,静静等待着秦枫的到来。
终于在昨日他站在阁楼里,亲眼看着秦枫来到了范县,他本想趁机将秦枫做掉。但他守在身边的年伯,却发现镇南王府的福剑也竟然在,于是便将他拦了下来。
作为平西王府三公子,他虽然第一次见到福剑,可他对福剑这个名字却并不陌生。福剑和他平西王府的柳川一般,都是属于各个王府中最特殊的存在,是各王府中王爷的直属心腹,负责为王府里处理一些棘手的事宜。
所以像想福剑这样的人不仅武功奇高,就连谋略和各种手段也十分惊人。柳汝南知道,若是他惊动了福剑,福剑绝不会顾及他的身份。因为福剑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他悄无声息的在这里消失。
对于这一点他毫不怀疑,毕竟平西王府的柳川也经常这么干。他们这些人可不会顾及你是什么王府的公子。就连那些其他王府的世子,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也会毫不犹豫的干掉。
时间过去不久,派下去探查消息下人便赶了回来,只是带回的消息让他有些失望。那县衙里并无特殊事情发生,只是官吏们发现不见了个人,与秦枫等人发生了点吵闹而已。他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对他来说,这种新旧更替,消失几个人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姚家的宅院中,一脸惬意的姚坤,此时正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突然听有一个小厮来报。
“老爷,不好了,白易初不见了。”
姚坤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问道。
“不见了,怎么回事?”
那小厮接着说道。
“小的不知,县衙里传出的消息是,白易初贪污公款,已在昨晚畏罪潜逃。可小的去守城的于将军那里打听了,昨晚并未有人出城。”
姚坤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的说道。
“有意思,贪污公款,还畏罪潜逃?就他们那个破衙门,连饭钱都要靠我们五家施舍,有个屁公款贪污,白易初恐怕是被那小子给制住了。”
那小厮闻言,不禁问道。
“老爷,那我们该当如何?”
姚坤看一眼那小厮说道。
“你带两个人,盯着就是,什么也不用做。这事会有出来讨个说法,我们就没必要趟这个浑水咯。”
说完姚坤又继续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舒服的晒起了太阳。
单家的家主单之龙和龚家家主龚天成,此时正在单家的大院中下着围棋。忽然得听到单家的管家单仲汇报,说那白易初消失后,单之龙饶有兴趣的,看了眼那正在落子的龚天成说道。
“龚兄,此事如何看。?”
龚天成将子落下,一脸事不关己的说道。
“单兄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主意嘛,我又能如何看?镇南王府可是不好惹,以前我们敲掉他们的两颗爪牙,那都是小事。况且都是那个姓姚的牵头,真出了事也是他抗,可现在来的是镇南王的孙女婿,我们又能如何?”
单之龙拿起一枚棋子,盯着棋盘端详了片刻,说道。
“龚兄说的有理,听说镇南王现在膝下无子,仅剩这一个孙女了。这个孙女还是天煞孤星,寻常男儿克不住她的煞气,镇南王府为了寻这个孙女婿,可是花了不少功夫。要是真的折在了咱这,镇南王府可不见得会善罢甘休咯。“
龚天成对单之龙的话也是颇为赞成的样子,两个又将目光盯到了棋盘上,好似白易初消失一事,未曾发生一般。
李家的家主李四海,正在偏房中抱着新纳的小妾亲热。突然听到下人汇报的消息后,便立即丢下了那个小妾,将衣衫穿戴整齐,领着两个随从匆匆的往项家走去。
李四海刚一到项家门口,项南风便走出来迎接,说道。
“李兄想必是为了那白易初的事而来吧,我正想要去寻你呢。“
李四海随着项南风走进了项家,边走边说道。
“项兄,那白易初当初可是我们推上去主事的,如今那小子一来就把他人给弄没了,这可是在打我们的脸啊。”
项南风将李四海引入项家的大堂,请李四海坐下后,一脸深以为然的说道。
“李兄所言不错,那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要和我掰掰手腕呀。我看不如将另外几家也叫上,我们去那县衙好好讨教一下,看看那小子想干嘛。”
李四海有些不屑的说道。
“项兄,找他们作甚,这范县我们俩还做不了主了?依我看,那小子来着就没安好心,我们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也给弄死算了。范县这番局面,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岂能让那镇南王府摘了桃子?”
干掉镇南王府的孙女婿,这事可不是玩笑,项南风心里也是没底,于是说道。
“李兄,那小子毕竟是镇南王的孙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干掉还是有些不妥,我看不如把他赶走算了。”
李四海喝了口下人递来的茶水,沉思了片刻,说道。
“好,就依项兄,要是那小子不识趣,那我们再动手。“
于是二人便在项家,开始商量起了如何对付秦枫。一直到日头偏西,李四海这才带着随从,一脸嚣张的回到李府,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
两天后,在范县县城东门外。县丞吴开和税课使梁丰,二人押解着从乡下征收上来的一百多大车秋粮,正要准备进城,却不想被李家管家李三,和项家的护院头领项鼓给拦了下来。
二人以要用这秋粮抵债为由,欲将这些秋粮给截去。虽然后来在吴开的据理力争之下,那二人最终同意吴开,让他带走两大车秋粮回衙门应急。可这两车秋粮也就只有三千多斤,对于范县那么多官吏和军士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但吴开却没有任何办法,县衙欠五大家族钱款的事他也知晓,所以人家秋粮抵债也算合情合理。
何况当初的借贷契约里,也早有了说明。若有朝一日县衙无力偿还借款,同意五大家族扣留县衙内,除官印和公文外的一切值钱物件抵债。于是吴开只能一脸愁容的和梁丰,押解着仅剩的两大车粮食回到县衙。
县衙中的秦枫正在大堂上查阅公文,试图早些接手县衙内政务。此时见吴开领着一群人出头丧气的回到衙门,不禁上前询问起来。在从吴开那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他顿时便火冒三丈。
可还没等他发火,紧接着县衙中又有官吏来报,城外其他乡镇官吏押解的运粮车也被李,项两家给劫走。
不久官仓陈空保,也是一脸焦躁的跑回县衙,向秦枫禀报道。
“大人,不好了,那项家和李家,他们把我们库房里的万余袋粮食,也都给劫走了。“
秦枫心中一阵烦躁,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项家和李家果然是用这种方式出手了。可他没有任何办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又不会点石成金,他变不出钱来还债。至于赖账,他倒是这么想的,可是人家东西劫走了,还能给他送回来不成?
至于去抢回来,他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初到范县,立足未稳,手上只有韩魁和徐凯元麾下的,这不到四百人的兵马。就这点人,一旦和人家打起来,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连向镇南王府求援,他也是想都没想过。他很清楚,镇南王不可能为了他,而拿出几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来这还债。让镇南王府派兵来帮他镇压,这事他更不敢想。要是镇南王愿意的话,恐怕早那么做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可是若不解决这个问题,很快官吏们的家中就无米下炊,军士们也会因断粮而哗变,那时整个范县便会乱套。到了那一步,除了可以用武力解决问题,可真的其他什么办法也用不上了。
所以现在秦枫必须尽快想办法搞到粮食,同时也要想办法对几大家族进行反制,避免几大家族重复让这种事情上演。
但现在事态紧急,他又要什么没什么。所以他只能将县衙的主事官吏,先都召集起来集思广益。试图靠此讨论出个办法,先将大家的口粮问题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