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铺,这是入京的一个必经的镇子,然而今天这镇上的氛围别样的疑重。因为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从京师方向来的客人,而根据从这里出发又折返回来的商客们的口中了解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通往京师的官道上出现了劫道的悍匪。
距离京师如此之近的官道上有悍匪出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在一只商队带回来一个镖头之后大家都信了。
那镖头不是普通人,他叫戚长风。听江湖上的传言他的祖上是戚家军中的一个都头,后来卸甲归田便经营了这家镖局。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那戚长风的一身武艺却是不凡。在这河北谁提上一句戚家镖局,那也是响当当的名号。根据江湖上的名家点评。那戚长风的一身修为达到二流之境,一手枪法更是不凡。
可是现在戚长风是被抬回来的,他的身上留下了二十多道剑伤。
“那劫道的贼人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我并非是被他们围攻至此,从始至终对我出手的只有一个人,但是那人不仅修为比我高深而且剑法极为高明。若非我祖上传下的这套御马之术,怕是今天我就不能活着回来了。”躺在床上的戚长风,一边咳嗽一边对前来探望的商客讲述着自己的情况,明显他是不想让这些人白白去送死。
前来探望的客商听到戚长风的话,心中顿时沉入了水底。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每浪费一刻钟的时间就意味着流失了一笔金钱。
顾长风看得出这些商人的愁容开口道:“各位也莫要惊慌,这出事的地点距离京师如此之近,只要京师那边得到消息,那九门提督必然会重视官道的畅通。毕竟京师的衣食住行离不得你们手中的货物。”
虽然口上这样说但是顾长风的心里却不会这么想。二流高手放在哪里都是能够混的开的人物,随便加入个什么帮派都是客卿级别。像这样的一伙人,怎么可能做打家劫舍的事情。
而且戚长风看得出出手的那人,并非是那伙人的核心人物。也就是说那里极有可能有一流高手的存在,一个一流高手带了一群二流高手必然不是打劫,至于他们要干什么就不是自己能揣测的了。
“总舵主,那伙强人实在是无法无天。咱们要不要为民除害?这可是个打响名头的好机会。”
在一间茶楼中间,李力式对坐在旁边的陈近南说道。
陈近南看了看大街上那些慌慌张张的商人开口道:“距离京师这么近的地方,还轮不到我们插手。如果这不是一个局的话,有人会比我们更着急。
更何况这事情来的也太巧合了一些,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今天那人怕是正好要过那个地方吧。这事情看起来好像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告诉手下的弟兄们先不要动手。如果那张诚度过了这一劫,那么今晚我的先去会会他。”
李力式听完陈近南的话大吃一惊,要知道陈近南到京师都是一个秘密,现在要主动暴露出来怕是有些不妥当。
陈近南看得出李力式的担忧开口道:“这青木堂可没有你想象中间那么严密,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间那么重要。
我估计现在清庭的人怕是已经得到了陈某人的消息,不过现在他们要整肃朝纲,所以没工夫搭理我们。因为一旦放开我存在的消息,他们必然要首先针对我,否则没法给朝堂的人一个交代。”
“可是那张诚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如果没有实力的话,怕是那张诚也不会受到鞑子皇帝的厚待。虽说皇帝年少,但是宫中的太皇太后却是不会让他胡来。”
陈近南听完李力式的话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们都被那小皇帝的一番操作给弄懵了,如果那张诚真的与那清庭如此重要,为何会不派兵马护卫他,而且这么大的排场用来送行。不是指明着说这个人是我们朝廷的大人物,你们看我朝廷不顺眼的都可以下手。
那天我在京师就觉得有个地方不对,但是当时没有想起来。这些天我一直琢磨这件事情,今天却忽然想到了。你们没有发现那张诚和所有都不一样么?”
李力式仔细想了想说道:“那张诚的行为确实怪异,其他的东西么我真的没有发现。”
陈近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这头发,我是为了混入京师专门剃了的,整个京师里面几乎所有人的头发都是如此。可是在京师之中却有一个人不是这样,那个人就是张诚。他的头发很饱满,而且他也没有辫成一条辫子。虽然清庭将他尊为天师,可是实际我们都知道他不是道士。”
李力式听陈近南说完,啪的拍了一下大腿。这事情他们确实没有注意到,而且听陈近南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在茶棚那次张诚戴着瓜皮帽,在金燕楼的时候听说也是。但是在昨日他却真的没有再戴帽子,而且还露着满头的长发。要知道这清庭入关的时候,可是有着‘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口号。
“总舵主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自己疏忽了。前两天京师戒严之前,我好像听说那张诚曾从宫中出来。而且第二天他便被封了国师,送出了城。如今看来并非是因为他和清庭有什么约定,而更像是他直接逼那小皇帝封他做了国师。”
陈近南听到李力式的话,笑了起来说道:“这么看来这件事情怕是更有意思了。如果真的如我们猜测的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张诚或许就是我们驱逐满清的契机。”
李力式没有陈近南那么强大的心脏,现在的他已经陷入到了震惊中间。他可以想象到如果陈近南的推断是真的话,那么会激起多大的波涛。因为在大明灭亡的这十多年里,他们已经慢慢的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曾经拥有的斗志和希望的火苗已经慢慢在熄灭了。
张诚他们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赶到二十里铺。
当张诚他们踏进二十里铺的时候,那些早已守在镇子门口的仆人们,开始四下奔走将来人的消息传了出去。
二十里铺并不大,所以在堵了这大半天之后已经人满为患。所以在接到仆人的通知之后,那些商人纷纷的赶了过来。
“客人可是从京师赶过来的,在路上可曾遇到拦路的劫匪?”一个商人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问道。
张诚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从京师过来的,不过不是今天而是昨天。昨夜我们是住在清风里的,今早才从哪里出发。至于这路上么倒是真的遇上了一伙人,不过他们已经被我打发了。”
这边张诚正在和那人说话,他背后的仆人却开始拉他的衣襟。那商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仆人指着自己的脑袋。
那商人看了小厮一眼,然后回头的时候就像撞着鬼一样,匆匆的跑开了去。附近的几个商人看到他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一看到张诚的头上。就再也没有任何疑虑,而是跟着跑开了。
现在围观的人虽然不少,但是都像是避瘟神一样的避开了张诚他们。显然他们是怕受到了牵连。
小草很疑惑,他不知道那些人在怕什么。但是没过多久他的疑惑便打消了。因为从镇子里跑来了一伙官差,这些人没问任何理由,就向着张诚扑了过来。
张诚既然没有隐藏发髻,那么自然想到了这般情况。他看着扑过来的差役轻笑了一声,朗声说道:“我若是你们便不会这么莽撞的冲上来。我原本不想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又何苦找我的麻烦?既然你们愿意给旗人做狗,那么我也不妨做一路打狗之人。
我要用我的行动告诉这天下。汉家男儿当有男儿的担当,我张诚身为华夏男儿,汉家子弟留什么头发我自己说了算,穿什么衣冠我自己管。”
张诚的话很响,声音传的很开。镇上的人都觉得张诚是个疯子,因为敢说这话的人,现在除了流落他国之外就只剩下了一具尸体。
然而虽然如此,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默默地在心里暗赞张诚。因为虽然他们因为生存而屈服了,但是在他们心里还是有着汉人的魂魄和希望。
不过在表面上他们,确是没有人敢有任何态度,只是一窝蜂的赶紧逃回了房里。热闹的街面上一时便清净了下来。
那领头的捕快听到张诚的话恶狠狠的说道:“看样子你是知道咱大清的规矩了,既然你蓄意留发,那么你就是反贼。你还在这里妖艳惑众,是真的要造反不成?你想去死,难道你还想让人陪你不成?”
张诚笑了一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死,也没有想过让他人去死。因为我不会死,因为我这身本事可以让我不死。我会用我的这一路来告诉所有人,清人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可怕。
之所以你们畏惧他们,是因为你们忘记了怎样去握刀。忘记了我们的先祖是怎样,凭着手中的一刀一剑,打下的这片土地。
你们丢了的是魂魄,是先祖留给我们的那句:男儿能顶天立地的誓言。
今天我在这里就要为你们立魂。你们如果有心的话,不妨将我的话记下来。你们可以看着我这一路南下,只要我能顺利的走下去,那么等到你们觉的我有足够的力量庇佑你们的时候,不妨跟过来。跟着我一起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汉儿不为奴!不仅不能做他人的奴婢,也不能做汉人权贵的奴婢。
汉儿不为奴!不仅不能做名义上奴婢,也不能做生活中的奴婢。
汉儿不为奴!我们不仅自己不能做奴婢,还要让全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世界就不该有奴婢。
我们的双手既能创造财富,也能守护财富。我们的智慧能创造文明,也能守护和平。
我们从来不想虐夺什么,因为任何的东西我们都能自己创造出来。我们从不怕困难,因为我们相信人定胜天。
我们从不排斥任何人,也不会强加给任何人标签。因为你要你们认同我们,那么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们有包容一切的情怀,因为包容和善良,所以我们这个文明才这么伟大。我们有战胜一切的决心,因为勤劳和勇敢,所以我们这个文明才会长久不衰。
现在你们打着盹所以我们才被人欺辱,等明天等我将你们的魂召回来的时候。我相信你们会觉醒,会和我一起来建立新的统治。”
张诚的话说完,那捕役中间有些人开始偷偷的抹眼泪。
领头的捕头恶狠狠的扫了一眼说:“别听他妖言惑众,你们难道想找死么。跟我一起上,拿下他。凭这些话就知道这铁定是个反贼。”
那捕头说完便带着心腹冲了上来,他自然看的出张诚有功夫。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端着这个饭碗。
那捕头快,可张诚更快。对付这些靠着人多势众的家伙张诚是有经验的。
一切如同皇宫的翻版,这地上少了一块地砖。而那些差役也乖乖的摆了回造型。
“这穴道半个时晨之后会自解。这事情你们也不妨传上去。我相信你们上面的人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张诚说完便直接走向了一家客栈。虽然那客栈老板极不情愿,但是依旧战战兢兢的接待了张诚他们。
“你们不用害怕,如果查起来你们不妨就说是被我们胁迫的就好。”张诚淡淡的对那客栈老板说了一句,随后便直接上了楼。
那客栈的老板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对那小二说道:“你赶紧去吧这消息传给刘镇长,剩下的事情咱们不要管。一会对那人你要客气些,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这一切张诚都听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这一路他早已经准备好了,高调的回到李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