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时候怎么能来?不用陪新娘子吗?”万琪靠在娄翼怀里,幽幽的说着。
“她闹腾了一天,已经醉得不醒人世了。”
“那你还不去照顾人家,毕竟人家是你老婆。”
娄翼掰过万琪的双肩,认真的看着她说:“娶她的人是靳鹏,不是我,我叫娄翼,我不会忘记自己是谁,我是娄百川和方杏梅的儿子,是你的丈夫。”
万琪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点点头,重又靠进娄翼怀中。
“妈现在还好吗?”虽然二人最终并未能在缅甸结婚,但万琪早已改口管方杏梅叫妈。
“我把她安置在庵堂了。我不能让赵冼贵或者费国华见到她,否则他们就会知道我是谁。”
万琪点点头,“我会去看她的。”
赵敏醒来,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这跟她平时的习惯差不太多。可她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刚结婚,洞房花烛夜,一刻千金的春宵居然就这么让自己给睡过去了。娄翼不在她身边,显然已经起床了,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赵敏悄悄打开主卧房门,就听到厨房里煎炸食物的滋啦声响,娄翼居然在厨房给她做饭。
他们交往近一年的时间,不是去餐厅就是叫外卖,虽然一周前娄翼就搬到骏熙园来,但这一周他们都在忙着筹备婚礼,从没在家吃过饭。她记得家里厨房的好多东西连包装都没拆,想不到一觉醒来,竟真有了家的感觉。
赵敏从背后圈住娄翼的腰,从他腋下探出脑袋,“老公,真想不到你还会做饭。”
“不是很会,只是几只煎饺而已,本来是打算和你一起吃早餐,你一直都不起床,只好拿来做午餐了。”
昨晚与万琪相聚后,娄翼的心情好了很多,不论是赵拓还是赵敏,都是他不得不和颜悦色应对的人。不管怎么说,赵敏总比赵拓好应付。
“我真幸福。”赵敏把脸埋在他背上蹭着,向一只撒娇的猫咪。
然而娄翼打从心底里厌恶与赵敏的肢体接触,在她看不到自己表情的时候,狠狠的闭了闭双眼,压下心中喷薄的恶心与愤怒。
“好了,”娄翼将煎好的饺子盛到盘子里,拉开赵敏圈住他腰的双手,“过来一起吃饭吧!”
“嗯!”赵敏欢喜的点点头,乖巧的坐到餐桌边。
赵敏觉得娄翼越来越体贴了,从前她压根不会觉得在家吃饭是一件有什么必要的事,也老被母亲数落贪玩。可就是这个新婚第二天的早晨……中午,吃到的这顿煎饺,让她生出一种渴望,渴望能和娄翼过那种平平淡淡的夫妻生活,然后白头到老。只是单纯的她不知道,那个看上去越来越体贴的丈夫,每多对她笑一次,每多跟她亲密一次,内心对她的痛恨就加深一层。
当一个人的情绪藏的越深,越能以和颜悦色示人时,他的真面目也许就越可怕。
原本二人打算去欧洲度蜜月的,因为一件事情,蜜月取消了。
娄翼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待在浮城,毕竟还有别的事可以做,也可以找机会去见万琪,如果和赵敏去渡蜜月,那就是24小时相对,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得了那么久的戏。
赵敏似乎也不在意。本来她也是一个不喜欢旅游的人,坐那么久的飞机那么累,到了景点还要走路。敏敏郡主平日里最喜欢的活动是逛街和打牌。跟娄翼结婚后,她开始学习下厨。老话不是说吗?要想管住男人的心,先得管住男人的胃。蜜月取消了,她就干脆报了个班,学做法国菜。
娄翼来到赵冼贵办公室时,薛尚也在。
这段日子赵冼贵对他几乎不闻不问,安排给赵拓做保镖的工作其实根本没啥事做。赵拓有4个保镖,每2人为一班,轮流保护他。太子爷平日里的消遣也就是赌场、酒吧和夜总会,薛尚也就跟着他成天混迹于声色犬马之中。
华骏是薛尚的推荐人,他知道薛尚有本
事,难得的是,薛尚回到赵冼贵身边后,也很沉得住气,并没有对赵冼贵的安排表露出任何不满。华骏一有机会就向赵冼贵力荐薛尚。他们毕竟上了年纪,有些事如果能安排有能力的年轻人去做,自己的风险就会小很多。而这件事,他认为可以让薛尚去办。
赵冼贵向薛尚和娄翼出示了一张画相。
“知道他是谁吗?”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赵冼贵也觉得薛尚是个稳重的人,但卧底警察都是稳重的人,不稳重干不了这事。在这一点上,赵冼贵是吃过亏的。他安排薛尚接近费国华,如果薛尚只是个单纯想发财的小混混,费国华那里也有机会,为何一定要选择帮他?当然,费国华铁了心不碰白货生意,自然没有跟着他来钱快。
对于薛尚,赵冼贵打算再观察一阵,所以准备让他和娄翼一起去看管赌场。他俩之间无论谁有问题,都有机会查出来。没错,就算对女婿,赵冼贵也不是百分百放心,更何况还是一个被迫成为自己女婿的人。
然而,魏学庆的出现打乱了赵冼贵的计划。
“他是果敢王魏鹤来的幺子,叫魏学庆。”赵冼贵向二人介绍道。
从2年多以前开始,他这边不少买家似乎有了其它的货源,尽管还是会来找他买货,但开始跟他讨价还价。这在从前是没有过的。自从费国华不干这一行以后,连昭天那几个偷偷摸摸贩毒的人,都得从他这里拿货再转手卖出去,也因此那些下家没几个人敢跟赵冼贵讲价,一家独大就有这样的好处。同样,这些年从魏家进货,赵冼贵几乎是压着成本价给,魏家也一直没法儿给他们涨价,越过赵冼贵,他们的货很难进浮城也。但如今,魏家那边几次三番说货源紧缺,供货的量下降不少,再加上浮城买家态度的变化,不难联想出,他在浮城也许有了竞争对手,而魏家也找到了其它的通道向浮城走货。
赵冼贵一直在暗中调查浮城的买家是谁,但查来查去,似乎依然是昭天那几个和何成一起向他拿货的人。也就是说,浮城这边可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魏家。魏家通过某种途径越过赵冼贵直接向那几个人和赵冼贵的下线供货。如果是这样,这事儿就有点难办了。他不可能跑到果敢去找魏家人兴师问罪,而解决昭天那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对魏家也没有任何影响。
正当此时,他安插在老街市的眼线告诉他魏学庆到了浮城。。
“他来浮城了,你们想办法找到他,但不要打草惊蛇,给我盯住他,看看他见过什么人,把照片都拍下来。”
“是。”
“之所以让你们去,就是因为你们是生面孔,如果你们需要帮手,也要找生面孔,不能找公司的人,明白吗?”
“明白。”
薛尚想魏学庆为什么会来浮城?如果是跟赵冼贵做交易,他不必亲自出马。而看赵冼贵的态度,双方之间的关系似乎有点微妙。仅凭一张素描画相想找到当事人还是很有难度的。但不管怎么样,这或许是攻入赵冼贵核心生意的机会。
传言中果敢王是赵冼贵的供货人。坤沙投降后,费国华也不再从事白货生意,此前赵冼贵还有一个劲敌被卧底攻破,据说逃亡时死在了缉毒警察的乱枪之下。此后的浮城,赵冼贵一家独大,多年来与果敢王合作愉快,是为什么产生了嫌隙呢?
娄翼暗自庆兴,他在魏学庆那里可不是生面孔,这一点赵冼贵失算了,娄翼会暗中监视,但他总要当面问魏学庆一些问题。袁飞鸿失踪好一段时间了,或许魏学庆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二人分别拿到了一笔钱,用来雇人跟踪。
薛尚之前的工作是赵拓的保镖,赵冼贵按市场价支付给他工资。
而娄翼跟赵敏求婚的当天,账户上就有了50万。
收到钱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恶心。从前给费国华做保镖赚得不算少,但赵冼贵一次给他的钱超过跟费国华2年的总收入。即便如此,在费国华那里,他是能挺得起腰杆的。但往
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得用赵冼贵给他的钱,这让他备受煎熬。娄翼在心中默默祈祷,愿这段时间越短越好。
其实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根本没想到用什么办法去缩短这个时间,在有限的道路里选择这一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不管怎么样手头有钱总不是坏事,他偶尔想买点什么送给万琪,包括给母亲支付在庵堂生活的费用,都得用钱。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家庭生活极其拮据,看到母亲起早贪黑,最终因为疲劳过度,在搬运货物时晕倒,重物压在她的身上,令她再也无法站起来。那一年,娄翼14岁,为了养家,他进了那所有七成人都出不来的搏击学校。他得感谢自己至少还有这个天份,才能让一家人不至于饿死。他知道钱很重要,但母亲的教育令他没有真正懂得钱有多重要。因为母亲只是告诉他,没有什么比一家人能团团圆圆更重要,所以他所有的奋斗所求的也只不过是衣食无虞的小安康。
父亲出事后,他才真正懂得,钱的重要不仅仅是为家人的安康,更重要的是,你必须有足够有钱,才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才不会被人随随便便踩在脚底。也只有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决定一家人能不能团团圆圆。
这次,赵冼贵让他跟薛尚一起监视魏学庆,在他看来,这是在考验二人,看谁能更快给赵冼贵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因此他没有和薛尚合作。
事实上两人各有各的目的,也不可能合作。然而他们面临着一个共同的难题,首先要找到魏学庆。
薛尚是完全没有方向的。这些年关于果敢王几个儿子的影像资料极难获取。这个魏学庆底子干净得不得了,除了在果敢称王称霸,从来没参与过任何毒品交易或其它犯罪事件。比起魏学东和其他两个哥哥,他更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合法的光明正大的来中国。
费铭璋在老街翡冷翠救出叶源的时候跟此人打了个照面,能虎口脱生是他的运气。在翡冷翠五光十色的彩灯和炫亮夺目的追光灯射灯的映照下,费铭璋也不能算是真正看清了魏学庆的长相。如果让他现在去认人,他也不一定认得清哪个才是魏学庆。
果敢王一家平日里都很低调,除了果敢王作为禅邦第一自治区军政统治者的形象会出现在公开场合外,即便在自己的地方,他的几个儿子也极少抛头露面。对于几位少爷来说,除了自己手下的兄弟以及赵冼贵这样级别的大毒枭,鲜少有人见过他们。魏学庆算是几兄弟里最高调的一个,但偏偏他没有参与家族生意,仅仅只是吃喝玩乐,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赵冼贵手里的这张画像,还是好几年前去给魏鹤来祝寿时,他特意带上一个画师,让他看清楚魏家几位少爷的长相,然后回来画给他的。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是有备无患的辅助保险。如果有一天魏家人敢打赵冼贵的主意,他可以将这些资料交到中国警方手里,也可以安排人对这几位少爷下手。
当然,这么多年来,这些画相一直只是个摆设。赵冼贵复印了几张后,将原稿装入相框,就放置在赵府的书房内。
今天,他拿出了魏学庆的那张画相。他也知道画相与真人存在辩识度上的巨大差距,寻人会有些困难。他原本想缅甸生活过的娄翼是否会见过魏学庆,但靳鹏这个人事实上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赵冼贵能查到的信息非常有限,这一点他也不能确定。然而从娄翼看到画相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不认识的。
恰恰相反,娄翼不仅认识魏学庆,他死而复生顶着靳鹏的身份来浮城的罪魁祸首就是魏学庆。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拜上将军。娄翼似乎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素质。但他更清楚,仅仅有这样的素质远不够资格封候拜相,他要学会不同时间选择不同的合作伙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他恨魏学庆,但更恨赵冼贵。如果说魏学庆在他走到今天的直接原因,那赵冼贵就是根本原因。
此刻,他已经有了方向,除了要通过魏学庆打探袁飞鸿的下落,他还有别的事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