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姐姐下手有些重了。”她注意到耳骨上的红润知道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散,不免为自己的没轻没重而自责。
过去的夏梦雪可是和男人婆齐名的存在,是将无数对手一招撂趴的冠军选手。虽然现在已经金盆洗手,没有了继续比赛的念头和想法,但是一身强大的武力都还健在。就跟强大的叶问宗师一样,‘我要打十个’这种狂妄的话语虽然听起来有些自大,但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挑战。
是个成年人都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对手,更别说身材瘦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弟弟了。看他的身子骨,恐怕自己一拳下去,他就直接眼冒金星,找不到东南西北,就差一口气歇菜了。
想到这,夏梦雪微微叹气,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一点点将残留的泛红从耳骨上驱散。
“不过姐姐的确很讨厌别人对我说谎,这是我的底线,尤其是对于……那种不知道上进的男生。”她的语气猛地加重,像是回忆起了某个让她恨恨的身影。
那双原本如镜湖般平静的眼眸也开始变得汹涌翻滚起来,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心中那间留下无数悲伤回忆的木屋被彻底点燃,炽热的大火熊熊,在墨色的眼瞳中,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那纯粹到极致的……火红。
近距离看到长姐变脸的徐逸溪不由地哆嗦了下,向后缩了缩脖子。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在刚刚过去的某个瞬间,这个如睡狮般的少女不知为何猛地苏醒。用那可以睥睨天下的眼睛注视着胆敢触怒她意志的狗贼,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徐逸溪感觉到了深深的心悸。
真不愧是跟男人婆五五开的宿敌,光是气势就让人觉得可怕。
大姐你是跟不求上进的男生多大仇多大怨啊?他在心里小声嘀咕,有种只要那种男生出现在对方视野中,她就会不带丁点儿犹豫地提刀冲上去的错觉。拎着对方的领口拿刀就捅,和心狠手辣的古惑仔一样,不管轻重的下手。
要不然自己的耳朵不会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要是弟弟也和那个男人一样,不思进取还敢说谎的话,我作为弟弟的长姐一定会让你……后悔。”她忽然恶狠狠地低语,凶狠的脸色配上那怪异的笑容让徐逸溪心里发毛。
“姐……姐姐,你说的那个男人他是谁啊?”徐逸溪战战兢兢,对于夏梦雪口中的男人感到好奇。
不过,在开口的瞬间,他就有些后悔,像是提起了某种不应该被再次触碰的紧急一般,话音未落,现场的氛围又一次地慢慢凝固起来。他忽然回忆起了第一次和魔女妹妹见面时她对于那个名叫父亲的男人的描述。一个酗酒且嗜赌如命的……人渣。而她们之前的生活想想都可以猜测到是怎样的灰暗,或许姐妹俩每天回家后就躲在阴暗潮湿的小房间中,依靠着墙壁感受着没有欢声没有笑语的世界。
有时候隐隐从门外传来酒瓶碎裂,混杂着男人的咒骂和女人的哭泣,如同荒诞而古怪的话剧,杂乱地上演。
跟着那样的父亲的姐妹俩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否则魔女妹妹也不会在说起一个本应该如大山般深沉且无言的名字时,露出那样苦涩而庆幸的笑容。
徐逸溪微微叹气,回忆起魔女可怜无助到流泪啜泣的表情,竟然有种想要用力拥抱她,大声地告诉她‘哥哥一直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的冲动。
或许,姐姐口中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名叫父亲的……恶徒。
他偷瞄了瞄对方紧缩的眉头和阴沉的脸,心中咯噔一声猛地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南极的冰湖中,周围是一片悄无声息的漆黑,和某些画风猎奇的动漫番一样,隐藏在深海中的魔物一点点用如巨蟒般舞动的触手仅仅地将猎物缠绕,而被盯上的猎物只能在冰冷中感受到压迫和沉重。
“那个男人……”夏梦雪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敲响的实木梆子,沉闷且低沉,宛如从深渊低语而来。“他就是一个人渣,一个欺骗了所有人的人渣。当时支撑着我将跆拳道练习下去的动力,就是因为那个人渣的存在。”她咬牙而切齿,眼角微微泛红,像是点燃了名为愤怒的火。
徐逸溪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生气发怒的姐姐,像是打开了某种奇怪的开关,脑海中回响着无数杂乱的音符,像是千万个人同时在他耳边用力低语一样。
“姐姐姐姐,你这样不断练习是为了什么啊?”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心底的最深处回荡,似远似近,感觉不到确切的方位。
“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那些我应该保护的人!”少女清脆的声音倔强地响起,伴随着的是她咬牙坚持的模样,一次又一次地笔直出拳,秀气的小拳头击打着从树梢中渗下来的残阳,金色的光照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麦色的肌肤上闪烁光影,宛如透明。
“那我也是姐姐的保护的人之一吗?”模糊的男孩依靠在虬结的老树根上,小嘴里吊着晃动的狗尾巴草,翠色的草根透着青绿。
“当然是!”再一次用力出拳的女孩猛地点头,那双涌动着火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打出的拳背,目光如同注视着仇人般炙热。“你和妹妹都是我要用尽全力保护的对象!”她斩钉截铁,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弟弟你要走了吗?”女孩小声地问,大大的眼睛中浑浊着泪光。
“嗯,爸爸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男孩愣愣地点头,闪烁的眼神中带着忧郁。
“那……我们之后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女孩拉着男孩的手,不舍地问。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男孩傻傻地摇头。
“弟弟,我记得之前你问我为什么要把头发扎起来,对吗?”女孩慢慢地将自己扎好的马尾解开,散开的头发笔直地披在她的减伤,她含泪微笑,那勉强寄出来的笑容像是天使的圣光一样美好。
“因为披散头发的我很脆弱,我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但是你……除外。”女孩轻笑着说。透过树林枝杈的阳光洒在她皱巴巴的小脸上,笑容比哭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