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谁才是亲娘,素和头一个想到宝宝,安慰好半天,而简小楼压根儿没有在意这茬。
她正努力压制第五清寒头顶逸散出的黑气。
那团黑气不断冲击着她所设下的剑气罩,力量霸道强横。
身怀魂印戒咒,简小楼对诅咒之类的术法深恶痛绝。诅咒既邪且强,除非对谁恨进骨子里了,或者逼迫的没办法了,才会萌生诅咒的念头。
因为在凝炼咒印的过程中,施咒者必定遭受反噬,耗损大量修为与寿元。
而且施咒绝非易事,神魂虽然脆弱,诅咒进入神魂却得经由意识海这扇门。一个修者的意识海是最隐秘、最受保护的地方。即便真的突破防线施咒成功了,也只才成功一小半。
神魂似眼珠子一样,容不得一粒沙子。
它拥有剔除杂质的本能,因此会极力排斥咒印。
故而第五清寒极是痛苦。
他越是痛苦,尹霏霏越是开心,同时也在密切注视着他的状况。
即使以他的骨肉为引子,不到彻底融合,她始终放心不下。
她说话,扰乱他的心神:“清寒,我不想的。这枚咒印炼成后一直在我意识海内养着,我舍不得对你下手。岂料看到你的问情剑,我知你一定会来混元星岛,我怕我控制不住给你下咒,所以才会雇用飞星门、收买陶君意来杀你……毕竟我还是爱你的,不舍得你受苦……”
简小楼心里泛寒,听她的意思,这诅咒比死还毒。
额头直冒冷汗,明显感觉被自己压制住的黑气越来越弱,第五清寒的痛苦也在逐渐减轻。
并非好转迹象,而是咒印开始经由意识海,渗透进他神魂内。
从第五清寒此时的状况来看,尹霏霏没有撒谎,这枚咒印的引子当真与他血脉同源。
这个疯女人真将自己的孩子杀了!
简小楼绷着下颚对尹霏霏喝道:“这究竟是什么诅咒?怎样破解!你若不说,我保证会令你生不如死!”
遭遇飞星门围追堵截,险些有去无回,她都没想过要杀尹霏霏。
还是那句话,被渣男伤害过的姑娘,寻渣男报仇无可厚非。同样都是女人,简小楼可以将心比心,而且既占了第五清寒的肉身,承他的因果,无话可说。
但她实在歹毒!
尹霏霏漫不经心地道:“是个什么诅咒,往后他就会知道了,说出来那多没意思。至于解咒的法子,我耗费了无数心血给他下咒,又岂会留下结咒的法子?”
“你!”
简小楼想要一剑杀了她,但她现在正全力与咒印抗衡,腾不出手来。
尹霏霏继续刺激着第五清寒:“清寒,你还记得我将身子给你那晚,我曾说过什么?你肯定记不得了。我说我这人性子不好,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一人负我。此生你若负了我,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你是怎么回我的,你说……”
“我说,我若是负你,下、下地狱算什么,便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第五清寒强撑着接上她的话,努力抬头,看向简小楼脑后的一扎小辫子,其中就有尹霏霏的青丝。
负了么?
令他动过心的女人他都记得,都惦念着。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随剑动,问情剑境不灭,他就像只没有脚的鸟,永远也无法为谁停下来。
然而只要她们其中任何一个有需要,知会他一声,他愿为每一个刀山火海。
神魂被咒印冲荡的过程中,第五清寒的心境反而清醒了些,喉结几经涌动,一滴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
世人羡慕他风流快活,又有谁知他修问情剑真的修的好苦啊……
十方界分裂不稳,不似四宿,乱象丛生。
十方八尊,一气剑宗三钧剑圣算是一个,他们一气剑宗数百万年来一直以匡扶正道为己任,殚精极虑维持着十方诸多势力间的平衡,护佑众生安稳。
奈何十方联盟做出决策时,八尊总是少数服从多数,三钧剑圣势单力薄。火球之争他不同意傲视入内,没有用,拦不住,只能将第五清寒扔进去制衡傲视,减少伤亡。
四宿七圣,十方八尊,各个都在十九阶以上。
十七阶尚算是可以凭借天赋、努力抵达的高度,十八阶几乎到了听天由命的地步。自南宿金羽以区区三万岁的年纪,于二十万年前突破十九阶,这二十万年来,一茬茬十八阶修士因耗尽寿元而陨落,再无一人突破。
傲视、落拓和尚、第五清寒,都是公认最有希望的。
然而古往今来多少“希望”不是折在旁人手中,便是折在“心境”上。
为了第五清寒的“心境”,三钧剑圣操碎了心,越过他师父、太师父,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即使问情剑道惹人嘲笑,三钧剑圣也抹得开脸面,为的只是寿元尽时,第五清寒足以承起一气剑宗的重担。
剑易成,心难练。第五清寒迷惘过,痛苦过,崩溃过,一再想要断剑重修。三钧剑圣告诉他,世间最苦是情,世间最痴是爱,忍世人所不能忍,彼岸就是世人无法企及的广阔天地。
他的剑心曾历经无数次动摇,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正是邪,是善是恶。
不明白以恶修来的剑道,是否真的可以拿来匡扶正道?
老祖又告诉他,道无善恶,只看人为种下的‘因’之中,是善果多还是恶果多。
为得善果,即使作恶,也是无可奈何。
……
尹霏霏听他说的一字不差,微微失神,是真没想到他竟记得这么清楚。
但她也只是失神了那么一瞬,轻笑道:“永世不得超生是你自己承诺的,既然承诺了就得做到,所以我才炼了这枚咒印赠你,令你永生永世堕入深渊无法摆脱。”
第五清寒低低呢喃了一声:“好,我承诺的,我认了。”
说话的功夫,简小楼感觉手下力道再是一轻。
与她抗衡的黑暗力量陡然减弱,第五清寒放弃抵抗了。
搞什么鬼!
简小楼怒其不争:“前辈,莫要被她蛊惑,清醒一点!”
第五清寒仍被简小楼按住肩膀半跪在地上,原本整个身体是绷紧的,如今像棉花一样松软,若非仍被简小楼钳制住,早已瘫倒在地上。
尹霏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哈哈,她成功了!
简小楼心下一沉,闭了闭眼睛,伴随“嘶嘶”几声响,一层层火焰从她掌心渗出,与剑气罩相溶。
趁着第五清寒不设防,她尝试将业火灌注进他灵台。
素和拧了拧眉:“承受不住的话,他会被烧死。”
“之前在火球,他神魂被压制在肉身内,我与叶溪一战曾使用过业火,他已经沾染了一些。如今,他又在你肉身内待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太过排斥。”简小楼一咬牙再加几分力,熊熊烈火透过剑气罩烧进他意识海中,“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哪怕今时今日烧死他,也不能让咒印彻底融合!”
业火的滋味,断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已经瘫软了的第五清寒浑身颤抖。
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简小楼眼眸骤亮,咒印虽然无法拔出,却与她的业火僵持住了。
尹霏霏见状惊愣失色,掌心蕴起丹毒之力,向简小楼攻去:“你为何要救他!”
简小楼倾全力压制咒印,无法出手,但施法时周身罡气凛然,以尹霏霏的修为根本近不得她的身。
尹霏霏的攻势却陡然一转,直冲素和的面门袭去。
简小楼倏然惊惶,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素和早已掐了个手诀,从灵台抽出一抹红光反攻尹霏霏。
诧异中想起他之前说过,他在凝练意识火种,这应该就是他的意识火。然而火候尚浅,并没有真元火焰刀的模样。
红光擦着尹霏霏的脖颈而过,鲜血顿时飚飞出来!
简小楼眼皮儿霍霍一跳,意识火初成,素和尚未掌握住力道,他那一刀,本是想割了尹霏霏的美人头!
尹霏霏捂住血淋淋的脖子,向后连退数步,花容失色。
“想害我?早防着你呢!”素和冷笑道,“你同第五清寒人渣配毒妇,真是天生一对!”
“你究竟是什么人?!”尹霏霏惊恐的看向素和,根据她得来的消息,这女人分明没有法力才对啊!
“要你命的人!”素和指尖再从灵台一抽,又是一弯火焰飞出,这次明显凝固了雏形,弯弯一溜,如月牙一般。
尹霏霏只为报仇,早将生死丢去一边,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躲也不躲,只取下腰间玉牌,朝地上狠狠一摔。
她摔玉牌的那一刹,回头看了第五清寒一眼,嘴角流出一抹笑意。
谁说没有女人能征服这个男人?
她尹霏霏就办到了!
下一刻血刃横飞,划过她的脖颈,美人头断的干净利落!
素和还来不及显摆自己新领悟的神通,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响动,竟是所有兽笼禁制失效,笼门缓缓向上开启。
兽吼声顿时此起彼伏。
“完了完了!”素和瞠目,“尹霏霏临死前摔的玉牌,看来是这兽牢的禁制锁!”
“过来我身后!”简小楼眉眼一厉。
异兽们脱笼而出,涎着口水向他们围了来。
异兽的修为并不是很高,但耐不住数量多。能被拿来锻宝,各个身怀神通,素和的意识火种才刚凝结,只有那么一点力量,全用来斩杀尹霏霏了。
眼见澎湃兽力袭面而来,简小楼只能抽回压制咒印的业火,拔剑在三人周身凝结出剑气罡罩,以抵御异兽的撞击。
一连串“嘭嘭嘭”的巨响。
简小楼历经与飞星门众一场血战,一口气没歇,又为第五清寒输送了那么多法力,这会儿被冲撞的连吐几口血,执剑之手不住颤抖。
好累啊。
心力交瘁。
但她绝对不能倒下去。
否则宝宝和素和谁来管?
狠狠在舌根上咬了一口,以剧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素和站在她背后,受她剑气罡罩的保护,目望她颤颤巍巍强撑着,动过无数次出手的念头,都被他压了下来。
他再超负荷动用意识火种,将会伤及肉身,伤到宝宝。
于是素和就这样默默凝视她的背影。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女人拼死保护,尽管她要保护的人并不是自己,心里也是感动的。
——素和你承认吧,你喜欢这个女人。
在她看不到的位置,素和苦笑了一声。
最初的苗头,是他从傲视棍下逃出火球,猛然发现自己的心思似乎不太正常,旋即明白夜游先前问他讨不讨厌小楼,其实是想问他喜不喜欢小楼。
他觉得诧异极了,他怎么可能喜欢小楼?
但在涅槃池中,他渐渐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被夜游锁住神魂,夜游正是为了她,一路跟着夜游东奔西跑,全是为了她。
相隔天涯,夜游透过六星骨片关注着她成长时,他被迫关注。
夜游想方设法为她排忧解难时,他被迫协助。
她在赤霄磨难重重,夜游只能听着时,他被迫一同听着。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迫,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一种习惯。
当夜游告诉他“色戒”一事,他会想若是换做自己,他会不会似夜游一般满不在乎。
当前往赤霄,发觉时间差存在后,他又会想若是换做自己……
他将自己代入别人的故事代入的实在太深,蓦然回首,已是弥足深陷,难以自拔。
一路走来,无论他情愿不情愿,他都付出了太多。
人啊,一旦对某些人某些事付出多了,总是不易割舍。
他寻找了无数个理由,最后不得不承认,无论起因于哪里,眼下的结果就是他素和很喜欢简小楼。喜欢的程度,绝对不会输给夜游半分。
只是注定得试着放弃。
……
简小楼在前又咬了两下舌根,正苦想计策时,陡然发现这些异兽进攻的频率减缓了,好像感受到什么令它们恐慌之事,陷入焦躁不安中。
正纳闷,耳畔听得一声龙吟,一尾三丈长的黑龙自甬道飞了进来。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术,那些异兽颤抖着匍匐在地。
黑龙落在简小楼的剑气罡罩前,化出人胎来:“希望我来的不算太晚。”
“医仙前辈?!”
简小楼差点儿给他跪下了,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你怎么不等到我们全死了再来?”素和绕过简小楼,瞪着他道,“还说离我不远,你是爬过来的吗?”
“传音铃断了,我确定你的方位需要时间啊。”朝歌抽了抽嘴角,这姑娘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他好欺负,真是不遗余力的欺负,“何况你向我求救之时,不是身在此地吧?”
素和哑了哑:“行了,赶紧走!”
不对!
简小楼将素和拉了回来,质问道:“医仙为何成了龙族?”
朝歌微微一笑:“在下十方界小夜潭主朝歌,那日在西河柳船上作客,恰好发现这姑娘腹中孩儿有龙气,便冒他的名儿过去看看。”
素和张了张嘴,愤愤道:“我说我瞧着你就是个欺世盗名的庸医!”
朝歌不满道:“我与西河柳是师兄弟,也是学过医道的,不过因为身份的关系,并没有真正拜师,但我的医术可不比他差。”
简小楼是从西河柳船上将人请过来的,自然相信。
卸下防备,收回剑气,她去检视倒在地上的第五清寒。失去业火保护,加上他意识不清,最后一丝黑气敛尽,咒印与神魂最终完成融合。
简小楼无奈的摇了摇头,披上遮掩身形的斗篷,将他搀扶起来:“前辈,您怎么进来的?”
“蓝星海那个草包二公主和邱恒打起来了,我趁乱进来的。”
“那您打算怎样带我们离开?”
“化龙离开。”
“不怕暴露身份?”
“怕。”朝歌眨了下眼睛,顺手从袖中抽出一条金丝绢布来,往身上一洒,金粉簌簌掉落,随着他一转身,化为一条三丈金龙,“此乃行走星域栽赃嫁祸必备宝物,好东西吧!”
简小楼眼睛一亮:“好东西!”
正准备走时听见“嗯昂……嗯昂……”几声驴叫。
一拍大腿想起时光兽来,简小楼扛着第五清寒折返回牢笼前:“小时光,你屁股插着剑还能走路不?”
时光兽两只前蹄将牢门摁住,大眼睛看向素和。
素和眉头一蹙:“给你买处灵兽园,让你当园主。”
时光兽仍旧死死摁住,不愿意出来:“嗯昂……嗯昂……”
素和烦躁道:“它在说什么?”
简小楼哪里知道它说什么,见它用蹄子不断敲着铁笼,每次都是两下,懵懵懂懂地道:“莫非,是要买两处灵兽园子?”
时光兽两只长耳抖了几抖,露出大板牙愉快的哼唧。
简小楼讪讪道:“被我猜中了。”
素和睁圆了眼睛,上前猛踹笼子一脚:“哎呀!你这头贱驴还会趁火打劫坐地起价?!”
时光兽得意的扭了扭屁股,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嗷嗷吼了两声。
“素和素和,赶紧答应它!”简小楼快要虚脱,一丝意外也承担不起了。
“好!老子给你买!”
素和磨着后牙槽,心里合计着回头怎么收拾它!
时光兽这才松开蹄子,它疼的走不动路,于是简小楼左肩膀扛着第五清寒,右腋下夹着驴子,同素和飞去龙背上。
乘龙离开地下兽牢,再一飞冲天。
远远望见半空异彩绚烂,光波激荡,蓝星海那位二公主赤手空拳,正与一名十五阶男修打的热火朝天。
简小楼惊道:“符娇这贱人真能打!”
她只有十四阶,竟打的混元城主座下二弟子隐隐处于下风,没有任何兵刃在手,单是靠着一身蛮力,招招狠辣专打脸。
这暴戾的样子,真是同傲视如出一辙。
朝歌先前已经吃惊过了,眼下极为淡定:“毕竟是尾六爪金龙,天生体格霸道,可惜呀,脑子不怎么好使,白瞎了一副好躯体。”
说着话冲出了城主府上空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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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蓝星海好大的胆子!”
目望金龙飞远,邱恒怒不可遏,“擅闯城主府,竟是为了窃取宝驴和神剑!”
符娇一样处于傻眼状态,是她大哥吗,气息似乎不对啊!
而且她大哥偷驴子干什么?
看着邱恒欲追,她一拳挥过去:“本公主让你走了吗!”
符萦在暗处看着远去的朝歌,手腕上的珠链闪动剧烈,心神豁然一荡,立刻取下腰间六星骨片:“傲儿?”
——“七姑姑?”
“你速速追去西南方向,天际有一条金龙……也可能是黑龙,带上南烛,以他的隐息神通尾随他们一行人……”
——“你来使唤我?”
“你听我说,那条龙应是小夜潭主朝歌,他带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位身怀六甲的姑娘,腹中孩儿能够与我们的海心产生共鸣,可以救我们的海心。我想天命老人的意思我们都搞错了,机缘在朝歌身上,未必就是向朝歌借种。”
——“你究竟在胡扯什么?”
“速去,再晚了便追不上了,回头七姑姑在与你详细解释。傲儿,你真希望看着你二姑姑委身于一条黑龙?”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朝歌不容小觑,他身边有位剑修也是极为厉害,你诸事小心,只跟着留下标记,看他们最终落脚于何处,千万不要贸然出手。”
——“废话真是多!”顿了一下,“南烛,走!”
骨片失去声息。
符萦松了口气,傲视对她的不恭敬她早已习惯,肯听话就好。
复抬头看向正与邱恒酣战的符娇,目光中透着殷殷羡慕。
六爪金龙,天生神力,倾城之姿,前途无限,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她却与她天差地别啊。
停伫在城外的飞舟被抛弃了。
简小楼如今身在朝歌的飞舟上,已经驶出混元星岛,进入星空。
安顿好第五清寒和时光兽,她在素和房间里打坐调息,看着朝歌检视素和的身体状况。
“怎么样?”
“胎息不稳。”
说着朝歌伸手探上素和腹部,准备输送真气给他。
素和侧了个身:“你清楚这孩子有龙族血统,龙族若非同源,是不能相互输送真气的!”
朝歌瞥他一眼:“我都已经自报家门了,姑娘还装什么?”
素和一怔:“我装什么了?”
朝歌翻了个白眼:“你敢说你腹中孩儿不是我爷爷的种?”
“你爷爷?”素和莫名其妙,“你爷爷贵姓?”
“……”
朝歌心中旋即了悟,敢情那老不死的还玩一夜情,吃完了就跑,丢下烂摊子给他收拾!
朝歌黑着脸道,“你当我吃饱了撑得劳心劳力,你腹中这孩儿与我不仅一脉同源,而且还是嫡系至亲。”
此话一出,简小楼和素和俱是一怔!
简小楼真气都有些稳不住了:“前辈,您、您说真的?”
朝歌不明白她为何反应这么大:“是啊,不过我父亲死去许多年了,我直系亲人只剩下我爷爷,她腹中这孩子,不是我小叔叔,就是我小姑姑。”
两人惊的又是半响回不过神,同时指向朝歌,互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确定了想法。
这位小夜潭主,竟是夜游的父亲!
简小楼慌慌收回真气,小心翼翼地问:“前辈,您可曾有子嗣了?”
朝歌摊了摊手,表情很受伤:“我连妻子都娶不到,哪里来的子嗣呀?”
简小楼难以置信:“娶不到?”
朝歌耷拉着肩:“我是黑龙,金、紫、白、青、蓝、黄、棕、褐、黑,九色血统我排在最末尾,没有龙女愿意嫁来我们小夜潭。”
简小楼纳闷:“那不会在同族中娶一个?”
“他若是娶一条黑龙,生下的子嗣仍是黑龙,世世代代都是黑龙。”素和倒是明白怎么回事,“所以应该是想娶个稍高血统的妻子,提纯一下他们小夜潭的血脉。”
“对呀,从我曾祖父开始就有这个想法,可惜从不曾实现过。”朝歌一面给素和腹中的宝宝输送真气,一面怅惘道,“我先前倒是有个棕龙未婚妻,是我父亲费了好一番心思定下的,奈何临过门跑去给夏江江主做了小妾,后来我自己求了几个,倒是有瞧得上我的,然而人家族中死活不同意。”
简小楼面皮抽搐,她真是搞不懂龙族。
好歹十五阶,混的这般凄惨?
瞧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简小楼安慰道:“放心吧,我一看前辈的面相,就知道你会生个白龙儿子。”
朝歌险些笑出了声:“生条白龙,那我妻子至少得是金、紫、白三色,哦不,因为我的血统实在太低,与白龙都未必生的出白龙,只能是金龙或者紫龙。等哪一日我修炼到十七、八阶,有能力抢片海或者抢条江的时候,估计勉强可以娶到。”
简小楼越来越迷茫了,她看向素和:是这样?
素和怔忪着点点头:是这样,龙族极为看重颜色,尤其是金、紫、白、青四尊色,几乎不与后五色龙通婚。
他万万没想到夜游的爹竟是黑龙。
朝歌输送完真气,问道:“你这孩儿取名了没?”
素和摇头:“还没呢。”
朝歌有些兴奋:“我来取吧?”
简小楼笑道:“前辈愿意赐名正好。”
毕竟是宝宝的祖父。
“在我们小夜潭,名字可是极为重要的,一定得好好取。”
墨瞳潋滟,朝歌左手抬着右手肘,右手心不断摩挲着下巴,挑挑眉道,“别看我们黑龙没地位,我爹为我取名‘朝歌’,谁见了我都得喊我一声‘哥’。我爷爷给我爹取名‘沐邪(ye)’,走哪儿都有人称呼他一声‘爷’,首先在气势上我们一家子就赢了。再说我爷爷的名字,呦呵,那就更了不得……”
“行行行了,大哥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宝宝名字不用你起。”
素和听的肚子疼,这一家子都是什么龙,渣龙是不是他娘偷人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