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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九龄从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他施展轻功拼命逃跑,呼吸紊乱,面色潮红,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都要跳到了嗓子眼,眼神更是慌乱迷离,像在大街上被人摸了屁股的小妞。
金九龄知道那群人中,没人能追得上他,因为他曾是六扇门最好的捕头,这些捕快的武功大半是从他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但他仍然丢脸的逃跑了。
那些人不知道他是金九龄,他们眼中看到的是绣花大盗。一个秋天穿棉袄,像女人一样绣花的大胡子小丑。金九龄仍然觉得难堪。这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屈辱,让他忘记自己有能力让所有人都闭嘴,只顾着夺路而逃。像老鼠遇见了猫。
一个大盗,遇见一群捕快,可不就是老鼠遇见猫?
金九龄却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做惯了猫,心里根本没这个概念。他逃走是因为自己蹩脚的打扮。
一向走在时代前沿的时尚达人金九龄,一回到租赁的院子,就脚步踉跄跌坐下来。连扯带撕,褪去早已凌乱的衣衫,露出里面最时新的劲装。
他把假胡子、紫红大棉袄,还有绣着黑牡丹的红缎子,全都塞入暗格。手里摇着价值千金的一柄折扇,顿时又变成了英俊的江湖人,一身打扮干练利落,又不失文雅。除了他红彤彤的脸……
金九龄咬牙切齿呢喃道:“下次再遇见,我就刺瞎他们的眼。”
这时候,他突然听见背后有掌声。
啪啪啪——有人在他的房中鼓掌,软糯的童音响起道:“不愧是绣花大盗。”
金九龄应声望去,官道上他见过的那个七八岁年纪的童子,正坐在榻上冲他笑,粉嘟嘟的小脸,天真无邪。脖子上系着红巾,比他用来绣牡丹的红缎子,还红得刺眼,像用鲜血染成的。
金九龄轻功虽然不是天下第一,江湖上也鲜少有人及,明明已甩掉了那群捕快,这孩子为什么却出现在他的房中?倒像是早已在此等候他多时。
这小童邪门的很。金九龄动了杀机,却要先知道对方底细。江湖上有三不惹,这小孩子尤其不好惹。若是杀了小的,引出大的,就得不偿失了。
金九龄敛起杀气,放柔语气哄道:“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家大人呢?是不是迷路了?让叔叔送你回家吧。”
小童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神轻蔑。若说不出大人在哪,金九龄难不成还敢灭口?就凭他三脚猫的功夫?
大内第一高手魏子云,已经在朱见深的第一化身面前跪了,和修仙功法一比,江湖上谁不是三脚猫功夫?修真对上武侠,太欺负人了!
小童不说话,只管发笑,就算他笑得天真无邪,能把的人心给萌化了,金九龄也觉得浑身发凉,杀机再次从心里蔓出。
正当金九龄要出手时,突然看见小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枚上品青山玉印章。
这印章格外眼熟,不管是颜色、大小,还是形状,都像他曾经见过的那枚。
金九龄瞳孔猛地一缩。小童白嫩的小手,不住把玩着青山玉印章,时不时转动,露出上面的字。
虽然一晃而过,金九龄当了多年六扇门总捕,早就练出一双毒辣的眼睛,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刻字——“大明受命之宝”。
这……这这这——
金九龄脸上的肌肉在发颤,哆嗦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越看这小童,越像是当今圣上。但皇上并无子嗣,从没听说过有一个这么大的皇子。
“皇上的玉玺怎么会在你手里?”恐怕连金九龄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语气已经发生了翻天变化。带着说不出的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对方。
帝王家的威严,早已在金九龄心中根深蒂固,尤其他做了十多年捕头,吃了十多年公粮。若这小童,真是皇家血脉,当今天子唯一的后裔,就算暴露他绣花大盗的身份,他也不敢动手。
小童把玩手中的本命法宝,开口道:“我姓朱。”
他姓朱,手里还拿着玉玺,他跟当今圣上的关系,难道还不明显吗?
金九龄诧异道:“你……您是大皇子?难道您是万宫女的孩子?”
万贵妃虽然已经被蝴蝶翅膀扇出宫,余威仍在。这存在感不是一般的强。
朱见深摇了摇头,为什么好似所有人都认定他跟万贞儿有关系?已经经历过魏子云的脑洞,这次他淡定无比,怜惜道:“你见我的模样,并不是我真实的模样,我的年龄比你大。”前世和这辈子的年龄加起来,可不就是比金九龄大?
“……”金九龄也发现,对方的气度和说法方式,根本不像个七八岁的童子。他想了想道:“我知道有些人,天生就生不高。”
呵呵!朱见深隔空一甩袖子,金九龄顿时被打得贴到对面墙上。
居然敢说他是侏儒,这不是找死吗?不打他打谁?
金九龄说错了话,捂着自己被撞红的脸,从墙上滑下,蹲在地上抽吸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童笑道:“你再猜?”
“……”金九龄要哭了。
他猜对方是皇家中人,说不定是皇上亲叔伯辈,天生有残缺,才被皇家隐瞒了身份。但一下子就被对方教育了做人的道理。
他捂着被撞得发痛的肋骨,小心翼翼道:“您老……用了缩骨功?”
小童举起袖子,还没挥起,金九龄已经趴在地上。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跟变态计较,打死他也不猜了tat
小童收回手,笑眯眯道:“你可知道天底下有一本秘籍,叫?练了它每三十年,便能返老还童一次?”
“知……知道。”金九龄结巴道,“百年前灵鹫宫至高无上的武功,但只是东武林的一个传说……”
朱见深表情高深莫测,他只是随便忽悠一下。不管金九龄信不信,他都打定主意用武力镇压对方。若是不答应替他做事,就用武力把金九龄碾压成渣。
“你可知道大内总管王安,搬空了当今天子七座库藏,将亿万两黄金偷运出宫,交给了南王?”
金九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小童道:“现在你知道了。”
金九龄:“……”
小童又道:“我知道你是绣花大盗,当今天子也知道。但他觉得比起其他职业,你更适合当个六扇门总捕。金九龄,今天的滋味,不好受吧?”
金九龄嘴角抽搐,他今天在昔日同事面前,丢尽了颜面,都是拜对方所赐。
他疑惑道:“你跟我说这些,难道是劝我回去当个捕头?”
小童跳下床榻,大模大样走到金九龄面前,笑道:“在回去当捕头前,你还得再做一回绣花大盗——我知道你已经盯上了南王府的金库,也有办法下手。那些钱虽然比不上天子七座库藏里的亿万两黄金,当做利息却绰绰有余。”
何止是绰绰有余!金九龄缄默。这笔买卖,他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虽然舍不得到手的银子,但已经暴露了绣花大盗的身份,若想活命,他只能为皇家办事。
金九龄咬牙道:“不就是南王府的金库吗?这事我干了!”
“金捕头果然识趣。”小童拍拍手道。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戒指,随意丢了一枚在金九龄手中:“拿去滴血认主,这枚须弥戒,可将南王金库里所有的东西全装进去。你收好了,到时候派上用场。”
“……”金九龄受到了惊吓,声音都变了形,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童挺胸,鲜红的颜色闪瞎了金九龄的眼睛。
“你就叫我红领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