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冼贵驱车将许芸娇送到目的地,看到贾细珠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些什么,一些尚未成形的想法让他莫明有些兴奋。他没下车,让许芸娇先去跟他们吃饭,告诉许芸娇会在碧海蓝天等她回来。
有一些事,他要和许芸娇确认一下。
也就是这一晚,娄翼终于帮忙约到了何成。原本准备回家吃饭的戴铭璋又不得不改期。正好许芸娇约了他们一家,他和许芸娇一向不对付,可以不去,也省得尴尬。
时间地点是娄翼帮着安排的,自然还是何成最喜欢的摸摸唱。
何成霸着麦,声嘶力竭的制造着噪音,身边围着几个妓/女,戴铭璋和娄翼无奈的坐在后面听他唱歌。终于一曲唱罢,何成坐了下来。
娄翼问道:“怎么样,何总,今天的姑娘们可还让您满意。”
“就这样的货色哪里不是一买一达。”何成边说边捏身边一个妓/女的屁股,惹得那妓/女尖叫连连。
“何总,我弟弟的事儿……”戴铭璋刚开口,就被何成打断了。
“你弟弟的事,就让弟弟的来谈,你瞎掺和什么呀?他还没断奶吗?没断奶也轮不着你喂啊,你有奶吗?”
这话既侮辱又污秽,令戴铭璋很是火大,要换了他以前的性子,早就一拳把人揍趴下了。
娄翼见戴铭璋压着火没吱声,赶紧接上话头,“何总,费总的意思是……”
“你少拿费总来压我,这事儿,天王老子来说情也没用,戴哲必须亲自来跟我磕头认错。”
正当两个男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包间门被推开,沙莎出现了。戴铭璋吓了一跳
“何总,何必这么大火气呢!”
不同于以往工作中的简洁干练,此刻的沙莎身着一条宝蓝色低胸超短紧身裙,衬得她本就窈窕的身材越发的性感火辣,配合低哑又嗲味十足的声线,活脱脱欢场上艳压群芳的花魁。
这让男人们一眼看上去就心神荡漾,神魂飘飞的样子,在戴铭璋眼里,却似乎是另一种滋味,特别是她此刻卖弄风情的对象是这个五毒俱全的何成,反而让戴铭璋有点恼火。戴铭璋大概猜到那晚她说如果约见何成叫上她,女人总有女人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了。
而这一身明显欢场作风的打扮也让娄翼觉得不解,她为何要如此讨好戴铭璋,不惜出卖色相,帮他搞定何成。
此刻的何成倒是立马来了精神,一双三角眼色眯眯的盯着面前这位翡冷翠真正的花魁,“这位是……”
沙莎坐到何成身边,端起桌上的酒杯:“我是戴总的秘书,何总赏脸,喝一杯吧!”
“好好好,”何成拿起酒杯,冲身边的妓/女嚷嚷:“酒呢,给我满上!”
身边的妓/女开始给他到好酒。
“来来来!”何成开始动手动脚的边把沙莎往他怀里拉,边要跟她碰杯。
“何总,先别急。咱们得说清楚怎么个喝法儿。”沙莎娇笑着。
“哟,还有讲究。”
“中国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酒喝的不是酒,是交情,何总您看,以咱俩的交情,这酒该怎么个喝法儿呀?”
“这……这不就是……”何成这样的文盲放在欢场上也是个只会床上骑马床下灌酒的货色,哪懂什么叫风月,什么叫调情,“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个喝法儿呢?”
“有碰杯的交情,交杯的交情,还有你喂喂我我喂喂你的交情,您觉着,您和我得是什么交情啊!”
“什么交情最深啊?”
“那当然是你喂喂我我喂喂你的交情了。”
“怎么着,比交杯还深呢!”
“交杯只是交了杯而已,你喂喂我我喂喂你可不是用杯子喂啊!”沙莎用高架怀轻轻蹭了一下何成的脸,魅眼如丝的看着何成。
何成被她看得都快魂飞魄散了,忙应声道:“好好好,不能用杯子喂,用杯子喂算什么交情啊!”说着便准备往自己嘴里灌酒。
娄翼看了一眼戴铭璋,戴铭璋的脸已经彻底黑成了个锅底。
“何总,别着急,你看我老板。”
何成仿佛早就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看着戴铭璋锅底色的脸,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两不识相的怎么还没滚,完全忘了是谁约他出来的,来这儿是干嘛的。
沙莎眉心轻蹙,娇声叹息道:“唉,他这两天心情不好,老拖着我加班,既然跟您这么深的交情了,您就帮我跟他求求情呗。”美人蹙眉是什么效果,参见沉鱼的小姐姐西施。
何夫差立刻就想挖墙角:“求啥啊,来我这儿上班。”
“那也得我老板心情好了肯放人才行啊!”沙莎继续撒着娇。
“行,你先给我把这酒喂了,我保证这小子心情马上好!”
“您知道他心情为什么不好吗就能保证他心情好?我都不知道呢!”总算聊到了正题.
“我当然知道了。”何成看着戴铭璋,心想有这样的杀手锏,不早点拿出来,也真打算若能把沙莎挖过来当自己的小秘就放戴哲一马,“我说了,你先跟我喝酒,我马上让他心情好。”
“何总一言九鼎。”说着,沙莎开始往自己嘴里倒酒。
谁知,戴铭璋突然一把抽出沙莎手里的酒杯,拉起沙莎就往外走。
慌乱中,沙莎只得吞下已经灌进嘴里的酒,边被他拖着往外拽边道:“戴总,你干什么呀!”临门一脚,却被戴铭璋给破坏了。
“诶诶诶,干嘛呢!”何成放下杯子起身就要追。
谁知娄翼突然伸出脚,绊了他一下,何成一下子摔倒在地,身上的钱包也甩了出来。
本就喝得已经五迷三道的何成这一摔,没能立刻爬气来,指着已经起身往外走的娄翼骂道:“你这个臭小子……”
娄翼没有理会,自行走出了包间。
戴铭璋将沙莎拉到一楼大厅。
“戴总,你干什么呀,这事儿就快成了!”
戴铭璋松开沙莎的手腕,压了压火,尽量平静道:“你先回去,这事儿我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啊,那个何成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这话已经有些重了,沙莎只得沉默。
戴铭璋意识到不管怎么样沙莎也只是想帮自己,一时了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对不起,我知道你想帮我,可这是我的事,我不能接受身边的女人以这样的牺牲来帮我,如果我接受了,我就不是个男人。”
戴铭璋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最痛恨那种自己搞不定就把别人推出去,特别是把女人推出去的窝囊废。沙莎虽然是想帮他,但效果上却让他备感羞辱。
沙莎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此时此刻,她又在心中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如果是这样,他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以谋害自己的兄弟为代价保全自己吗?
戴铭璋见她穿得过于暴露,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早点回去休息吧。”言毕回身走向电梯。
沙莎看向他的背景,裹了裹身上的西装,那衣服上还带着那人的体温,秋夜里的确让她感觉温暖了不少。
戴铭璋乘电梯到何成包间所在的楼层,正好看到娄翼站在电梯附近的拐角处等他。
“还打算回去吗?”
“你也出来了?”
“实在没辙,那个何成看到我,只怕更来气。你现在回去只怕也没法子吧?”
戴铭璋确实没什么法子。
“要不,把你弟弟叫来,让他认个错?”
“阿哲是个非常认死理的人,他来不只不会认错,反而可能会犯更大的错。”
娄翼也无语了。
“你先回去吧,死马当活马医,我再试试看。”戴铭璋独自往包间走去。
娄翼只得自己乘电梯下楼。
电梯到1楼大堂,便见批着戴铭璋西装的沙莎折返,手里还拿着一个钱包,似乎准备上去找他们。
“你怎么还没走?”
“哦,戴总的钱包在他西装的口袋里,我想给他送回去。”
娄翼接过钱包:“给我吧,我给他送上去。”
娄翼让沙莎先回去,省得何成看到她继续纠缠,自己返回包间给戴铭璋送钱包。
回到包间时,发现里面的人都没了,只有一个服务员在收拾残局。
“这里的客人呢?”娄翼问服务员。
“都走了。”
娄翼有点惊讶,戴铭璋的钱包在他手上,有人付过钱吗?
“还没买单吧?”娄翼掏出自己的钱包准备付账。
“那位戴先生已经付过了。”
他哪儿来的钱?娄翼一头雾水。决定去停车场找戴铭璋。
来到停车场,娄翼寻找着戴铭璋的车,突然何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扯住娄翼衣领。
“臭小子,你们合起伙来整我是吧,别他妈以为你是费国华的一条狗,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我今天就要痛打落水狗。”何成说着一拳就往娄翼脸上招呼。
娄翼接住何成的拳头,另一只手扯开何成抓住自己衣领的手,一把将何成推开:“神经病。”
何成被他推得摔倒在地,醉熏熏的爬不起来。
娄翼懒得与他纠缠,转身离开。
兜了一个圈子也没找着戴铭璋的车,娄翼走出停车场,正准备给
戴铭璋打电话,却看到戴铭璋的车正向他开过来。
车停在娄翼身边,戴铭璋摇下车窗,“你还没走?”
娄翼弯腰将戴铭璋的钱包递给他,“你刚刚怎么付的账?”
戴铭璋突然愣住了,老半天没接过自己的钱包,也没接上娄翼的话。
娄翼拿着钱包的手僵在半空,有点莫明其妙的看向他,而后干干的解释道,“你的钱包在西装口袋里,刚刚沙莎要送给你,我让她先回去了。”
戴铭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接过钱包。
娄翼倒没往心里去,“方便送我一程吗?”
“啊……”戴铭璋应了一声,算是同意。
他要和自己谈什么吗?戴铭璋心虚的想。
娄翼坐上副驾,戴铭璋发动车子。
车辆行驶在路上,娄翼一路没怎么说话。他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此时此刻,却让戴铭璋如同油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戴铭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对呀,”娄翼轻描淡写,“你刚刚没回答。”
“什么?”戴铭璋飞速回想着,他刚刚已经问过了吗?是自己脑子塞了绵花没听到?
“你怎么付的账?”娄翼又问了一遍。
戴铭璋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又呆愣了半晌。
娄翼觉得他有点奇怪,只是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本也无所谓,没想到戴铭璋又问是不是有话问他。结果他问了,戴铭璋又是这么一副遭雷击的表情。
“呃……那个……刚刚回包间没看到何成,但是捡着了他的钱包,又发现自己的钱包在西装口袋里,就先用何成的钱买了单。”
“哦。”娄翼应了一声,心想大概用何成的钱买单让他不爽吧,“没事儿,你把钱还给他就是了。”
“嗯!”这对话太干,干得戴铭璋越发焦虑。
终于到娄翼家楼下,他始终没问什么戴铭璋以为他会问的问题。
娄翼临下车前对戴铭璋说:“我再找机会请费总跟何成谈谈吧,想来他不至于不给费总这个面子,你也别太担心。”
“哦!”戴铭璋还是显得心神不宁。
娄翼说完这话便拉开车门下车回家。
车内,戴铭璋掏出自己的钱包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张他、叶源以及许睿的合照。那是在兄弟玉器店开业时,三兄弟一起拍的。
娄翼看到了吗?如果看到了,他为什么什么也没问?
许芸娇招待从前的邻居们吃完饭,大家看上去心情都还不错,其实只要许芸娇和戴铭璋不同时出现,基本大家聚一块儿是不会闹出什么不愉快的。
虽然戴哲喜欢许芸娇,但一直以来许芸娇没给过他什么希望,贾细珠便也没太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这次戴哲前后脚被人揍,旧伤加新伤,但好在每次受伤见的都是不同的人。比如之前被华骏的人打,见的是贾细珠他们,后来被何成他们揍,见的是戴铭璋。完了从看守所里出来,新伤旧伤叠在一块儿,已经分不清他被打了几次。戴昕怡只是发觉,为什么过了几天,那些伤不仅没消褪,感觉还多了几处,但这种场合又不便多言,便也没言语。
大家伙儿吃完饭便准备回家,贾细珠、戴昕怡和叶翠翠一同往公交车站走,许睿和戴哲落在后面,他们似乎有话跟许芸娇说。
“姐,今晚回家住吧!”许睿先开口。
其实许芸娇原本也是打算吃完饭跟许睿回家,结果赵冼贵送了她婚纱店,又说晚上在碧海蓝天等她。
“赵爷在等我回去。”
许睿看着许芸娇,好像有话想说,又隐隐含着怒气,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还要跟他?”这话是戴哲问的。
“他……送了我一家婚纱店……”
“你的尊严就值这么多?”这话说得不无鄙夷,戴哲还从未用这样的口吻跟许芸娇说过话。
其实这也是许睿想说的,只是对着从小带大自己的姐姐,他说不出口。
“我哪有什么尊严啊,陪人一夜能拿到一家婚纱店,值了。这世上的女人终究都是要卖的,只是看是卖给一个人还是卖给一群人,看能贵卖还是贱卖,我算不错的了,只不过多陪一个人上个床罢了……”
这样自轻自贱的话说出口,两个男孩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在许芸娇面前,他们永远都只是孩子。
三人沉默了片刻,许芸娇对二人道,“回去吧!”便招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独自离开。
许睿和戴哲沉默的站在原地,虽然没有交流,但二人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让那些轻贱许芸娇的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