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宝已经从皇宫中搬了出来,杨勇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同样是一名被抄没的官员宅院,容纳数百人完全没有问题,作为一个亡国之君,杨勇给了陈叔宝足够的尊重,只要陈叔宝在册正封的妃嫔,连同她们的部分宫女,服侍的太监,杨勇全都给陈叔宝留下,以至于这个可以居住数百人的宅院还显得有点拥挤。
亡国之后,刚开始几天,陈叔宝不免每日惊恐不安,只是见隋军并没有再找他麻烦,陈叔宝才放下心来,每日照样吃喝玩乐,还数次想求见杨勇,抱怨隋军提供的食物太差,只是今天几名隋军进府,将他最宠爱的张,孔两名贵妃带走,让陈叔宝的心终于又提了起来,总算尝到亡国之君的悲哀,他已不再是君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妃带走。
带走自己的爱妃的是谁,要带她们去干什么,陈叔宝统统不知道,只是不用想也知道带出去没有好事,就象当初他将大臣的妻妾留在这宫中时一样,真可谓应了那句老话,yin人妻者妻yin人。
就在陈叔宝绝望时,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被送了回来,陈叔宝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询问两人去干了什么,张,孔两人更是莫明其妙,她们被人送到一个宅院,待了不到一会儿,又被人重新送了回来,隐约听到是太子要见她们,只是她们连太子面也没有见到过,两人也不敢确定是真是假。
虽然事情诡异。只是时间太短,又是白天,加上陈叔宝也没有从两位贵妃身上看到什么不妥,陈叔宝还是相信了两人的解释,高兴之余,陈叔宝下令安排歌舞,及时行乐,他心中虽然隐隐还有恐惧。这次两位爱妃没有事。下次是否又会如此幸运。只是他有自知之明,即使担心也无用,下意识不愿多想。
高德弘虽然在父亲面前说地斩钉截铁,只是心中委实矛盾,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两名女人正是如此,可是太子一关注。马上又飞上高枝成了凤凰,父亲可以不担心太子的压力,他却不能不担心。
“公子,个人就好象没有方向,连忙发问。
“啊。”高德弘顿了顿,才发现自己来到一处两面都是高墙的街巷,这里百姓稀少。两旁都是高宅大院。显然是建康以前富贵人家的集中地。
一阵丝竹声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婉转优美的女子歌声,高德弘和身边之人都听得如痴如醉。直到一曲终了,高德弘才回过神来,问道:“这是谁家所奏?就是京城也难得一闻。”
“回公子,前面就是陈叔宝所住之处,莫非声音就是从他那里传过来?”高宝怀疑的道。
“啧啧,到底是一国之君,国都亡了,还能如此享受。”其余十余名亲兵七嘴八舌地交谈起来,口气中充满羡慕。
高德弘心中满是疑惑,按理陈叔宝再窝囊,宠妃被夺,应当没有心情听歌舞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看看去。”高德弘本来就是奉命找机会杀了张,孔两人,既然到了陈叔宝所住地地方,又如此反常,当然要去看看。
一行十余人来到陈叔宝所住地宅院门口时,果然听到歌舞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只是刚到大门口,一队隋军就将他们的去路拦住:“站住,此处重地,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入内。”
陈叔宝住宅外有军队把守,众人并不意外,一名亲兵连忙道:“这是高仆射府中公子,有事见陈后主,让开!”
“抱歉,太子殿下有令,没有殿下旨意,任何人不得私入陈叔宝宅院。”拦路的军士没有因为听到高仆射的名头让开,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高德弘大吃一惊,若太子真有此意,他连面也见不到,如何找机会杀张,孔两女,连忙问道:“殿下什么时候有此旨意,本公子怎么不知道?”
看在高德弘是尚书左仆射之子的份上,虽然得到太子严令,这些隋军也不愿得罪高德弘,那名军士正要回答,里面一个声音笑道:“原来是高老弟来了。”
这完全是熟人的口气,高德弘忙抬头看去,只见杨石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于杨石,高德弘当然认识,杨石可以说是太子最重要地护卫之一,高德弘在大兴城时,经常出入东宫,为拉好东宫的关系,高德弘不惜尊称杨石为大哥,见杨石出现在这里,不由惊讶的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石心中苦笑,他听信韩擒虎的人鼓动,接下张,孔两女还兴冲冲去给太子报喜,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不但让他送人回来,还要罚他保护陈叔宝,心中别提多郁闷,此时碰到高德弘,不由将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
高德弘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却是自己父亲错怪了太子,他心中顿时轻松了一大半,既然太子无意,自然也不用杀这两名女人,不杀这两名女人也就不会得罪太子,见杨石有点消沉,安慰道:“杨大哥放心,过不了几天,殿下肯定不会让你再在这里驻守。”
“但愿吧。”杨石疑惑的看了高德弘一眼,突然问道:“高老弟来这里有事吗?”
“啊,没事,我只是路过。”高德弘连忙否认。
“没事?”杨石纳闷的打量着高德弘,这条巷子除了陈叔宝的宅院,另外几处却是空宅,没事高德弘会路过这里干什么?
见杨石产生怀疑,高德弘连忙提出告辞,杨石虽然心中存疑,也不好追问,望着高德弘带着亲兵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杨勇自问问心无愧。说实话,若不是高颍说要杀了两女,杨勇倒是会耐下心和高颍说明,他有两世记忆,自然不会把陈叔宝丢了山河地责任放在那名张贵妃身上,何况,即使陈叔宝因为
山河,对于大隋来讲。张贵妃非但无过。反倒是有地理由,杀这两名弱女子,杨勇还不屑为之。
本以为高颍回去之后调查一下就会知道错怪了自己,没想到高颖会如此急,根本不查就定了两女死罪,若不是有韩擒虎前车之鉴,杨勇怕又有人将主意打到陈叔宝的妃嫔上。罚杨石亲自带人保护,说不定张孔两女真要死于非命。
杨勇当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张丽华却是真死于高颍刀下,原因是高颖怕晋王杨广会受到张丽华的诱惑。
得到儿子地回报,高颍知道自己错怪太子,却是拉不下脸向杨勇道歉,杨勇并没有追究之意。过了数天。两人的关系才恢复正常,谁也没有再提及,只是经此一事。双方心中多少藏有一点芥蒂。
又过了一月,各路隋军都传来了好消息,燕荣已击破萧献的吴军,萧献,萧岩等前梁贵族都被燕荣活捉,杜彦一路南下,已经到达岭南地区,洗夫人见大势已去,率众投降,从此岭南之地也全归附大隋。
正当众人以为江南就要平定时,湘州之地又起反复,年仅十八岁的岳阳王陈叔慎接到陈叔宝下令所有陈国将领放下兵器投降地诏书后,召集文武饮宴,饮到酣处,陈叔慎放下酒怀叹道:“难道今日起,陈朝君臣之义就此结束?”
陈叔慎地话激起了众人地忠义之心,长史谢基伏地痛苦,其他人也是面带悲色,遂兴侯陈正理趁机起身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诸位都是陈国的臣子,如今陈国有难,正是我辈效命之机,即使身死,我等忠义之名也当名垂青史。”
在场官员顿时都热血沸腾,纷纷表示愿意与陈军决一死战,陈叔慎得到湘州文武的支持,顿时有了底气,因为隋军势大,陈叔慎先派人向隋军统领庞晖递交诈降书信,庞晖一路攻城掠地,遇到的陈军大多不战而降,这次接到陈叔慎的降书,不疑有他,只带着自己的亲兵接约定日期进城,陈叔慎早已埋伏好刀斧手,庞晖一进城马上关闭城门,伏兵四起。
庞晖意识到中计,急忙想夺门而出,只是已经晚了,大门已经关上,庞晖和部下虽然拼死力战,只是陈军前仆后继,杀不胜杀,最后连同一起进城的亲兵一百人全部战死在城门内,可怜庞晖一员勇将,在这次平定江南时也立下颇多大功,却在最后关头死于非命。
庞晖死后,陈叔慎连他地尸体也不放过,命人枭首,挂在城门楼上,庞晖城外的部下见到主将头颅,大惊失色,急怒攻心之下不顾攻城器械不足,尽起大军对湘州城攻打。
此举却正中陈叔慎的下怀,他将城中的精兵藏起,只派一些新征的青壮守城,让城外的隋军产生错觉,湘州城好象兵力不足,只要加一把力就能攻下的样子,等到城外的隋军攻城疲惫之后,陈叔慎突然大开城门,亲领五千大军杀向隋军,隋军在主将丧命,自身又累又饿之下,根本不能抵挡,是役隋军在湘州城下血流成河,庞晖地一万多部下基本全军覆灭。
岳阳王在湘州大破隋军地消息传来,正要投降的其他陈军看到希望,也都蠢蠢欲动,衡阳太守樊通,武州刺史居业同时起兵,向陈叔慎靠扰,陈朝俨然兴起一波反扑的浪潮。
湘州损失惨重地消息很快就传到建康,一万多名隋军或死或俘,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大败,自从去年十二月发起统一之战以来,隋军总共出动五十多万大军,总共不过损失一万余人,这次损失的人数已超过以前所有战役的总和,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杨勇拿到这份战报却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对陈叔慎还有一点欣赏,原因无他,庞晖是杨素手下最得力的一名大将,杨素这次能担任行军元帅,让杨勇多少有点对杨坚不满,似乎杨坚对这个杨素比对他这个太子还要信任,庞晖这次轻敌冒进,不但自己身死,还连累到了一万多名精兵,等于狠狠在杨素脸上打了一巴掌,他这个第三路行军元帅以往的功劳几乎可以一笔勾销。
庞晖一死,最难过的当然是杨素,杨勇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偏在杨素伤口上撒一把盐,发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函给杨素,信中几乎把杨素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什么骄兵必败,时限定杨素平定陈叔慎的时间,若是不能完成,太子将行驶监军职权,免了他的行军元帅之职,让杨素郁闷的要死,若是真等到杨勇免了他的行军元帅,恐怕皇帝再信任他,日后也不可能再重用。
对于杨素,太子府和他已经冲突多次,其是卢恺入主户部之后,杨素的御吏台与户部相互配合,对于东宫一系的官员多有为难,杨勇已彻底绝了与杨素和好的念头,既然如此,杨素自然怪不得自己落井下石,纵使杨素能将陈叔慎迅速剿灭,杨勇也要借这次机会使杨素从这次统一战争中得不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