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华灯初上。从剧组离开,谈近雪去赴宗梓的约。虽然这位男主高傲自负,实在可憎,不过到底帮了她的忙,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更何况,他现在掌握着自己最大的秘密。
“晚上好。”
一捧白玫瑰被递到谈近雪跟前。谈近雪皱了下眉头。
“我不记得同性之间还有这样的礼节。”
宗梓没有收回的意思,微笑道:“你就当是一个新晋粉丝的一点心意吧。”
谈近雪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束白玫瑰。
“男人”一身挺括西服,身姿英朗,抱着一大捧白色的花朵有点违和,却又有种奇怪的美感。
宗梓欣赏了两秒,这才道:“请。”
白玫瑰的花语是,“你是唯一与我相配的人”。
两个人拾阶而上。
r国的芭蕾舞团今年冬天在帝都的第一场演出,这礼堂只能容纳二百人,一票难求。观众已经悉数入场,衣香鬓影,颇有几分上流社会的影子。
谈近雪欣赏着芭蕾舞剧,倒一时将旁边的宗梓忘在了脑后。
男人仿佛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出,深黑的眼瞳中映出璀璨的灯光,脑海里却莫名地浮现出那天酒店里,她真实的模样。
他忍不住微微偏头去瞧谈近雪。
浑然不觉的人侧脸轮廓分明,却又透着几分精致,雌雄莫辩,即使是平静的样子,也好看得动魄惊心。
台上演员谢幕,掌声雷动。宗梓身体微倾,突然道:“我有个角色想给你。”
谈近雪一时没有听清,有些疑惑地看着宗梓:“什么?”
宗梓看着她开合的唇,忽然有些心猿意马。他没回答谈近雪的问题,却飞快地在“男人”的唇角轻啄了一下。
然后看见昏暗的光线中她猛然睁大的眼睛。
像一只受惊的鹿。
反应过来的谈近雪咬牙切齿,脸上也微微有些扭曲。这种场合,宗梓就是算准了她不会贸然动手才敢……才敢这样放肆!
她捏了捏手指,指节发出“咔咔”轻响,才勉强将怒火压回去。
宗梓仍然笑得礼貌又温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观众陆续退场,谈近雪豁然起身。
宗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张口道歉:“抱歉,是我唐突。”
他语气真挚,眼神诚恳,可谈近雪却没有听出一点儿悔改的意思。
她冷冷道:“如果宗先生不想传出同性恋的新闻,最好还是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如果是和你,我不介意。”宗梓一副坦荡荡无所畏惧的样子。
谈近雪拂袖而去。宗梓也没追,还坐在他的位子上,瞧着谈近雪的背影露出一个微笑来。
回家的路上 ,谈近雪才依稀想起那人在舞剧落幕的时候说了句什么。她捏了捏眉心,感觉有些头疼。
走神了一路,手机铃声外加震动,这才使谈近雪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接听了:“你好。”
电话那边是个清朗男声,却显得吞吞吐吐的。
“喂……是,是谈哥吗?”
谈近雪觉得声音熟悉,又看了眼手机显示――岳文珈。
“我是,有什么事么?”
“那个……我就是……我就是想跟谈哥提个醒,那个……星辰娱乐的宗先生,他……他最近的举动,可能是对谈哥有所图,”岳文珈犹犹豫豫地说到一半,又连忙补充道:“我、我不是说谈哥你是、是那个,可毕竟谈哥真的很帅嘛……宗先生他也有可能……”
他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在电话那头几乎急出一脸汗来,一边怕冒犯了谈近雪,一边又怕没说清楚自己的意思,起不到给偶像“提个醒”的作用。
手机都给他捏得湿滑了。
然后岳文珈便听到“男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带了磁性,有种莫名的温柔。
他说:“谢谢你。”然后又说:“我会当心。”
岳文珈就傻呵呵地捏着手机笑了起来。
“嗯,那个,那就没什么事儿了,我,我先挂啦……”
谈近雪道:“晚安。”
岳文珈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挂断电话。他用手机照了照自己,脸红了。第一次给偶像打电话,这很正常。他安慰自己。
谈近雪放下手机,在开门前将手里的那捧白玫瑰丢进了垃圾桶。
花很香,寓意也很美,但多余的情绪,她不需要。
谈近雪推开门,客厅里没人。她皱了皱眉――这个时间,陆苓应该在家里。算来他们“同居”也已经几个月了,《红》的拍摄也已经结束。除了一直停留在97的好感度,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她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上楼。
和宗梓的每句对话都像一场交锋,让她此刻生出一身的疲惫,只想休息。
然而她并没有顺利倒在自己的床||上。
因为那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陆苓穿着一件丝质睡袍,黑色的卷发垂落在她的肩膀上,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红晕。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向谈近雪。
雪白的睡袍里,是□□,凹凸有致的胴体。
便是谈近雪,也怔楞了一瞬,呼吸停顿。
陆苓走近了,便能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她在紧张,但仍然鼓足勇气,强装作自然的模样。
“很晚了,我一直等你回来呢。”她脸红着,靠近了谈近雪,反而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谈近雪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个人渣”的感觉。
她伸手握着了陆苓的肩膀。
女人在她的手掌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你不用这样。”谈近雪轻声说。
陆苓又是一颤,她的声音强自镇定:“我愿意。”她有些急切:“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正常的情侣,有几个不……”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差这一层窗户纸,谈近雪是不能捅,陆苓则是心中忐忑。她不知道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了,她得到的是一份真实的爱情,还是更残酷更冰冷的现实。
最初,她只是谈近雪包养的一只金丝雀,可她的饲主除了费心费力让她飞得高远以外,从来没有更多的要求。
但她想要更多了。她变得贪心不足,就像刚刚说的,她喜欢这个“男人”,她想和“他”在一起。陆苓想要的不再是一段包养和被包养的利益交换。
可如果谈近雪连碰都不愿意碰她,还何谈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谈近雪打断了她,“喜欢不应该是负担。”
陆苓的脸立刻就白了。
“你嫌我脏?”
她吐出那个“脏”字的时候,已经摇摇欲坠。
谈近雪就是铁石心肠,也禁不住着样的神态。她揽过陆苓,“不。”
“男人”轻声道:“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无论是为了一个人,一个目标,还是一段关系。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陆苓怔怔地听着他絮絮地说。
“你要爱你自己。”
陆苓觉得身体渐渐找回了一些力气,就好像冻僵的四肢中突然又涌入温热的血液。
她伏在谈近雪肩头,放声大哭。
谈近雪终于也有些动容。她向来不太了解男女之情,却并不缺乏同理心。这个痛哭不止的女孩子,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情绪,难得有个释放。
做个骄傲的人不容易。被打压到泥淖里,再挣扎着爬起来,重新捡起那份过往的骄傲,更难。
谈近雪像哄一个孩子一样轻拍着陆苓的后背,让她把这些年的眼泪都抹在她的肩膀上。
“傻姑娘,你不脏。”她说。
“男人”在陆苓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毫无欲念的,温柔的吻。
“你是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