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元前辈……”
“男弟子也就罢了,敷衍几句也就过去了!有一日竟连女弟子也哭哭啼啼的跑来问我,她们是要睡剑还是被剑睡?或者女子修剑是不是永远无法达到人剑合一,要不要改修其他?百里家主倒是说说看,我这做师父的应该如何作答?!”
规元道君这口闷气憋在心里二十二年,若不是百里溪肚子里有他爱徒的种,当场宰了她都有可能。
现如今也只能是发发脾气骂几句了。
简小楼在一旁默默听着,真心为规元道君鞠了一捧同情泪。
百里溪也太生猛了,瞧着冷冷淡淡的,竟把楚封尘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不过造成这样的后果,真的不是因为第一剑宗这些弟子们都太蠢了么?
简小楼一直觉得智商并不是自己的优势,努力才是,如今同这些剑宗弟子一比较,优越感立马就上来了。
睡剑,人剑合一,只要脑子稍微正常点儿的人类也不会轻易相信吧?
且说百里溪,饶是她的心理素质再怎样好,被规元道君如此指着鼻子痛骂,一贯淡然的脸上也不免生出几分窘迫尴尬,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她开始在心里回想当年自己有这么狠?
没有吧?
她又不懂吸取精气的合欢宗邪术,和楚封尘之间不过正常的男欢女爱。只是为了确保在那一天内一定怀上孩子,给他下药多来了那么几十次而已。如果真像规元道君说的如此惨烈,那也是楚封尘外强中干太差劲了。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当着规元道君的面说。
规元道君皱着两弯细小的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然而我最心痛的还是我家尘儿,原本脑子就有些不太好使,只凭一身天赋,岂料修的至阳剑气全被你一手毁了,日后成就起码短了四成!”
“晚辈深感抱歉。”对于此百里溪并不否认,这也是她觉着对不住楚封尘,一直暗中照拂着他的缘故。
“罢了罢了,哎,这都是他的命。”规元道君摆摆手,他的目光又在百里溪肚子上扫了一眼,“百里家主也挺不容易,一直以自己的生命力去供养他们,只是须得尽快做个决断了。”
百里溪愣:“他们?”
规元道君两指一捻,从百里溪腹部抽出两缕灵气:“一个丫头,一个小子,百里家主好福气。”
不等百里溪露出喜悦的表情,他突又一盆冷水泼下来:“可惜两个孩子只能留一个,你自己选择。”
简小楼吸了口气:“为什么呢?”
百里溪也是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眸中充满疑惑。
“其中一道灵气为阴,却极耀目,说明这丫头灵体强悍,随了我徒弟,日后在武道的成就必定不俗。”两缕灵气在他掌心跳跃着,规元道君解释道,“而另一道灵气为阳,却极虚……”
百里溪稳了稳情绪才问道:“前辈的意思是,我腹中男胎即使出世也难逃早夭的命运?”
“早夭倒是不会,你瞧这道灵气虽虚却很柔韧,神魂力罕见的坚毅。”规元道君手指一绕,那缕淡淡的灵气围着他的指尖轻轻旋转,“出世后我渡他百年修为,为他强健体魄,洗髓伐筋就是。不过日后在修行上,倘若没有合适的功法会有一些麻烦,可也不是难以解决,且交给我,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百里溪敛目问:“那不知您让晚辈作何选择?”
规元道君道:“仙胎不易成,待你解开封印开始放任他们在你腹中成长时,这两只小鬼为了从你体内获取更多灵气,是会彼此争斗的。一胞双胎,正常情况下争一争有益无害,可百里家主情况特殊,两个孩子强弱相差太大,小子压不过丫头,你懂我的意思么。如果百里家主要留丫头,那什么都不必做,小子是注定无法成型的。可若是百里家主想要小子,那……”
叹了口气才又道,“我就得做回歹人,待你解开封印那刻,出手将丫头的灵气团散掉。”
“散掉……”
双颊血色一瞬被抽干,百里溪惨白着脸紧紧咬住下唇。
简小楼同样皱起眉,规元道君还不如不告诉百里溪,顺其自然生个女儿出来。教一个做母亲的选择其中一个孩子是生是死,这实在太残忍了。
但她也明白规元道君是为了百里考虑。
百里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孩子,更是一个家业继承人。
在规元道君看来,他肯定更喜欢灵体强悍的丫头,像他的宝贝徒弟楚封尘。可他也不敢确定这丫头会不会连头脑也遗传了他父亲,那简直了真是……
“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我是没辙。”
规元道君摇摇头,再度背着手转身离开,“你自己好生想想吧,已经拖了太久,拖不得了。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还有,此事你最好告知尘儿,询问一下他的意见,尽管他给不了什么意见还有可能会给你添乱,可终究也是他的骨肉,无论百里家主你承不承认。”
咔,随着他离开,周遭结界应声破碎。
百里溪默默站了一会,尔后缓缓坐下,望着头顶一轮弯月双眸有些失神。
夜风徐徐,吹的林间沙沙作响,简小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鬼使神差的,她蹲了下去,圈起手臂抱了抱百里溪。
百里溪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又很快趋于和缓,并没有排斥,反将额头微微抵靠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许久,楚封尘提着一只烤好的兔子回来了,看到两人相拥缠绵的模样,他冷笑一声:“这才叫做有伤风化。”
百里溪轻轻说:“我想静一静。”
“好。”
简小楼心领神会,松开她之后起身快步拽着楚封尘离开。
距离百里溪很远才停下来:“楚前辈你吃吧,我没胃口。”
楚封尘寒着一张俊脸:“女人怎么反复无常的,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想起简小楼如今怀着身孕,也就不跟她计较了,连比剑的一事都能被他往后放一放,这点小脾气他又有什么不能容忍。
简小楼席地坐下,从储物袋里摸出二葫,她不怕楚封尘或是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因为在他们眼睛里,二葫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葫芦。
如今是夜间,简小楼眼里的二葫同样是一个普通葫芦,眼睛和嘴巴全都消失了,只有在白日里才会偶尔显露出来。
她将神识不断窥探进去,葫芦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类似星云的灵气漩涡。
那灵气漩涡无论她怎样窥探都探不出究竟。
烦躁啊……
简小楼一手抱着葫芦,一手抓了抓头皮,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的难受。
她真是一点儿用也没有,大哥的事情没着落,家人也被她连累,大长腿身陷牢狱,二葫的秘密解不开。自己的事情一团糟,别人的忙也帮不上。
她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烦烦烦烦!”她跳起来对着树桩使劲儿踹了两脚。
“心不静就去爬静心梯。”楚封尘单手执剑,看了看天,“下雪时最适合爬静心梯。”
“静心梯是什么?”简小楼伸出手来接住一团团绒毛状的雪花,也不知何时开始下的,地面上竟已有些积雪了。
楚封尘二话不说,抓住她的肩膀掠空而起。
落在半山腰一个破破旧旧的门楼牌坊前。
简小楼这才发现第一剑宗也是有山门的,只是这山门有还不如没有,实在是磕碜的令人无话可说。
“这上面就是静心梯。”楚封尘以剑尖指给她看。
简小楼放出神识一瞧,什么静心梯,不过就是一道三尺宽的石阶:“这石阶从山门一直通到山顶?”
楚封尘颔首:“一直通到我师父的洞府外,石阶内嵌有焰火石,就是修罗天狱第三层内那种增加重力的岩石,山腰还好,越向上走镶嵌的焰火石越多,重力也越强。想来我们第一剑宗拜师的弟子,或是有求于我师父的修士,都必须卸甲卸气通过静心梯。”
简小楼若有所思,怪不得楚封尘在天狱内行走自如,看来自小没少爬天梯。
这倒真是个锻炼体能的好地方。
“但只是爬一爬石梯就会静下心?”
“除了火焰石,还有祛尘砂。若是心中沟壑**太多,祛尘砂会令人痛苦不堪,根本熬不下去的。你若只是心不静,却有凝神的效果。”
“我来挑战一下。”
简小楼迫不及待的迈上石阶。
楚封尘忽地拉住她:“不行!我忘记你如今身怀六甲,或许会有损伤。”
简小楼甩开他:“哎呀没关系。”
楚封尘板着脸揪住她的领子揪回来:“说不行就不行,别闹。”
他话音一落,蓦地一个嘹亮女声在山间回荡:“大师兄啊!!”
楚封尘整个人抖了一抖。
简小楼就瞧见一个背剑美人风风火火的从天而降,筑基圆满修为,五官精致,素面朝天,杏眼光芒绽放:“大师兄,你这次回来有打算娶我吗?”
楚封尘摇头:“不打算。”
背剑美人上前一步:“那你究竟何时与我双修?”
楚封尘向后退了一步,提了提自己的剑:“四师妹,我已经有双修对象了。”
背剑美人又上前一步,涎着脸道:“总睡剑多无趣,来睡我嘛!”
简小楼捂住耳朵,不断给自己洗脑,这是第一剑宗第一剑宗第一剑宗,无论听到什么言论都不稀奇不稀奇不稀奇……
楚封尘陡然丢出一个灵气罩将简小楼罩住。
轰!
随之一道剑光劈下,只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少年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举着一柄重剑就朝楚封尘劈:“大师兄,快来同我比剑!”
楚封尘似乎有些不想同他打,掠空跑了。
小少年踩剑追了上去。
“易阳你这混蛋,又坏我的事,看不砍死你!”背剑少女一跺脚也追了上去。
这世界终于安静了。
简小楼长长舒了一口气,看一眼将自己包裹在内的灵气罩,心道楚封尘如今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跑路前不忘先给自己丢个保护,若是遇到危险他那边立刻就会感知。
踏上静心梯,简小楼开始一步步向上走。
脑海里不断分析二葫内部那团灵气漩涡的构成。
也不知爬了多久,隐约看到上头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
因为卸了气,还被楚封尘的灵气给罩住,她的神识窥探不到。
走近之后发现确实还有人在爬天梯,是一名消瘦的青衫男子,他一手撑着一柄素纸伞挡雪,一手掩拳遮唇咳嗽了几声。
此人速度缓慢,简小楼很快追上了他。
青衫男子偏过头看她一眼,相貌算不上特别出众,但也是极为英俊的:“姑娘是来第一剑宗拜师的么?”
简小楼顿了顿脚步:“不是。”
“哦。”他侧过半个身子让她先行。
“多谢。”简小楼错过他继续上前,又听见他的咳嗽声,不由回头问道,“那道友是来拜师的么?”
这奇葩剑宗有什么好拜的?
赶紧回去吧!
青衫男子咳了两声,摇头:“我是有求于规元道君。”
既然如此简小楼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她向上探了一眼,距离山顶还有长长一段路要走,瞧他羸弱的纸片人模样,大概是爬不上去的。
“道友加油。”简小楼拱了拱手,继续向上走。
然而无论她何时回头,那青衫男子始终都在她身后撑着伞不紧不慢徐徐跟着,完全没有因为重力增加而感到疲惫。
天明时分,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山顶。
一名白衣女子早在山顶等候,上前来给青衫男子披上一件白狐斗篷:“师父,您感觉如何?”
“咳,无妨。”青衫男子轻声笑道,“走这静心梯也是一种历练。”
“……”
简小楼原本打算回头恭喜他一句,然而听见那女子的声音,大雪纷飞中她浑身直冒冷汗。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岳念兮。
青衫男子被岳念兮称呼为师父……
卧槽,竟是天意盟主白是非!
简小楼没出息的双腿打颤,天意盟主,她居然和天意盟主一起爬了一夜的石梯。
这在从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简小楼脑海中立刻又浮现出地心灵门内的地灵法阵,不由紧紧攥起拳头来,瞧着一派儒雅,却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
呼了口气赶紧走人。
“这小丫头有些意思。”白是非探一眼简小楼的背影,徐徐道,“小小年纪,竟比我的速度还要快。”
“剑宗弟子?”其实岳念兮在天狱外见过简小楼一面,然而她有些脸盲,只见过一次根本认不出。
“应该不是,此女身上灵息祥和并无丝毫剑气。”白是非抿了抿唇,打趣道,“而且她的脑袋瞧上去也比较正常。”
岳念兮噗嗤一笑。
倏忽,白是非神色一肃,朝向山顶某处拱了拱手:“规元,不是说谁从静心梯爬上来,你便答应他一个请求么?”
规元道君稚嫩的娃娃音飘了出来:“我只说给他一个表达自己要求的机会。”
白是非道:“我想借昊天眼一用。”
规元道君直接拒绝:“不借。”
白是非蹙眉:“那原本就是白家的东西。”
规元道君冷笑:“如今是我的东西。”
白是非:“你如何才肯借?”
规元道君:“滚回你的天意盟去。”
“看来你今日心情不好,那我下次再来。”
白是非摇了摇头,带着岳念兮凌空而起折返天意盟。
师徒二人乘着一朵祥云徐徐而归,岳念兮气的不轻:“师父,您说您这究竟是何苦呢,凭您的修为又不是打不过他,咱们天意盟还灭不掉一个第一剑宗吗,何必每每看他们的脸色?”
想起之前楚封尘顶撞她的事情,不由更气了。
“念兮,不得对规元道君无礼。”白是非端坐云中,回头睨她一眼。
岳念兮不再多言,樱桃小口却撅了起来。
白是非平素最宠他膝下这个小徒弟,见状有些无奈:“我处处让着他并非惧怕于他,皆因规元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大哥。身为白家长子,天意盟主这个位置,原本该是他的。”
岳念兮吃了一惊。
白是非淡淡道:“可惜他生来同我白家理念相悖,少年时就经常忤逆父亲。在他眼里天意盟根本就不该存在,东仙修士争名逐利、全无道心皆是因我天意盟而起。”
“……”
“念兮,你觉得天意盟该不该存在?”
岳念兮眨眨眼:“倘若没有天意盟,东仙修士哪里会有安稳日子过。瞧瞧西仙和北仙,以及南灵佛国,哪一个不是水深火热。”
“你瞧,连你一个小丫头都懂得的道理,他却一直不明白。”
白是非眉眼染上一层郁色,“他号规元,却从不懂何为无规矩不成方圆。他那双眼睛里只看到种种不公,种种不对,却独独看不到我白家为了守护东仙所作出的奉献和努力。是,制度存在的确会有压迫,但做人不可太贪心,乱世中他们想要安稳,我们给他们安稳,可安稳了他们又想要公平,凭什么?”
“师父说的是。不过……”岳念兮好奇道,“规元道君他为何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他自找的。”
提起此事,白是非更是抑郁,“其实楚疯子并不是他的大弟子,他在金丹初期时就曾经收过一个女徒弟,名叫御天娇。”
御天娇?
岳念兮默念了两遍,瞠目结舌道:“疯魔岛魔圣天尊御天娇?!”
白是非道:“御天娇是前魔圣御琴心的玄孙女,当年御琴心攻入中央天域失败,据说在北仙重伤躲藏时,曾留下一线血脉。天道宗一直在北仙寻找他的后人,终于被他们给找着了,杀了三十二个,跑了一个,正是七岁的御天娇。此事正好被规元给撞见,他不是道心中正么,认为正邪在心而不在种族,就将其收入膝下悉心教养,传承他的道统……”
“后来呢?”
“后来御天娇学了他一身本事,青出于蓝,背叛他回了疯魔岛。临行之前,还以逆无衰之术将规元退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至于其中缘故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规元因此深受打击,大抵对自己坚信的道统失去信心,整整七百年没再收过一名弟子,修为也一直停滞不前。直到楚封尘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新的启发,才总算活了过来……”
“启发?”
“天才,武痴,脑筋不太灵光,完全坚信他所认为的卫道心。”
白是非捏了捏太阳穴,有些忍俊不禁,“于是他一发不可收拾,只收这种徒弟,还创立了第一剑宗。同这群脑残们混久了,我瞧他的脑筋也快有些不正常了,整日里神神叨叨……呵呵,御天娇如今闭关化神一百年,据说快要出关了,回头瞧见自己多出这么多‘可爱’的师弟师妹们,我想,她一定很开心……”
简小楼一路跑回焰心池,百里溪和百里慈已经回了住处。
她也回到楚封尘给她安排的住处,一个连门都没有的山洞。
进去之后设下门禁,继续抱着二葫研究。
天已大亮,二葫开始慢慢苏醒,伸展着两片小叶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咕噜咕噜咕噜……”
睁开眼睛就看到“猪蹄”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二葫咧开嘴,眯着眼睛又开始抱着她的手臂舔舔舔。
简小楼扯了扯它的舌头:“就知道咕噜噜,怎么就不会说话呢,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神通不就完了。”
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她无奈之下只能取出器炉燃上火魂晶,将六星骨片扔进去烧:“夜前辈?”
——“又干嘛?”素和回复的速度特别快。
“夜前辈呢?”
——“去金羽的住处偷葫芦去了。”
看来他说话很方便,简小楼又问:“你怎么没有一起去?”
——“我正在参加佛缘法会,”他打了一个哈欠,悻悻道,“顺便盯住金羽。”
简小楼蹙眉:“夜前辈不会有危险吧?”
——“那可说不定,我们不灭这一族虽不与龙族为敌,但被龙偷到家里来了,打死他也是活该……”
“素和,你不聆听教诲,又在那里窃窃私语什么?”
身畔有个胳膊肘捣他一下。
素和不耐烦地瞥他一眼,翘着二郎腿道:“就你知道的多,我和家里人通个信儿都不行了?”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不眠不休拉了这么多天的车,拽着一条死沉死沉的龙从东宿跑来南宿,已经精疲力竭,还要在这里听老和尚念经……
他的脸色忽然一顿。
因为有个身着铠甲的凤族护卫悄然走进殿来,向金羽禀告了什么,金羽的眉梢微微一蹙,起身离开。
素和心里打了个突,就听见什么“被二葫给收了”,糟糕,那条渣龙被二葫给收了?
早说了来偷葫芦根本就是找死,偏不听,死了拉倒!
素和端了一杯素酒一饮而尽,嘭一声摔在桌上,渣龙死了神魂锁的力量就会消弱,自己无非几百年修为减弱而已,就让他去死吧!
不管他,绝对不会管他!
骨片那边没了音。
简小楼知道他在开法会,也不敢再打扰他。
才将骨片收好,储物袋内的传音对符灵气突然发出震动。
简小楼连忙掏出来,这对符顶多对话个五六次,大长腿找他八成是有要紧事:“嘿,怎么了?”
对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大长腿?是你吗?”
还是没有声音。
她心中起了嘀咕,正不解手中的对符倏地燃了起来,她惊了一跳挥手甩开。望着烧成灰烬的符箓,立刻意识到战天翔那边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
心里七上八下,她得去一趟战家。
简小楼解开门禁正准备出去,突然一道流火冲了进来,一下子将简小楼给撞回洞里去。
简小楼一眼认出正是天道宗追捕的那只红毛团子兽。
小黑立刻飞了上去,它的速度明显更快,瞬间也将红毛团子给撞到墙上。红光一闪,红毛团子兽化形成为一个红发男人。
他一手施法定住小黑,另一手一个开阖,简小楼储物袋内的二葫就飞了出去,落在他的手中。
简小楼吃惊,竟然能够破开她的储物袋:“你是何人?把葫芦还给我!”
红发男人摇了摇手里的二葫:“收!”
简小楼眼前一黑。
一缕缕白光自她眉间抽离,身躯缓缓倒地。
红发男人又摇摇葫芦,咂咂嘴,吧唧在葫芦上亲了一口:“二妹,大哥终于找到你了……”
简小楼的神魂被收进了葫芦,但肉身还在洞府里躺着。
楚封尘隔着禁制来看她一眼,以为她在休息也就没有管她,加固一层结界之后前往规元道君的洞府。
“师父您有事找我?”
“师父无事就不能找你来了?”
规元道君盘腿坐在一个小蒲团上,笑眯眯的看着楚封尘,“来,过来坐。”
楚封尘走去他对面的蒲团坐下,无我剑平放在双膝上,身姿端正,面容冷峻:“可以是可以,不过徒儿现在不是一个人,很忙。”
规元道君大眼睛一睁:“你不是一个人?”
莫非百里溪已经说了?
如此淡定不像他啊……
楚封尘颔首:“徒儿现在为人奴仆。”
规元道君耷拉下脑袋:“哦。”
楚封尘想了想:“师父,其实徒儿有一个疑问。”
都有疑问了?规元道君活泛起来:“你说。”
“徒儿此次外出,发现有些人很讨厌我。”这其实不是楚封尘发现的,而是简小楼告诉他的,之后他经过细心观察,发现自己似乎真有些不遭人待见。
规元道君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肩膀:“那些讨厌你的人都是因为嫉妒!”
“而且还有一些人说我蠢。”
“慧极必伤,”规元道君低声道,“还是蠢些好。”
“什么?”
“哦,嫉妒!”
“他们还说我无理取闹。”
“嫉妒,统统都是嫉妒!”
楚封尘心里舒服多了,果然都是因为嫉妒他天纵之资。
规元道君摩挲着下巴,试探着问:“尘儿,为师问你一件事情。打个比方,为师只是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即将会有一个孩子,你会有什么想法?”
楚封尘想也不想:“肯定不是我的孩子。”
“可千真万确就是你的孩子。”
“哪里来的?”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来问我?”
“我从来没做过。”
“你没做过你元阳如何失去的?”
“是因为……”
楚封尘讷了讷,猛然一副如遭雷劈的神情。
他赫然起身,看一眼手里的无我,满目震惊之色,继而指着规元道君颤颤道:“师父的意思是……我那时……无我……”
规元道君不知告诉他是对是错,但总觉得是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了:“恩,师父也是昨日才发现的……”
话未说完,就听见楚封尘惊道:“天啊,剑也会怀孕的吗?!”
X!规元道君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昏过去。
“什么什么?”
“大师兄你说什么?”
“谁的剑怀孕了?”
洞口易阳几个弟子正好进来,全都听见楚封尘喊着一句。
规元道君囧到天际,扶着额道:“不是,你们听我说……”
楚封尘已经先他一步提着无我肃容道:“师父说我的剑怀孕了。”
易阳惊讶到合不拢嘴:“那会生个什么出来啊?!”
几个弟子开始七嘴八舌询问规元道君。
“师父,是会生个剑出来么?”
“还是生个人出来呢?”
“莫非是半人半剑?”
“诶,师父你去哪里啊……”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