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奇能想到,张宇达自然也能想到。
他沉了脸,与韩玉斌对视。
韩玉斌却已经连他的同意都不愿意等,挥了挥手,“带走吧,记得,别看着是同事还是个女人就心软,该问的,都要问出来。”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上前一步,一个五头三粗一脸横肉更像是个流氓地痞的伸手过来,一把捏住安小夏的胳膊。
痛得她眉头一皱。
韩玉斌脸上笑意更深。
张宇达拦了一下,“她现在并不是嫌疑人……”
“队长,您这话就不对了。”刚开口就再次被韩玉斌打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安小夏都是最大嫌疑人,您这是包庇罪犯啊!做了几十年的刑警,前途一片大好,可别在这种小人物身上犯了错啊!”
威逼利诱,趾高气扬。
一旁的宋奇听得心头直冒火。
张宇达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韩玉斌又看了旁边几人一眼,那个凶警察手上一拽,就强行将安小夏拖了过去,甚至还把她撞到了旁边的茶几拐角上。
宋奇看着安小夏捂着腰,脸就白了。
韩玉斌又得意地笑了笑,“队长,您也知道,现在公众对我这个犯罪心理分析师的信服度,可比警局高啊!我这给您都抓到嫌疑人了,您就别不痛快了,以后,大家都还要彼此照应呢!”
张宇达冷笑,刚要说话,忽然看到那头又匆匆跑来一个人。
居然是省局的副局长汪聪。
“等一下。”
汪聪是个文人,不是像陶博义张宇达这种警察前线升职上去的,是个空降兵,家底厚得吓人,做省局的副局也是为了以后的官路铺路,干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一般不管事,每天也就闲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纸。
谁想到,他今天竟然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周围的人都意外。
韩玉斌也是愣了下,立刻笑着逢迎上去,“汪局,您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汪聪彻底无视地推开,然后急忙朝两边看,边问,“哪个是安小夏啊?”
宋奇第一时间指了指那边还被揪着的安小夏。
汪聪一眼看过去,吓了一跳,再看到安小夏难受的脸色,惊得几乎要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对着拽着安小夏的那个警察就是狠狠一踹,边去打他的手,“要死了你们!谁叫你们暴力执法的!回去都给我写五千字检讨书!松手!哎呀,快给我松手!”
大家一直以来的印象,汪聪都是个笑呵呵好说话的人,当然,谁也知道有着这种家底的人,不是真的那么老好人一个,不过,还真是头一回看到汪聪这么着急上火地发飙。
韩玉斌皱了眉,再次走近过去,笑着问,“汪局,您这是……”
“哎哟,小夏啊,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汪聪压根就没有理会韩玉斌的意思,只是将安小夏小心翼翼地拽到自己跟前,嘘寒问暖一脸关心,“你受委屈了,好孩子,放心,我一定让他们查个明白,不会让人随便在你头上泼脏水的。”
这话说得太直接,旁边的韩玉斌立刻挂不住脸,微皱了皱眉。
张宇达却乐呵起来,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绕到韩玉斌旁边,别有意味地瞄了瞄他,等他十分恼火地回看过来时,才笑眯眯地对上汪聪,“汪副局,这是什么风啊,您今儿个怎么还特意过来了?”
汪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今天下午接到自家那八十多岁的老祖宗的电话,他一口刚泡的极品雨中青全吞了肚里,烫的他现在嗓子还疼呢!
老祖宗连理由都没说,直接命令他赶紧到这里来,无论如何都要保了一个叫‘安小夏’的小丫头完全,保不了直接踢他出家门!
乖乖!
汪聪差点没吓死!第一反应,这该不会是老祖宗流落在外的哪个孩子吧?
结果再跟自家老爹悄悄一打听,艾玛,居然是年初那个老祖宗费尽心思请来的什么能控阴阳看风水掌人生运势的大师,给老祖宗打了个电话。
老祖宗奉若圣旨,竟然以要踢他出家门为威胁!
他能不照办么?
推掉一个跟上头某位大人物好不容易约到的饭局,连忙跑过来,路上还苦哈哈地想——自个儿堂堂一个省局副局,竟然还有给人跑腿的时候,老祖宗把自己看得都不如个大师一句话重要!好可怜!
心里虽这么想,但是事还是照办不能有误。
他们一家的运势,可还掌在那大师手里呢!
听张宇达鬼头鬼脑地问过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也是,自个儿的队员,不好好护着,这要是闹出什么乱子让媒体知道,咱们警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虽是呵斥,态度却并不严厉。
韩玉斌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张宇达可不管他,笑着直点头,“您说的是,这不是职权不够,让阿猫阿狗都骑到头上撒野了么,实在是……”
汪聪难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抬头环顾四周,正好看到一个市局领导,对他招了招手,说道,“这次的案子,全权交给这小子负责,”拍了下张宇达,“有什么问题,让那些人去找我。”
韩玉斌一下攥紧拳头,连呼吸都||粗||重||急||促||了几分。
张宇达满意,这回倒是真诚地对汪聪说了句谢。
汪聪摆摆手,又看向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安小夏,觉得这孩子也实在太乖巧了,他都这么明摆着给她当靠山了,她还不借机耀个武扬个威什么的。
清了下嗓子,说道,“还有你,小安啊,以后办案,可要讲究程序,不然你看现在这情况,被诬陷了,倒让人落到话柄是不是?做事呢,不仅考虑自己,还有你周围的同事朋友,对不对?”
安小夏没反应,张宇达倒在旁边直点头,心说,官场上混得好的果然一个个都是人精!
前有气势压人的何俊,后有笑面虎的汪聪。
这一番话说下来,既讲到了重点责怪了安小夏,也让她听着舒服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