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由尉迟迥掀起的叛乱声势浩大,波及大周近一半之兵力超过五十万,但是这场叛乱由于没有得到军心民心支持,平息的也快,从尉迟迥公开反叛到兵败自尽,只持续了六十多天,昔日大周一门三上柱国、二柱国大将军、四郡公的家族被横扫一空,尉迟家的男丁全部被处死,女子则罚没为奴,只有皇后尉迟繁炽已为尼。避免了为奴的命运。
继尉迟迥之后,王谦的叛乱也很快被消除,王谦在成都被围后,亲率五万大军与梁睿交战,不敌,想逃回城中时,之前被梁睿击败的两员守将达奚甚和乙弗虔却举城投降,王谦走投无路,被梁睿活捉,数日之后被梁睿奉命处死。
昔日显赫一时的三大总管除司马消难逃到南朝暂时保住一条命外,其余两家都烟消云散,杨坚已将大周权力集于一身,再无人敢阻挡杨坚前进的道路。
九月,杨坚废左右丞相,自任大丞相,并命杨勇为洛州总管,东京冢辛,总领统辖原齐国所有领地,杨勇的权力一下子几乎可以和以前的齐国主相列。
将长子提拨到如此高位,一方面杨坚是为了巩固自己权力所为,有谁能够比儿子更加牢靠放心,另一方面是杨勇这次担任钦使随军,几乎得到韦孝宽和高颎等人一致好评,使杨坚放心将重任压在长子肩上,何况各地大的叛乱虽平,却还有不少小股乱军隐入山林,民间,给杨勇如此大的权利,也是希望杨勇能够将叛军余党全部肃清。
十月的天气,在北方已渐渐寒冷。在幽州向北的一条大路上,一队百余人的骑士正在急速行驶,这队骑士全部身穿黑衣黑甲,马上弓箭,腰刀齐备,中间族涌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地少年,这名少年骑在一匹赤色的高头骏马上,面色平静,年龄虽幼。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
“唏律律。”少年突然一提缰绳,坐下的骏马不满的叫了一声,还是放慢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见少年停止前进,随众的一百余骑士也都纷纷提起缰绳,顿时一阵人叫马嘶,整个队伍全都停了下来。
“大将军,有何事吩咐?”一名三十岁左右,浑身精壮的汉子靠近少年。大声问道。
这队人马就是新任洛州总管,东京冢辛,当今周朝大丞相长子杨勇和他的亲兵队,尽管杨勇的官制已是洛州总管,东京冢辛,远胜于一个大将军之职,只是杨勇还是喜欢他地亲兵直接称呼他为大将军,这个称呼好象随时处于要上战场的时刻,杨勇是在提醒自己以后要打起精神,绝不可以认为自己的地位已是高枕无忧。
接到自己任洛州总管的旨意后。杨勇并没有呆在洛阳或其他齐地大城指挥大军肃叛军余党,而是将肃叛余党的重任交给梁士彦、宇文、元谐等人,自己带着亲兵北上,巡查北方边境城池。
杨勇知道自己这段自由自在的日子必定不会太长,父亲随时可以篡周自立为帝,一旦自己是太子身份。必定需要返回长安,从此只能坐在东宫,直到真正做了皇帝,恐怕都不会有什么自由。
如今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一行人穿州过府,马不停蹄,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杨勇的目标是先视查大周最北端地安州、建德,营州三郡,然后再从东往西。将整个属地的北方边境巡视一遍。
远处一座山峰涌起,山势不高,也不是太险,杨勇对这座山却是很感兴趣,向凑过来的郑雄问道:“这座就是白狼山?”
郑雄对于北方的山势不是很清楚,向幽州派出来的一名向导招手道:“过来,大将军有话问你。”
向导连忙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对于杨勇的身份,向导并不清楚。同行了五六日,只是听随行人员都对这位少年以大将军身份称呼。大周的大将军有许多种,骠骑大将军,柱国大将军,甚至有一些仪同将军也喜欢部下以大将军称呼,向导虽然不知这个少年是何种大将军,只是看到幽州刺吏对这个少年恭恭敬敬的模样,就知道少年的身份不简单。
见向导来到自己身边,杨勇又将对郑雄地问话重复了一遍,向导连忙答道:“回大人,此山正是白狼山,三国之时,汉丞相曹操北伐乌桓,正是在此山击溃乌恒,乌恒数十万大军死伤惨重,最后二十万人不得不向曹丞相投降。”
曹操一生征战无数,尤其是面对北方游牧民族,屡次取得大胜,他此时的名声却没有三国演义之后奸雄的恶名,北方许多汉人反而对曹操的功绩大加推崇,向导一说完,脸上也呈现出一种自豪感。
鲜卑人虽然推行汉化已久,但汉人的地位比起鲜卑人不可能完全平起平坐,处于异族统治下的汉人,对于自己民族击败异族地英雄,总是分别自豪。
“好,咱们今晚便在白狼山宿营,顺便也可以缅怀一下古人事迹”杨勇轻磕马肚,当先朝白狼山的方向纵去。杨勇的亲兵马上跟上,在身后留下一股烟尘。
望山跑死马,白狼山看似近在眼前,其实离他们停下来的地方还有三十多里,直到跨下的骏马都跑得吭哧,吭哧喘气,一行人才到了山脚下。
突忽杨勇意料的是,山脚下却有一片数十幢房屋组成的村庄,杨勇不知道的是十六国时,后燕慕容垂曾北平乌桓,聚众军于广都。为占领有利地势,进入白狼山。后来慕容熙还还在山脚筑城,并置白狼县。
只是以前的白狼县早已不见踪迹,剩下的这些住户多是靠山吃山地一些猎户组成,既然有村庄,杨勇等人自然也不必在野外露宿,直接向村庄的方向奔去。
隆隆的马蹄声很快就将整个村庄惊动,望着一百余人地马队向自己村庄方向奔来。村庄的壮年男子都紧张起来,让自己女人小孩躲在房中不要乱动,自己手持着弓箭涌向村口。
这座村庄人口不过二三百人,总的青壮只有五六十人,如果这队骑兵有恶意,村庄被灭也是有可能之事,所有聚集在村口的青壮年都是满头大汗,尽管如此,却无人退缩。因为后面是他们的家园。
杨勇隔着数百米看到村口那些青壮的戒备,连忙勒住了马,对向导道:“你去跟他们说一下,我们是朝庭地军队,只是路过想借宿吃饭,并无恶意,米面疏菜肉食我们都会照价购买。”
“是。”向导连忙独自一人催马上前,与村口的一个老者协商了半响,才返回来报告:“大人。他们同意了,只是我们这么多人村里无法安置,只能让我们暂时住祠堂。”
同意是肯定地,这些村民虽然还隔着老远,已可以看清马上骑士地打扮,清一色朝庭骑军的标准装备,如果不同意,惹得这队骑军发怒,几个冲击就可以把村庄踏平。
得到允许,杨勇才继续和亲兵一起前行。到了村口时,两旁的青壮年还没有散去,他们手中都持有猎弓,杨勇的亲兵顿时紧张起来,将杨勇团团围住,生怕有人向杨勇射箭。
郑雄上前。那名明显是村中主事之人的老者道:“这是朝庭的军马,你等手持猎弓,莫非想造反。”
这里本是齐地,归周之后不过四五年的时间,又是边锤之地,民风强悍,对朝庭的敬畏远不如内地,但不表示一些年长者也会如此认为,郑雄这么一喝,那名老者脸色顿时大变:“大人息怒。老朽马上让他们回家。”
“你们回去,快回去,每人各回家取些米面,猎物给大军食用。”
老者在村中还是有威信,听了老者之言,这些青壮才慢慢散去,只是望着这队百余人的马队,眼神中依然充满警惕。
杨勇向旁边地杨石道:“取三十贯钱给他,让他多准备一些食物和马料。”
除亲兵外。杨勇这次还带了杨石,罗艺两人。杨石办事踏实可靠,而罗艺,杨勇却打算将他放在北方,看看是否能象自己记忆中那样,罗艺能够在边关威镇异族。至于杨淼,杨勇却将他留在洛阳,杨勇已派人通知还在长安城外山庄学习的那五十名学员,让他们搬到洛阳来,乘着自己掌握北地大权,又因尉迟迥反叛留出许多空位的机会,回去之后,将这些人一一安排出去。
接过钱财,老者脸上才真正露出了几分笑容,三十贯钱财足够一百人马吃食一天,最主要的还是对方竟然当真给钱,那就真正表示并无恶意,否则不必多此一举。
老者将钱交给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吩咐他将钱交给出粮出猎物的人家后,才对杨勇等人道:“老朽给各位军爷带路。”
沿着村中的土路,一行人很快到了一座青砖瓦房前,路上不时有小孩从家中探出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队骑兵,或许是钱财起了作用,村中的青壮不在用敌视的眼光看着众人,对于小孩在屋内地行为也不过问,只是当有小孩想推开家门跟在骑兵身后时,无一不被自家大人拉了回来。
这座青砖瓦房是村中最好的房屋,沿途两边村民自住的房屋都是土屋,甚至还有茅草房,老者推开大门,里面的地面竟然用石板铺了一层,房屋颇大,容纳一百余人绰绰有余,只是马匹却只能栓在外面。
老者先在祠堂供奉的祖先面前拜了数拜,口中念念有词,才请求杨勇等人不要对祠堂里村民的祖先牌位无礼或乱动,杨勇自然知道祠堂对村民地重要,吩咐亲兵一律不得靠近祠堂牌位三尺距离。
老者连连感谢才告辞而去,不一会儿,就有数十村民来到祠堂门口,将米面,菜蔬,猎物,还有柴禾放下离去。
这些村民倒是厚道,收了钱之后,不但送来了数百斤大米,而且除了数十只野兔,野鸡外,还有两头数十斤重的枹子,战马所用的精料也有数百斤之多,当下一半的亲兵去喂马,一半的亲兵开始架起大锅生火做饭,对各种野物开膛破肚。
铁锅里的水很快沸腾起来,一筐筐大米倒进锅中,各种野味也已经收拾好,亲兵用树枝穿过架在火上烧烤,不一会儿就肉香扑鼻。
杨勇这些天为了赶路,很少在各地经过的州府停留,一行人多数时间都只能露宿野外,啃吃干粮,嘴里早就淡出鸟来,看到猎物如此丰富,这一闻到香味,许多人都忍不住流出口水。
杨勇自已亲自动手,烧烤着一只野鸡,这只野鸡拨去毛皮,内脏等物,只有一斤多重,最是鲜嫩,不一会儿外面就已经熟透,杨勇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马上就想扯下一块,大嚼一通。
“哗啦。”门口传来一阵木柴倒地的声音,杨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正倚在门口,睁大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众人,杨勇依稀记得这个男孩好象就是在村口从老者手中接过钱地男孩,不由招了招手:“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