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的制度已经很完备,数十万大军派了出去,后方朝物质粮草,并不需要象去年突厥人大规模进攻时一样紧张,民众也丝毫没有恐惧心里,该怎样过还怎样过,大隋虽然建立还不到三年,朝庭的威信已经建立起来,百姓都相信,去年突厥人被打退了,今年他们更是讨不了好。
大兴城不似旧城无序,一切都规化的整整齐齐,东宫就在皇城后面,与皇宫平行,早朝后,杨勇不必每日守在皇城,可以直接将一些不是太重要的奏章带回东宫批阅,皇帝若有事,也可以随叫随到,杨勇自己的时间顿时多了起来。
这天,上完早朝,见并无什么紧急大事料理,杨勇象往常一样,从侧殿直接通过数条走廊,来到后面的延喜门,见太子来到,守卫的四名侍卫连忙弯腰向太子行礼,杨勇微微一笑:“你们辛苦了。”
“不敢!不敢!”四人口中连忙谦虚。
跨过延喜门就是东宫所在,等杨勇的身影消失不见,四名侍卫才重新挺直胸膛,一人忍不住道:“太子真得平易近人。”
另一人道:“不但如此,太子对我们也关心得很,前几天牛大哥母亲病了,当值时愁容满面,被太子看到,询问过后,马上赏了牛大哥十贯钱让他带回家给母亲看病,禁军待遇虽然不错,每月合计不过一贯多钱,牛大哥家中有老有小,每月的薪饷都是所剩无几,这十贯钱等于救了牛大哥母亲一命。”
“就是,就是。”其他几人也都点头附合,他们虽然是皇宫禁军,却只得普通侍卫,平时有大臣通过这里去拜见太子。对这些侍卫都毫不理睬,杨勇每天至少要经过延喜门数次。无论是轮到谁当值,都会对他们道一声辛苦。
杨勇回到东宫刚坐下,云媚儿赶了过来,为杨勇端上一杯香茶,甜甜的叫道:“公子。”
云媚儿在二年前杨勇从洛阳返京时就作为侍女住在了东宫,当时元清儿与杨勇久别重逢,虽然见杨勇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子感觉不太舒服,只是云媚儿年龄尚稚。元清儿并没有太在意,如今眨眼间云媚儿又长了两岁,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杏儿那丫头呢。怎么没见到她人?”
杏儿自然是元清儿的贴身丫头,她从见到云媚儿第一眼开始。对云媚儿就没有好感,一直对云媚儿针锋相对,不让云媚儿单独接近杨勇,幸亏云媚儿懂得兼让,两人才不至于大吵大闹。
云媚儿嘻嘻一笑:“杏儿姐姐又跟太子妃去烧香了。”
杨勇拍了拍腿:“得,又给这帮秃驴送钱了。”
云清儿与杨勇成亲数年。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在长安旧城时每月几乎都要出去上香。如今搬入新城,大兴寺离东宫更近。元清儿几乎隔三差五的就要烧香拜佛一次,还每次都布施大笔银钱。
大兴寺地主持就是在武帝灭佛时敢公然以因果报应恐吓武帝的慧远,因此名声远扬,如今大兴寺又隐隐有皇家寺院地身分,自然是香火旺盛,称之为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对于元清儿将东宫大量钱财赐给大兴寺,杨勇很不以不然,只是因为夫妻情份不好当面对元清儿说,好在杨勇有大笔私钱可以调动,否则以元清儿对寺院的大方,太子府恐怕要债台高筑。
云媚儿吐了一下舌头,不敢接杨勇的话,武帝果断明决,征伐时躬亲行阵,实在数百年难得的英主,若再给他数年时间,说不定早已击败突厥,统一南方,却在壮年时病死,数年之后自家山河也被取代,许多人都隐约与他灭佛的行动联系起来,佛教更是在信徒中大力宣扬,如今京城即使是不信佛之人也不敢说佛教太多坏话,唯恐真的遭到报应。
看着自家丫环都对佛教噤若寒蝉,杨勇心中暗道:“罢了,此刻不是与佛教较劲之时。”转过一个话题,向云媚儿问道:“对了,本宫让你父亲研究改进织布的效率,如今进行的怎样?”
云媚儿摇了摇头:“公子,若是有进展,恐怕家父早就乐颠颠地来向公子汇报了。”
杨勇失望的摇了摇头,从新币铸出来后,杨勇就开始投入钱财研究改进织布的效率,云定兴本身是工匠坊出身,杨勇物尽其用,将组织工匠研发之事交给他,并且钱财只要不太离谱就另由他支取,一旦有突破性地进展,将保举他重新为官。
云定兴自从被赶出工匠坊之后才知生活的艰难,如今又有机会重新为官,哪还不拼命卖力,开始杨勇还怕云定兴会重蹈覆辙,大势贪污,没想到杨勇几次派人偷偷查账,云定兴竟然颇守规矩,而且尽心尽责,几乎吃住都和织户在一起,有了成绩肯定会飞快汇报。
“公子,织布手艺传承数千年,其间不知被多少人改进过,要想短时间突破淡何容易?”见杨勇脸上失望,云媚儿劝道。
“不对,虽然织布手艺久远,只是以前大家都是敝帚自珍,就是有了改进也不公布于众,很容易就失传,如今本宫将数百位织布能手一起召集起来钻研,仍是前所未有之事,没想到用了数个月时间还是不得进展,本宫又如何能不急?”
杨勇身为太子不太可能在军功上做,只能在杨坚面前展示自己地治国才能,衣服每个人都要穿,做衣服首先要有布帛,如今布帛还作为货币流通,如果能够一下子就织布效率提高数倍,大隋的国力一下子就能得到跃升,在经济上压过南方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恐怕后世百姓都能记得太子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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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杨勇多么强烈想马上提升织布效率,时候没到,就是怎么催云定兴也是无用,杨勇只得叹了一口气:“媚儿,你去告诉邹总管,无论云卿需要什么东西,都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提供。”如今只能是拿钱砸过去。希望能将时间缩得越短越好。
“是,公子。那媚儿告退了。”云媚儿娇声回道。
无数的牛车,马车,独轮车,将并州到朔州的官道塞得满满的,车上都是装载着粮食和兵器,并州位于朔州后方,卫王杨爽数十万大军地武器粮草都要由并州经过运到前线。
杨广已是十五岁了,虎背熊腰。英姿勃发,骑在一匹高大地马上,他身边是王府总管张衡和副将独孤盛。杨广刚从梁国归来,带着他亲自挑选地梁国四公主萧玉琬在长安匆匆成亲。马上又带着新婚妻子回到并州,开始负责为大军督运粮草。
“快点,快点。”推车的都是并州征集到地民夫,两旁的军士不停的大声吆喝,甚至有人还手持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杨广对这些视而不见。还沉浸在新婚喜悦之中。他的新婚妻子符合他心目中江南女子理想标准。细小的腰肢,能掐出水来的皮肤。说话甜美动听,更有一种江南温柔婉约之美,比起大哥的太子妃好上不止一筹,想到这里,杨广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大哥,至少妻氏方面我要比你强。”
看到杨广一路上都笑个不停,独孤盛碰了碰张衡,低声道:“你看晋王面色发笑,恐怕又在想王妃了。”
独孤盛仍是上柱国独孤楷的弟弟,本姓李,为齐人,李楷在一次交战中兵败被擒,编为独孤信部下,后来得到独孤信地信任,赐姓独孤,周时已拜为西河县公,隋代周后,又拜为右监门将军,进封汝阳郡公。
独孤楷投周时,独孤盛还小,从小在独孤家长大,也被独孤信视为家人,才敢开杨广的玩笑,张衡却没有这么放肆,对独孤盛的话根本不答,心中却想道:“谁娶了这么美丽地妻子,骤然分开,恐怕也会日思夜想,不过,晋王能抛下新王妃亲自督运粮草,单是这份毅力就不亏为王爷。”
见张衡不答,独孤盛顿觉无趣,只得闷着头赶路,一阵微风吹过,独孤盛感到丝丝凉意,正要抬头看天,前面一陈吱呀的声音响起,许多粮车停了下来。
独孤盛大怒,打马奔向附近地一辆大车,怒气冲冲的问道:“为什么停止?”手中的鞭子已高高举起,若是农夫一个回答不满意,他马上就要抽下去。
“大人,要下雨了。”农夫慌忙回答道。
“下雨?”独孤盛一惊,运粮时最怕的就是下雨,尤其是这样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荒效野外,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天上只有几朵小小的乌云,其余地方都是睛空万里:“胡说,明明是大晴天,哪有雨?”说完,他地鞭子已经落了下去,在民夫身上抽出数道血痕。
民夫强忍疼痛:“大人,真地快要下雨了,已经起风,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必须赶紧用油布将粮食盖住,否则就来不及了。”
眨眼间,刚才地微风已经变成了中风了,而且风声中夹杂着的凉意越来越重,独孤盛一惊,连忙骑马回到杨广身边:“王爷,要下雨了,快下令全军停止前进,推上高地,给粮车蒙上油布。”
杨广一呆,也抬头望了望天色,刚才还是睛空万里地天空已有一小半被黑云遮了起来,而且黑云越积越多,天色如此明显,杨广自然知道如何去做:“停止前进,快,将粮车推上高地。”
这里的官道处于两山中间,如果下大雨很容易引发洪水,停在路中央肯定不安全,好在推车的民夫都有经验,杨广命令一下,所有的大车都调转方向,向左侧的山坡上赶去,顿时整个官道都响彻着人喊马嘶。
第一辆马车很快就推上山坡,好在这个山坡不高,而且上面也平整,已上山坡的民夫急忙取出油布将粮车盖上,并将牲畜的绳套解下,赶到一起,否则如果继续让牲畜拉着车,下雨时牲畜一旦受惊,很容易翻车。
当大半粮车赶上山坡时,细细的雨珠已经开始下了起来,张衡连忙找来蓑衣:“王爷,快点将蓑衣披上。”
雨点打在人身上,马上就是一阵凉意,杨广刚想接过,只得平时王韶的教诲马上在耳边想起:“为将者,若不能与将士同甘共苦,指挥起来将事倍功半。”
杨广一把将张衡送上的蓑衣推开:“众人都在淋雨,本王又岂能例外。”走下山坡,亲自推动起一辆粮车来。
张衡和独孤盛两人都是一呆,独孤盛马上转向那些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军士:“王爷都在亲自推车,你们还不赶紧帮忙。”
众将士彼此望了一眼,将笨重的蓑衣甩到一旁,呐喊一声,一起跑到山下开始用力推起来,在军士的帮助下,剩下的车辆速度大为加快。
“哗啦啦。”刚才的细雨越下越大,夹杂风沙打在的人脸上生疼,杨广却还在最后一批粮车后面努力向前推,独孤盛将蓑衣披到杨广身上:“王爷,求求你了,快披上蓑衣上山。”
“不行,只要还有一车粮在山下,本王绝不上山。”
独孤盛无奈,只得一直在杨广身边护着,山上的军士都站在山边,默默的看着晋王推着最后一辆粮车上来,眼中全是崇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