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后,东野橓就苏醒了。他所受到的伤势主要来自于精神方面,被医生嘱咐这段时间不要太过用脑,处次之外,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但猿飞日斩就不一样了。
东野橓去看猿飞日斩的时候,后者躺在病床上,尚还在昏迷中,眼眸紧紧闭合着,脸色在透过玻璃窗户的日光下,显得有点蜡黄。
安静的猿飞日斩,确实有点慈眉善目的感觉,而且可能因为躺了几天的缘故,身上已没有了那让人厌恶的烟草味道。
这样一个老人,可能大部分小鬼都会喜欢吧。
"三代大人他......那个可恶的神秘人,在刀上涂抹了毒液,外加那一刀几乎擦着肺部......"
年轻的女护士声音显得有些低垂。
站在一边的东野橓打断她的话:"所以,三代大人他以后无法动手了是吗?"
"因为一些毒素侵入到了肺部......."
"我明白了!这样也好......"东野橓脸上浮现出点点的笑意,侧头看向女护士,眨眨眼,"以后三代大人就能专注的偷窥了,你觉得呢?"
女护士一滞。
在这样的情形下,却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开口的人不是东野橓,奈奈子敢保证,自己一定打爆对方的狗头。
但东野橓的话.....
"您说的有道理呢。"后者果断低头表示赞同,脸带笑意,"三代大人他到了这个年纪,为木叶付出了这么多,也该颐养天年,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呢。"
东野橓失笑摇头,望着床上面容安详的猿飞日斩,嘀咕道:"看来您老爱偷窥这个秘密,果然不是秘密呢......"
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在奈奈子的陪同下离开。
"三代大人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橓君,我可是很专业的,不要小瞧我呢。"
"撒由那拉!"
"橓...君......"走出医院大门的东野橓疑惑扭头,亭亭玉立于二楼窗口的奈奈子微笑着,伸手挥舞、呼喊:"您也要注意身体呢,一定要按照医生的嘱咐,不要......."
东野橓脸上露出笑容:"放心吧奈奈子姐姐!"
挥挥手,大步离开。
走在路上,往来的居民打着招呼,东野橓像以往一般微笑点头回应,但实际上,他现在有点心不在焉。
如果说刚刚醒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为神秘人的事情感到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的话,那么现今的感受就更加复杂一些。
旗木朔茂没有死。
带土、琳没有死。
这个时间段,猿飞日斩受了原著中没有发生过的伤势。
"我这只小蝴蝶,还算是改变了一些东西呢。"仰头看着明亮的太阳,东野橓吸了口气,脸上露出别样的笑容。
而除此之外。
他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老一代在退去,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了。
如今的东野橓严格来说年纪不算大,但是宇智波鼬的出生,佐助也即将在明年来到这个世界......
他突然也有一种自己在老去的错觉。
"经历了一些变故后,人果然就喜欢思考哲学呢......"东野橓摇摇头,自嘲一笑。
...
"今天怎么没有训练?"
南贺河,满是鹅卵石的河边,东野橓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握着鱼竿,出神的看着微风下掀起皱褶的河面,某一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神,并未回头的询问。
卡卡西走到他的身边站定,双手插兜,静静的看着河面。河风吹过,他头上的那一撮呆毛像旗一样摇曳着。
"你有事情?"
好半天不见动静,东野橓侧头看去。就见卡卡西脸上的表情,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带土......"
卡卡西低了低头,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沉默了两秒后,他表情郑重的道:"带土的奶奶去世了。"
东野橓怔了一下。带土的奶奶年纪不小,在这个时候死去,说实话也算的上是喜丧了,最起码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是如此。
但......这都是理性的说。
而人是一种感性生物,特别以带土如今的年纪,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他很不好受。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卡卡西移开了目光,又看向河面,"在你昏迷的时候。"
"是吗?"东野橓低声道,"那你现在应该陪着他。"
带土的父母都是宇智波一族,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只和奶奶一人相依为命。
如果只是以血缘关系来看的话,这世界上,带土只有这一个亲人。
而不幸的是,这个亲人现在离开了。
东野橓心情有点复杂,低低的叹了口气:"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因为感同身受。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同样也没有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那种孤独和孤寂......
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卡卡西叹了口气,略显疲惫的弯腰坐了下来,随手捡起一枚鹅卵石、有气无力的扔到河里,看着湖面"咕咚"下沉,他用一种仿佛穿梭时空、不真实的语气说道:
"琳在陪着那家伙的。要知道那家伙最听琳的话了,但是这一次......让他静一会儿吧,晚上在去找他......."
东野橓沉默着点点头。
之后两人都没有在说话,一个假装钓鱼,一个假装看钓鱼,实质上都是在盯着湖面发呆。
等到日落西山,河面上倒影着的昏黄日光,突兀的变成了银色的星光时,两人方才齐齐惊醒。
对视一眼,生活了大半辈子早已默契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起身,收拾渔具。
一前一后。
半个小时后便来到了宇智波的族地。
带土的家门口挂着白色的花圈。
走进屋子,以往喋喋不休的带土沉默的跪在厅中的软垫上,面前是一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满头发白,笑的眯着眼,看起来很慈祥。
"你们来了......"野原琳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看到两人后,低低的说了一句。
微微点头回应,东野橓来到带土身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没有说话,跪坐下来,拿起一边的冥币,开始往身前的小火炉里面扔去。
白色的纸在火炉中燃烧,烟气很淡,明黄色的火焰跳动着,映的众人的脸忽明忽暗。
屋子里安静沉默。
过去了很久,带土才忽然抿了抿嘴唇:"橓....."
东野橓的动作僵了僵,扭过头,望着定定看着自己的带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想哭就哭出来吧,虽然我以前总是喜欢欺负你嘲笑你,但这一次绝对不会。"
"我才不会哭!"
带土扭过头不再和他对视,咬着牙,两只无力垂落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眼睛瞪得很大。
东野橓摇头笑了笑,继续往火炉里添纸钱。
过了好一会儿,带土才颤抖着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一大早就起床给我煎荷包蛋了,天冷了不会嘱咐我多穿衣服,晚上起床给我掖被子......橓!橓!我没有奶奶了,我没有亲人了......."
望着嚎啕大哭的带土,东野橓心中轻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将对方揽在怀中,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
记不清在那里看到过一段话,至亲离去的那一瞬间通常不会使人感到悲伤,而真正会让人感到悲痛的是打开冰箱的那半盒牛奶、那窗台上随风微曳的绿箩、那安静折叠在床上的绒被,还有那深夜里洗衣机传来的阵阵喧哗。
往后带土的日子,不好过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