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闻言,飞快的摸了摸身上,也是脸色一变,他以前和哥哥出门都是带着仆人和护卫前呼后拥,哪需要带钱,这次两人是临时起意,偷离出国公府,谁也没有想到要带钱。
看到杨英的神色,杨天就知道他也没带,兄弟两人顿时不知所措,杨天从没有吃过白食,而杨英当然也不会为了一碗羊肉汤坏了国公府的名声。
两人顿时大眼睁小眼,直到身边喝羊肉汤的顾客走了几拨,他们还坐在那里不动,他们身上倒是一人有一件玉器,这玉器是从小戴在身上,总不能用这玉器付帐。
那老汉已做了数十年的买卖,见到这两个小孩喝完羊肉汤半天也不起身,心中已有数,过来收拾完两人的碗筷道:“两位小哥,身边既然不凑手,那就下次再来。”
这个老汉脸上全是皱纹,头上也有许多白发,身上的粗布衣服打着密密麻麻的补丁,这个羊肉汤的生意虽然不错,却全是一二个铜钱的小生意,靠着这些,不但要养活自己,说不定还要养活他的全家。
没想到这个老汉却是如此质朴,面对着两个明显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没钱付帐毫不在意,杨天更加不好意思,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解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道:“老丈,这个先押在这里,我下次带钱再赎回来。”说完,拉着杨英起身就走。
那老汉追之不及,只得收起了玉佩,摇头叹道:“这孩子…”
杨英被杨天拉着走的气喘息息,刚一停下就埋怨道:“哥,你可知道这玉佩…”
杨英还没有说完,杨天已经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这个玉佩很重要,可是我们不能赖帐是不是?我是哥哥,当然不能拿你的玉佩顶帐,再说下一次咱们出来赎回来不就得了。”
杨英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玉佩,紧紧抓住,感动的道:“哥,你真好!”
杨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一说,这个弟弟倒是会感激自己,嗯,他最聪明也只是一个不满八岁的小屁孩,有这样一个弟弟也不错。
这里虽然是北周的都城,可是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是以汉人为主,这些汉人有衣着华丽的商人,有普通的小贩,还有挑着自家地里种的蔬菜进城的农民,不过,无论是贫是富,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
偶尔有鲜卑人路过,他们也从容走在汉人的人群中,只是当有鲜卑贵人经过时,街上行走的汉人纷纷靠边躲避,这些鲜卑贵人都是奴仆成群,鲜衣怒马,鲜卑人一过,街上又恢复原样,这些鲜卑贵人虽然趾高气扬,却没有随便欺压汉人,如果路过一个摊子想买东西时,都会照价付钱,有时还会打赏一些小钱,引得摊主连声道谢。
街上的商品也是品种丰富,从江南运过来的丝绸,瓷器,蜀地过来的蜀锦,茶叶,西域过来的美玉,宝刀,在长安的街头应有尽有。
两人又在大街上逛了一会儿,刚才喝下去的一碗羊肉汤已经消化完毕,两人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可是苦于身上没有带钱,闻到两边酒楼和小吃摊传来的香气只得强忍。
又来到一家酒楼前,杨英苦着脸道:“哥,我饿了,要不咱们回家吧。”
杨天第一次出门,街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却不想这么快回去,何况即使现在回去,肯定也会被独孤氏发现,至少一顿责备是不能少,那还不如多在外面呆一会儿,下次出来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忍一忍,咱们再逛逛。”
“可是我走不动了。”杨英素性站着不走,他以前每次出门都是驾着马车,带着仆人,看见什么都可以掏钱买回去,那象现在,走路要靠双腿,看到东西不能买,连肚子也得饿着,刚开始出来的兴趣全没了。
这个弟弟不肯走,杨天不可能抱着他,也不能让他独自回去,只得无奈道:“好吧,那咱们回去。”
兄弟俩人转身就要打道回府,街上的行人又开始闪到一边,杨天知道又有鲜卑贵人通过,拉着杨英也站到了一边。
只是这次通过的鲜卑人好象不是一般,以前行人虽然会闪避,但至多让出中间一半的道路,其他人还是该干吗就干吗,这次街上的道路却完全让开,杨天还看到几家商铺悄悄的打烊。
杨天隐约听到人讲:小心,京师四恶来了。
杨天拉住一个往后面挤的中年人问道:“什么是京师四恶?”
那个中年人见是一个小孩,正要喝斥,看到杨天身上也是一幅鲜卑贵人的打扮,却是脸色一变:“什么京师四恶,我不知道。”
杨天正要再问,一队鲜卑人已从街上走了过来,前面是数个恶性恶状的奴仆,他们手上拿着鞭子,甩得啪啪作响,中间是一匹高头大马,马上骑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这个青年面容有几分俊秀,只是头发卷曲,耳朵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银环,显出数分凶象,他身上穿着华丽,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饰品。
青年的后面却是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帘放了下来,让人看不见车中情景,马车旁边有四个护卫,杨天从这四个护卫身上看到和元威差不多的气质,倒是象军人。
杨天哑然,怪不得人们要闪避的远远的,原来真是恶人来了。
马车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黄莺般的声音:“宋国公,小姐说你那些奴才太凶了,跟着你会坏了我们府上的名声,小姐多谢国公相送,还请国公先走。”
听到这个声音,马上的青年脸色一变,连忙从马上跳下来,喝道:“你们这些奴才收敛一点,把鞭子收起来。”说完,他又跑到马车边低声解释。
杨英捅了捅杨天的身体:“哥,你记不记得,这就是上次打晕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