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是李煜被大宋俘虏后死前所做,另一首最著名的诗词便是《虞美人》。萧汉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听到,正在凝神静思,便见一道黑影闪过,跟着屋门大开,又有一道黑影扑进屋中,直向左边屋子奔去。
萧汉悚然而惊,不用看都知道是苏南杏与谷中鹤姐弟二人动了手,屋顶上却是矍然无声,萧汉仰视四顾,黑暗中只看到四个人影冰冷地站在屋顶四角。外围自有骆北鸿诸人把守,今天一战已是十拿九稳。
萧汉害怕苏南杏一时冲动把人杀了,急忙收摄心神冲入屋内。三人相继进屋,风随影动带的烛火忽明忽暗,苏南杏的一把宝剑已经架到李煜脖子上。谷中鹤也已冲入西屋,听得“砰啪”几声轻响,跟着便是那苍老的声音道:“你是天山派弟子?”
谷中鹤冷冷道:“正是。”黑暗中那老者叹息一声道:“可惜可惜。”谷中鹤声音冰冷道:“请前辈移步。”
萧汉戴了面罩,看到李煜脸色苍白盯着自己,眼神说不出的沧桑凄楚悲凉,心内一软道:“何必要走这一步呢?”
李煜深身一震,跟着晶亮如漆的眸子死死盯着他道:“一切皆是拜你所赐。”一语既出显然李煜已经把他认出。
苏南杏哼道:“少听他废话,我们快撤。”谷中鹤跟着用剑架着一个老者从屋中走出,那老者不时轻咳,身子佝偻,一步一喘来至萧汉面前停下。
他两只昏花的老眼上下打量萧汉数眼,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笑容道:“驸马爷再立一功,应该会荣升公爵了。”
他语音嘶哑尖厉,语意中带着无尽的讽刺挖苦。萧汉知道他武功不弱,不知为何没有激烈反抗便被谷中鹤拿下,不过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二人实是令人惊喜,他话中之意自然听得出来,只是现在夜深人静不便多言,如果惊动东京巡街兵士便会惹祸上身。
萧汉叹息一声,朝李煜拱手躬身道:“就算皇上有错,与虎谋皮也是饮鸩止渴,你也算聪慧之人,怎会出此下策?”李煜冷笑一声道:“古往今来成者王侯败者贼寇,今日落于你等手中唯死而已,不用再说别的。”
苏南杏冷冷朝萧汉道:“速退。”萧汉也害怕夜长梦多,当即点头道:“你押着他出去,交给骆师兄监押。我与谷师兄稍候便回。”
苏南杏答应一声,当即押了李煜出屋,自有骆北鸿等接应回去。上面公孙君正、觉远、梅雨琴、桂雨霖四人看到苏南杏押人走出,当即飞身上前迎接,苏南杏轻声问道:“骆师弟呢?”院外轻轻跃进一人道:“师姐有何吩咐?”
苏南杏一脚把李煜朝他踢过去道:“萧汉命你带他们回去。”骆北鸿躬身道:“是。”上前押了李煜,转头恭恭敬敬对公孙君正与觉远等四人道:“两位师兄、梅姑娘、娄姑娘,我们走吧。”
事情顺利的出乎所有人意料,四人有些傻眼,精心筹划奔袭千里,却是如此轻松便告成功。四人有些晕头,互视一眼后公孙君正道:“那个老太监呢?”苏南杏道:“已被我谷师弟拿下,正与萧汉说话。”
觉远是识趣之人,当即合掌道:“我等自当听萧宗主号令。”梅雨琴与桂雨霖不说话,只是互视点头。骆北鸿带了李煜与众人跳出院去,苏南杏犹豫一下,正在思考是进去还是回去,便听得萧汉轻声唤道:“苏师姐请进来。”
黑暗中苏南杏双眼亮光一闪,身子轻轻一震跟着应了一声,双足一点便飘入屋中,顺手关上了屋门。
萧汉看她进来,微一抬手便把烛光打灭,屋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四人俱是武功精深之人,虽然黑暗却仍能依稀辨出人影。
谷中鹤早点了孟柏行穴道,宝剑顶着他的后心,这也是萧汉再三叮嘱之事,他自然不会出于江湖道义而心慈手软,
萧汉之所以不把他带回去说话自有他的心思,这一点苏南杏带李煜出去时已然想到。谷中鹤为人迂重,说白了就是老实憨厚,而且一向对萧汉言听计从,所以萧汉才会让他留下。
自己却是处处与他做对,萧汉虽说对自己敬重有加,苏南杏仍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夜深人静之时苏南杏经常会失眠,每每想起过往之事便会心生怨叹,直感慨自己命途多舛形单影只。虽说师弟们对她敬重有加,可却代替不了自己内心的孤独与寂寞。
有些想法只能深埋在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敢透露出来,这种极端压抑的痛苦常人自是难以体会,师弟们自然更不会理解。
连一向对自己倾心的谷中鹤都有了孙雪卉追求,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苏南杏更难接受,虽说对谷中鹤没有那种感觉,可在这个与自己最亲近的师弟离自己渐行渐远时仍是让她感受了一种难言的孤苦悲凉。
算年龄现在她已是二十五岁,在这个年代来讲已是标准的大龄剩女,可放眼江湖却找不到令她心仪之人,唯一有点感觉的人却早被别人捷足先登,这种痛苦更是无法言说,只能暗夜中暗自伤神。
黑暗中萧汉看她一眼道:“请孟前辈坐下说话。“谷中鹤轻应一声,押了孟柏行摸了把凳子坐下,自己就站在他身后。
萧汉又轻声道:“苏师姐也请坐。”苏南杏轻哼一声,一脚踢过去一把椅子道:“你有话快说,一会儿天亮了。”
萧汉接过椅子反手放在身后,朝苏南杏看了一眼,黑暗中除了能看到一双晶亮的眸子中亮光微闪,其余什么都看不到。萧汉深吸一口气,转头向孟柏行道:“我有三个问题请教孟老前辈,不知前辈能否直言相告?”
孟柏行冷哼一声道:“今日落于你等之手唯死而已,老夫什么都不会说的。”萧汉呵呵笑道:“老前辈前后侍候三代君主,对江南皇家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此事做得确实不太好,以您老眼光想必也能看出谁才适合做江南百姓之主,为何要做出此等昏聩之事?”
孟柏行冷冷道:“士为知己者死,如此而已。”萧汉在黑暗中摇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孟前辈义举确实感动天地,可惜李煜为人暗弱,行此事又是饮鸩止渴,前辈何不寻一处僻静之地带他隐居一生,倒落个平安自在?”
孟柏行默然良久道:“皇上不愤被兄弟谋夺皇位,老夫救出他之后也曾多方劝解,奈何皇上执意不听,这才会带他潜往东京伺机行事。”
萧汉早料到事情经过必是如此,咳嗽一声道:“李煜虽然落于我手,我可以做保他性命无碍,只是难免要在宫中囚禁终生。”
孟柏行叹息道:“老夫倒要多谢驸马仁慈了。”萧汉哼道:“此事就此作罢,孟前辈应该知道皇家无情,当初李煜给我夫人下毒之事想必你也知晓一二,现在结果如此,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孟柏行咳嗽一声道:“当初我曾劝皇上放过公主,可惜事情已然发生,今日驸马提起,想必早对皇上心内不满,这才有了助郑王夺位之心。”
萧汉哼一声道:“你也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为何会不发一招束手就擒?”孟柏行突然激动起来,身子一阵乱颤,两眼寒光大炽。谷中鹤轻声喝道:“别动。”手中宝剑跟着向前微顶,剑尖顶着他后心处。
孟柏行并不怕他,一阵剧烈咳嗽后突然开口骂道:“万死的黑煞与老夫有仇,昨日老夫出外办事,不意在东京街头与之相遇,老贼一路追杀老夫,幸好有仗义之士相助老夫才得脱身,却是生受了他数根玄蚕丝,虽然并无大碍,却消耗了老夫不少功力,要不然凭你区区几个小子便想拿得老夫?”
原来如此,萧汉松了口气,跟着问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道:“七个人中你是老大吗?”
孟柏行身子一颤,跟着冷笑道:“老夫愚钝,听不懂驸马话中何意。”萧汉翻着白眼道:“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带人到这里来,并不仅仅是为了拿获李煜,更主要的是来见见老前辈。”
孟柏行身子颤动一下,跟着挺直腰杆道:“你来见老夫有何贵干?老夫只是一个废人,帮不得驸马爷什么忙。”
萧汉冷笑两声,看着端坐不动的苏南杏道:“师姐你听听,人老精似鬼,对付这种人要是你怎么办?”
苏南杏不意他会突然问自己,轻哼一声道:“剁了他四肢吊到树上风干,不怕他不说。”萧汉呵呵笑道:“如此有些对前辈不敬,让我说还是柔和一些的好。”
现在对萧汉来说就像买双色球彩票一般,只要前面六个红球找到,加上最后一个蓝球便能中得五百万大奖。前面已经通过苏南杏等找到四个红球,孟柏行便是第五个红球,只要再找到剩余两个球便大功告成。
萧汉之所以要单独与孟柏行对话,自是想早些从他口中寻得一些线索,按他的揣测,七人之中孟伯通不知是否会武功,孟柏行与权振邦二人却是功夫不凡,也就意味着极有可能二人是七人头领,地图之事自然应该知之甚详。
听话听音,萧汉离孟柏行并不太远,透过窗户洒进屋中的暗淡星光仍是看到孟柏行身子颤动,心中大喜,知道自己再一次猜中,只要撬开孟柏行嘴巴,地图便能顺利找到。
萧汉刚要继续追问,便听到屋外屠雨萱声音道:“李姑娘担心萧掌门与苏姑娘安危,让我与妹妹前来看看,我们能进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