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难怪没见着恐龙。”罗修不屑一顾地回敬，“人类出现之前的要是也都算上，你这地方摆不下吧？”
前方垂帘一样的藤蔓缓缓分开，无数奇型花朵堆积成一个色彩绚烂的王座，骆欣菡坐在上面，完全恢复成了和罗修初见时候的样子，瘦削，文静，穿着看不到杂色的白裙，像一道快要被淹没在枝叶中的淡淡影子。
“自然的抉择，是正常的世界变迁。”
“人类也是自然抉择出来的。”苏湘瞳讥诮地说，“还是说，地球告诉了你，我们都是被外星人空投来的？”
“人类不是自然抉择出来的，而是癌变的结果。”骆欣菡靠在王座上，脸色苍白，挫败感在她明亮的眼睛中流窜，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癌细胞突变了太久，就快要拖垮这个世界。”
罗修早已听烦了这种论调，握紧拳头，“所以你们就是化疗了呗？可惜，现在看来，癌细胞战胜你们了。地球病入膏肓，没救了。”
“不，”骆欣菡微笑，唇角翘起略显嘲弄的弧度，“只是我失败了而已。我还不够纯粹，我有太多原本属于人类的杂质，我败给了自己，我过早把力量投入到为胜利的新世界而准备的基石中，我的情感也让我做出了不恰当的选择。那么，我就要承担失败的苦果。但这只是暂时的，世界的意志已经苏醒，自然的规律不容践踏，不再与人类有关的全新生命，会在未来降下真正的神罚。”
罗修冷着脸，缓缓走近，“就是那个所谓的安格鲁摩尔之王吗？”
“称呼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骆欣菡抬起一只手，王座上牵拉起碧绿色的枝条，她的身躯，原来已经生长在了这个巨大的座位上，“小修，你已经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很快，你就要杀死我，未来，你还打算杀死他吗？”
罗修冷冷道：“不好说，要看是多远的未来了，如果二、三十年后那么久，我兴许会让我的孩子来干掉他。”
苏湘瞳故意笑着说：“喂，还不知道孩子有没有超能力呢。”
“凭什么没有啊，爹娘都这么厉害，孩子只会更强。”
顾勋双眼一瞪，大声预警：“小心！‘灵网’可以开启了，附近有大量变异者的能量汇聚……但，没感觉到其他的个体。”
骆欣菡缓缓道：“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把我的力量收了回来而已。胜败没有什么可不承认的。这一场，的确是我们输了。但你们想杀掉收回力量的我，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那就试试看！”罗修一个箭步冲过去，挥拳砸出。
但无形的墙把他挡在了这一侧，连之前能看到的波纹都没有出现。
骆欣菡平静地说：“我们是同类，我早已说过。你是杀不死我的。”
“六道！”罗修抬手蓄力，发动了禁锢技。
但本该出现的次元裂缝，却被一圈淡淡的透明波纹取代。
顾勋的蓄力结束，他怒吼一声，对着骆欣菡发动了“心灵震击”。
可集中了所有能量的精神打击，依然消解在一环环的涟漪中。
骆欣菡端坐在王座上，视线微微抬高，仿佛在望着远处什么不可知的地方。
罗修深吸口气，学着自己童年的偶像，把拳头流星一样快速密集地挥出去，希望就像漫画中小宇宙燃烧起来后的结果一样，能把所有的防护击破，击穿，什么水晶墙，什么叹息之壁，一拳拳全部打碎。
但眼前的世界，毕竟不是漫画。
就像是大把沙子洒在平静的湖面，小小的波纹一样密集地出现，完美承受住了罗修携带着怒火的攻击。
“不用白费力气了，小修。我说过，我是自然的意志，大自然，是不会被消灭的。”骆欣菡疲倦地闭上眼，“等你累了，就走吧。孩子长大之前，我会暂时蛰伏，静静看着你们。我还在，对你们也有好处，对吧？”
“好处？”
骆欣菡没有回答，就像这答案根本不需要明说。
苏湘瞳笑了一声，抬起手，让风压形成的箭矢在骆欣菡的面前激起一片片波纹，“骆欣菡，你是想暗示，如果你死了，变异者就不会再出现，觉醒者的价值，就不见了，对吗？”
骆欣菡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线，唇角翘起，“难道不是吗？你们在前方拼死战斗，牺牲惨重的时候，后方坐在安稳基地里的人类，在想些什么，准备做些什么，你们真的没有猜测过吗？”
苏湘瞳保持着风压攻击，不断激发骆欣菡的防护，笑着说：“不不，我不信的是，你死了会让变异者不再出现。杀掉你，我们一样可以继续维护自己的价值。世界需要超级英雄，只会在有怪物入侵的时候，这个道理，就连小修都已经很明白了。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什么都不做呢？”
骆欣菡彻底睁开了眼，她盯着苏湘瞳，眼中又流露出一股隐隐的怨愤，“苏湘瞳，你以为这样的攻击，能消耗掉我的能量吗？”
“蚂蚁搬家，带走一点算一点。”苏湘瞳笑了笑，另一只手突然一挥，“镰鼬”激活在旁边一棵保护着新生动物胚胎的变异植物上。
真空刃轻易切断了没有保护的枝叶，透明的汁水四处飞溅，里面的胚胎毫无抵抗之力，被旋转的气流绞碎，散落在地上。
骆欣菡的脸，顿时变得更加苍白。
“哦？看来，你对你的大自然，也不是很在乎嘛。”苏湘瞳笑着又一挥手，再次发动“镰鼬”。
这次，骆欣菡猛一瞪眼，数道波纹浮现在旋转的风刃上方，将那锋利的切割吸收消解。
“栖桐姐，这些植物，对你来说好烧吗？”苏湘瞳微笑着说，风压前的波纹，明显往骆欣菡的身边靠近了几寸。
李栖桐意识到，骆欣菡远程防护的消耗要远大于只负责自身安全的时候。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好烧不好烧，烧就是了！”
“你们……这些残忍的恶徒！”骆欣菡尖叫着，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一环涟漪似乎没能拦截住苏湘瞳的风刃，那道气流，终于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