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叶远临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被通天弹过的那一块儿。
“但是你知道，我这样做，却也并不代表我要收你为徒。”
通天垂着眼看他，声音淡漠。
“是，我明白。”叶远临点头，轻声道，“这一份情谊，我会记住的。”
他本也没想过要给自己的身上加诸什么“截教弟子”的身份。
如果一定要评价的话，叶远临当是飞翔在九天的朱鸟。有着艳丽的羽，也有着足以翱翔九天的双翼和野望。
就算是一朝被囚困于这极为低贱的妖狐的身体里面，灵魂上的光芒也不会因此而消退半分，反而会更加的闪亮和多彩。
尊贵的、会闪闪发亮的、能够吸引到他人的喜爱和追随的，从来都是内里的灵魂，而不是外表的躯壳。
对于通天的话，叶远临倒是适应良好。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截教的弟子，如今通天所言倒是阴差阳错的合了叶远临的心意。
只是面对着叶远临这自以为是体贴懂事的话，通天看上去却似乎是并不满意。
他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叶远临的眼神颇有些复杂难辨的意味在里面。
“你还真是‘贴心’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远临总觉得通天在说这话的时候，颇有那么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在里面。
“……是，谢谢您的夸奖？”
叶远临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有些迟疑的应了一声。
这应的一声简直是让通天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在夸你！”
他瞪了眼，随即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把心底的情绪尽数压制下去。
“我看你之前不是还表现的很聪明么……到了这里却是轴了？”
通天这句问话实际上也没有真的指望叶远临怎么回答他，这句话比起疑问来，或许更加接近某种随口的一句吐槽。
“我不会收你为截教弟子，亦不会用[通天圣人]的身份教导你。”
“但是，你难道以为本座随便是谁，都会将《上清经》传下吗？”
都被暗示到了这个地步，叶远临要是还不懂通天的意思，那么他也就不是那个叶远临了，而应该是一个棒槌。
叶远临当然不会是一个棒槌。
“所以，您是仅仅以[上清通天]的身份教授我是么？”
叶远临笑着问。
通天看了他一眼。
“倒也不算是愚笨。”
通天的声音里面满含着欣慰，但是下一秒，他的眉头便跳动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叶远临面色苍白如金纸，唇角有血迹缓缓的流出来，却是让那原本因为受到了极重的内伤而过分惨白的唇瓣染上了一抹殷红的血色，有着某种令人目眩神迷的艳丽。
“嗯？”
叶远临用手背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自己唇边的血迹。
他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刻都似乎变得萎靡了不少，却唯有那一双眼瞳却亮的惊人。
“我废掉了自己的修为。”
他声音轻快的回答了通天的问题，就好像是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件犹如在路边俯拾采花的、这样细小而又不值得一提的举动一般。
“既然已经承蒙您的赐予和教导，我又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同过去的自己――同作为苏妲己的自己彻底的划清界限，那么自然也不会只是嘴上说说。”
“我无法以[师尊]之名相称您，那么便尊您一声[先生]吧。”
“是为何意？”通天问。
“您知道我自未来而来，在后世 [先生]亦为[师尊]的别称之一。”
跪在地上的妖狐言笑晏晏，指天起誓：“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我都记得自己是通天座下的弟子，莫不敢忘。”
通天眉头一扬。
“哼，这份魄力，本座倒是勉强还可以看得上。”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却是伸出手来，堪称是温柔的摸了摸叶远临的头顶。
那一刻，叶远临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领悟。
――仙人扶我顶，结发授长生。
叶远临这具身体本是妖狐，能够化作人形俏生生的站在这里全赖一身修为。眼下既然自废了功力，化形便再也支撑不住，能和通天说了那么多话已经是个奇迹。
只见他身子一摆，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通天走上前，微微俯身，从那一堆钗簪罗裙之中翻出来了一只狐狸崽子。巴掌大小，雪白的皮毛，身后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此刻正抬着那一双幽紫色的眸子看着自己，口中发出来了“嘤嘤嘤”的叫声。
叶远临：……艹，老子不能说话了？！
于是在通天眼中看来，便是狐狸崽子懵逼了半晌之后反应过来，开始“嘤嘤嘤”的乱叫。
“……噗。”
通天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笑出声来。他用手指理了理叶远临的披毛，将后者举了起来，让他同自己的视线平行。
“也算可爱。”
通天评价。
叶远临羞愤欲死，好在厚厚的白毛遮掩了他的表情，才不至于让叶远临经受一场社会性死亡。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仅仅是一只狐狸的话，可是什么都做不到啊。”
通天口中这么说着，但是手上却非常诚实的把玩着叶远临的尾巴。
叶远临：嘤嘤嘤！
这一点他自然知道。
但是 ，还是那句话。
走一步看十步的叶远临，从来都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如何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面变回狐身会影响到多少事情，但是既然敢做，那么定然是有后手。
说到底，系统也该派上点其他的用场了，不是吗？
*****
叶远临睁开了眼。
从意识空间抽离之后，便依旧是寿仙宫那辉煌而又壮丽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站在自己面前的圣人眸光淡漠，就好像是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两人有志一同的要在系统面前将这种种尽数隐瞒下来。
圣人的手段毕竟通天，便是系统的存在再如何的bug，也没有能够堪破通天的手段。
它依旧在叶远临的耳边咋咋呼呼。
【叶远临叶远临你放尊重点啊！那个可是圣人！别忘了如果你再死的话可就是真的死了，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帮到你什么的！……啊。】
系统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那样的忽然没了声。
“你怎么不继续说话了？”
叶远临擦了擦唇角的血，但是那无济于事。有更多的血液从他的唇边溢了出来。
之前在意识空间之中自废功力带来的反噬，终于开始在这一具身体上面逐渐现出端倪。
【叶远临！】
系统惊声尖叫起来。它一直都可以监测叶远临的身体状况，方便在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可以及时拿出应对的措施来。别看它时不时提醒叶远临死了就是真死了，但是系统本身并不是多么希望叶远临过于轻易的死掉。
系统想要匹配到一位适合的宿主，也不是多么容易的挥挥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好吗？
错过了这一个叶远临，它说不得便又得在总部等个成百上千年，才会有下一个适合的宿主出现。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了！不会是通天对你做了什么吧？】
系统手忙脚乱。
“我自废了功力。”叶远临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可以笑出声来，“别担心，死不了。”
【……你怎么这么能作啊！】
系统恨不得找个棒槌来敲叶远临的脑袋。
“嗯？这件事情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
面对系统的指控，叶远临却是笑出声来。
他的声音非常非常好听，就像是一把小勾子，有着某种使人失魂的魅力。
“我不会去做【苏妲己】啊。”
“所以有关她的一切，我也都该尽数刨除掉……不是吗？”
系统瞬间噤声。
虽然叶远临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现出别的什么，但是每每谈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系统都会觉得自己背后一凉。
可能是做贼心虚。
但是……
焉知叶远临真的就没有察觉到什么？
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让系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面与叶远临进行太多的讨论。
少说少错总归是有道理的。
就在系统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时候，叶远临的声音又懒懒散散的在它的耳边响起。
“喂，我说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
系统被叶远临这没头没脑的话问的找不到北，不清楚叶远临打算干什么。
“我快变回狐狸了……”
【啊啊啊你等等我马上想办法解决!】
听叶远临这么一说，系统顿时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三圈。它险而又险的帮叶远临续上了人形，在沉默了一下之后突然兴高采烈起来。
【宿主宿主!】
系统的声音里面满是放飞自我的意味。
【你要知道，帮你维系人形可不是无偿的。每维系一个小时需要十点祸水值，谢谢惠顾！】
叶远临眉头一跳。
“你说什么？”
他笑容不变的问。
【请宿主尽量收集祸水值吧！支线任务：攻略上清通天，达到“死生契阔”好感。】
【奖励：一千祸水值。】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叶远临的手，微微颤抖。
【在本世界内，每获得一位普通人的真心爱慕，奖励0.1祸水值。人仙0.5/人，地仙1/人，天仙1.5/人，金仙3/人，太乙金仙5/人，大罗金仙10/人，准圣100/人，圣人1000/人!道祖鸿钧奖励一万点祸水值!】
似乎是为了调动叶远临的积极性，系统“唰”的一下在叶远临的脑海中给他打开了系统商城，琳琅满目的诸多仙宝神器功法，价格由低到高排列，每一样都足够吸引人。
【我可是一个红颜祸水系统啊！】
系统像是在这一刻终于拾起来了自己的人设……不，是统设。
【宿主请加油攻略人物吧！】
叶远临：……
我呸。
攻略个鬼。
我选择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