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风师爷在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以后,又想起了刚才的这个案子。他站在窗棂前发呆。如烟的往事一下子蹦住了他的脑海之中。
李家村?李安?为什么听起来是这么的熟悉?
那是一个雷雨之夜。距今已经二十多年了,那时候的风师爷还是一个少年郎。那时候真的是意气风发,带着指点江山的梦想。
那一年,他在进京赶考的时候,不幸将盘缠丢失在他住宿的地方,他的一切行李都被盗贼所偷窃了。那时候他一路跋山涉水,从家乡绍兴赶到了长安,可是他现在已经身无分文,落魄的不成样子。
连回家的路费也已经筹集不出来。那一天,忽然天上下起了大雨,倾盆如流。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将风师爷本来落魄的身子弄的体无完肤。那一刻,他感觉到举目无亲,真的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他就这样独自一个人走了不知多少路,腿肚子已经酸楚,甚至脚后跟已经起了泡,但是他不知道走向何方,也不知道最终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他就知道茫然的往前走,浑然忘记了劳累,虽然饥肠辘辘,但是他却依然像木偶一样,机械的往前行去。
风师爷现在一直相信一个信念,那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因为在那个雨夜,如果遇不到自己的恩人,或许自己将流落街头,甚至就此死去,他的尸体或许成为狼狗的美味佳肴,只是他最终因为恩人的相助挺了过来,虽然没有取得功名,但是他却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一个师爷。
那一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进了一个村子的周围,那时候他已经体力不支,赶紧倒了下去。在他朦朦胧胧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家农舍。在简单的一张床上,屋子内凌乱的放着一些东西,墙上还挂着镰刀之类的一些农具。当时他意识到,自己因为体力不支而昏迷倒了。
他知道自己看来是被好心人救了起来,那一刻他觉得身体比较酸痛,但是勉强能动弹,他就穿到自己的鞋子,仍然在床铺下面,他缓缓的起身,穿上鞋子。
当他走出屋门,朝外走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女人肚子上扎着围裙,看见他到来,便笑嘻嘻的说道:“他爹,那个人醒了。”
这时候,他便看到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走了过来,面目比较慈善。他看着那个男人,很虚弱的说道:“这位大哥,就是你救了我对吗?”
那男人挥挥手,说道:“我昨天晚上去买了一些药,走在半路上看到下着那么大的雨,你却昏迷在路上,我叫你,你醒不了来,最后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当时的风师爷看到自己的衣服只穿着一些里衣,外衣想必当时已经被大雨淋透了。
那男人看他打量衣服,便指着院子里的一根悬挂在墙上的绳子说道:“你的衣服昨天已经湿透了,我让内人给你晾了起来现在我让内人给你炖一些汤,补补身子。”
那男人说完,就让女人开始给风师爷炖一些汤,让它暖和一下。
风师爷特别感谢他们夫妻俩个人的乐善好施,当下作揖起来,“真的感谢大哥大嫂,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就在这时候,风师爷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那个男人便有些羞赧的笑,然后朝着另一间厢房内走去,过了一会儿风师爷看到他抱着一个富态的,圆嘟嘟脸庞的婴儿走了过来,那婴儿大约也就是几个月大的样子,被一个小被子包裹着,只露出了粉嘟嘟的圆脸庞。
那个男人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摇晃着对风师爷说:“小孩子淘气,刚三个月,惊扰到你了吧。”
风师爷连忙摆手说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是我打扰了你们,这孩子长得可真水灵啊。”
那个人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孩子,便喜悦起来,最后他指着一个板凳说道:“哎,别光站着说话,赶紧坐下,我们农家没有什么条件简陋,你就将就着做一下嘛,我看公子你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书生”。
风师爷点点头,坐了下来,那时候他看到男人抱着孩子,也坐在了一旁,他说道:“你说的不错,大哥,我的确是一个赶考的书生,只可惜遭遇了不幸,竟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风师爷也打量着那个男人,看这个男人长得一表人才,虽然生活在这偏僻的乡村,但举手投足之间,仿佛一股英气逼人的姿态,他便将自己在路上的遭遇和不幸,向主人阐述了起来,他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无限的信任,因为毕竟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这时候,那男人怀抱的婴儿渐渐哭声小了,又渐渐恬静的睡去,男人听到了风师爷的遭遇也淡淡的说:“看来真是不幸。接下来公子打算怎么做呢?是继续考取功名,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可风师爷却叹叹气说道:“在考取功名可能又需要一年的时间,到时候再说吧,本身。对考取功名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大约是感觉到说话场面比较尴尬,风师爷连忙把话题改变了,他看着男人怀中抱着的婴儿,说道:“对了,还没有请教大哥姓名。”
那个男人笑哈哈的说:“看样子我比你大几岁,我姓李,你就叫我李大哥吧,不知兄弟怎么称呼呢。”
风师爷便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风图。”
接下来风图又问了而李大哥其他的一些情况,李大哥便说自己怀中抱着的孩子名字叫李安。他给儿子取名李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儿子将来能够平平安安就可以了。
往事如烟,风师爷此刻站在窗棂前,回忆着一幕,仿佛这件事情还发生在昨天一样,一晃竟然过去十多年了。
此刻他已经确认这个李安,应该就是当年自己所见到的那个婴孩,也就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亲生儿子,想到这里,风师爷坐立不安,他相信,当年见到的那个李大哥,他的眼神是那么清澈,他和他的妻子是那么的善良,在他们的这种家庭当中,怎么会教导出如此败坏的孩子呢?风师爷这时候忽然发现,他自己不再相信断案的能力,而相信了直觉。
而且他感觉这个案子有很大的疑点,刚才是因为看到县太爷太高兴,他不忍心拂了县太爷的意,所以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此刻,他竟然坐立不安起来,马上打开了门,去找县太爷说个明白。
当风师爷找到县太爷的时候,县太爷正在哼着小曲,因为现在他感觉到,那个采花贼的案子马上就要告破了,他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这里,到其他的地方赴任了,他不想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新的县令。而且一旦充满遗憾的离开,如果这件事情被朝廷知道,皇上龙颜大怒,说不定,他自己的乌纱帽可能会不保。
县太爷看到风师爷前来自己的屋子里,便招呼道:“来,风图,陪本县来下盘棋吧,本线这几天太忙碌,好长时间不下棋了”。
风师爷跟着县太爷已经有多年,他知道县太爷的喜好,也知道这位县太爷的脾气,眼看着县太爷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到其它地方赴任,作为他的跟班,县太爷已经请求他跟他一块过去,也就是说,再过一段时间,风师爷就要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他更加看不到李郎恩人的后人了,那么趁着现在,他要赶紧把李安的事情说清楚,也算对得起当年李大哥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风师爷铁弓的手,说道:“老爷,属下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明一下,但这个事情说明了以后,再下棋也不迟。”
县太爷微笑着说:“风图,我知道没事你是不会登三宝殿的,你这样严肃认真的样子,倒让本县感觉到好是欣慰,那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本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