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汉刚要和静心交谈,便见一个老尼姑拦在自己面前,不用看都知道她便是静心的师父慧安师太。这个老贼尼一脸严肃,把静心遮在身后,口诵佛号道:“恭喜萧掌门成立武当派,老尼未及前去贺喜,还望萧掌门不要怪罪。”
她一口一个萧掌门,显得很是生分,也让萧汉听得别扭,知道她是在故意撇清自己和她们的关系。萧汉冷笑一声,施了一礼道:“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本掌门成立武当派,也是迎新之意,倒要多谢大师贺喜了。”不待慧安回话,跟着道:“我能否和贵徒说几句话?”
慧安老脸一滞,怒意渐升,哼了一声道:“小徒年纪尚小,正在清修,不能被外物惑了心志,还请萧掌门见谅。”跟着便转头斥道:“还不回去?”静心不敢反抗,低了头,抬眼看了萧汉一眼,眼中满是委屈,轻轻跺了下脚返回庵里去了。
萧汉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无心与慧安计较。他现在越来越讨厌这老尼姑,看着慈眉善目的,做起事来却一点道理没有。萧汉懒得跟她废话,眼见静心入寺,转头就走。慧安在他身后高诵佛号道:“萧掌门,一路好走。”
这句话好生晦气,萧汉直想破口大骂,又怕失了身份,只好装作没听见,怏怏下山,看到段西柳仍然站在那里,面带讥诮看着他。
萧汉老脸一红,道:“这老尼姑,简直是个混蛋。”段西柳却似未听见,道:“你怎么知道师妹是逃婚的?”萧汉心神一紧,面色变了几变道:“李景要把她嫁给谁?”
段西柳道:“你可知道我们南边有个大汉国?”萧汉点头道:“知道啊,怎么了?”段西柳道:“现在的国君名叫刘伥,他有个弟弟刘璇兴,封为桂王,去年前来求亲,国主为了两国友好,便答应下来。腊月二十日,大汉使臣百余人借祝贺新年之名前来迎亲,小师妹早已得知消息,知道反抗不过,便借口有病躲在宫中,叶师叔虽然心疼她,无奈这关系到两国邦交,军国大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一直到腊月二十三,小师妹趁着叶师叔出宫之际,和服侍的丫头换了行头,便没了踪影。”
萧汉一时无语,这事已经关系到国家邦交,非是自己能轻易掺合的,就算自己来自未来,如果不能审时度势,硬要和李景对着干,自己估计会死得渣都不剩。南唐虽然不强,却也有数十万军队,随便拉出一队来干自己的武当派,结果想都不用想。
萧汉忽然想到叶天寒人老成精,徒弟跑了,她哪会规规矩矩呆在宫里?再说平白无故的,她出宫干什么?说不准便是她出的主意,故意放水让公主跑了。看她以往对李月萤的态度,这个想法更切合实际。李景自然也想到此处,因此便把她软禁住,想要逼公主主动回宫认错。
想到这里,萧汉心下稍定,招呼段西柳下山,二人边走边谈,萧汉把自己的猜测说了,段西柳半天无语。一直回到武当派驻地,叶子萱端上饭菜,段西柳谢过,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两大碗米饭,看叶子萱收拾走碗筷,跟着萧汉回到他的住处,两人分宾主坐下。
萧汉刚才的猜测段西柳早已想过,只是有一个问题不解,便皱眉问道:“如果是叶师叔放走小师妹,为什么会叫我到你这里寻找?”萧汉心头一喜,反问道:“你来我这里找人,是叶前辈吩咐的么?”段西柳点点头,萧汉心下一松,道:“那就是了,公主必是被她故意放走的。”段西柳见他如此肯定,也放心下来,问道:“小师妹没来这里,我们又到哪里寻找?”
萧汉皱眉道:“骆师兄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段西柳忽然变了脸色,吭吭哧哧道:“他不在江南。”萧汉不解道:“不在江南到哪儿去了?你不是还有个师弟叫什么江东阁的,不会叫上他们一起找?”
段西柳“咦”了一声,显得很惊奇,道:“江师弟也不在江南。骆师兄,这个,这个……”他吞吞吐吐,倒勾起了萧汉的兴趣,追问道:“有话不妨直说,你来找我,我便不会袖手旁观,如果一味遮掩,倒是有些生份了。”
他如此一说,段西柳脸色一红,道:“师兄到少林寺去了。”萧汉惊讶道:“他到那里做什么?”跟着忽然想到一事,不由失笑道:“原来如此。”段西柳看他一眼,尴尬道:“师兄说要去和行空大师的弟子觉远切磋,顺便查探师姐的下落。”萧汉摆手道:“天下武功出少林,骆师兄要有所进益,当然要多与人切磋才行。”
段西柳知道萧汉心思敏捷,不便再说,道:“我本想问师叔,师叔让我先到你这里看看,如果没有,便让我向北寻找,你说说,师妹会跑哪儿去?”
萧汉想了半晌方道:“南唐现有十九州,三个军一百单八个县,人口约有六十五万五千户,按每户五口计算,便有三百多万,想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江南虽大,想要藏起公主却是不易,以她的脾性也躲不住。依我看来,公主如果外逃,必由叶前辈妥善安排,说不准便会逃去江北。”
此言一出,段西柳脸色立刻变了,腾地站起道:“你说什么?”萧汉摆手请他坐下,正色道:“你怕什么?”段西柳急道:“江北是大周地界,小师妹如果出了意外,我们怎么办?”萧汉冷笑道:“小师妹失踪又不关你们的事,怎么会扯到你们头上。”
段西柳急道:“你说得轻巧,三年前师姐失踪,我们差点被打死。这次小师妹又失踪,如果找不到人,师叔真会把我们打残。”萧汉微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叶前辈必不会重犯先前的错误,你小师妹也不是大师姐,放心好了。”
段西柳见他信心满满,心下渐定,道:“你说,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找?难不成真要渡江北上?”萧汉说不担心是假的,那个丫头一向刁蛮惯了,就算叶天寒安排她北逃,必然也是一路坎坷,绝不会风平浪静。怕就怕她一时不查,上了江湖匪类的当,如果被掳去做了山大王的押寨夫人什么的,自己可就亏大了。他越想越是心惊,心跳越来越快,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道:“如果段师兄不弃,萧某愿意与你一同前往江北寻找李姑娘。”
段西柳听他说了半天,心内渐渐安定下来,感觉萧汉说得皆有道理。如果叶师叔不安排小师妹出逃,以她的武功阅历,在江湖上必然寸步难行,更别说往江北逃跑了。眼见萧汉答应他一起寻找,段西柳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二人又商量了半天,基本确定了李月萤出逃的路线,计划先到金陵,然后渡江北上,过滁州、濠州、宿州,一路向北,直奔东京汴梁。既然有了计划,段西柳静下心来,萧汉让叶子萱帮他换了身新衣服,又恢复到原来玉树临风的样子,然后陪着他欣赏了一下武当派大旗。段西柳这才发现他换了门派姓名,看了那大旗足足一分多钟,又看到整个村庄高处到处插着迎风飘舞的小青旗,对萧汉宣传的创意赞叹不已。
既然大事已定,段西柳放下心来,陪萧汉吃过了饭,和武当派上下互祝了新禧,二人便回到屋中重新策划。
人生就得有目标,萧汉早思索过无数次,自己来到这里半年一事无成,除了被雷劈了几次学会武功,再就是认识了一些武林人物,其他再无进益。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武当派成立大会上说出什么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来。
萧汉在这里呆了大半年,凭借丰富的后世知识,早已认识到古今一体,要想活得幸福美满,首先便要有钱,再就是自身实力要强。财大便气粗,说话自然有人听。自身强则无人敢欺侮,办事便通畅。虽说借助李月萤赚到了第一桶金,但以后的路还得靠自己。以前过得懵懂,不过最近他也有了一些计划。本想着过年之后慢慢来,却让李月萤这一出逃给打乱了,倒应了那句俗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因为要为武当上下考虑,萧汉感觉自己的心思越来越缜密。此次段西柳到他这里寻找李月萤,第一说明叶天寒都不敢保证自己的徒弟是否会听她的安排,第二说明叶天寒都开始认同自己与李月萤的关系。当然,这种关系并不是什么特殊关系。更重要的是,自己之所以能跟她扯上关系,一是机缘巧合,二是自己脸皮够厚,三是那丫头心思单纯。
再就是李月萤出逃,李景肯定大怒,南唐国境自然呆不下去,而如果任由李月萤北逃过江,反而更不安全,叶天寒是个老江湖,更不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如此一来,便表明李月萤的出逃是经过她们师徒两个精心策划的,只是叶天寒对自己徒弟的自控能力把握不足,是以才让段西柳前来他之里查看。
还有就是叶天寒让段西柳前来找他,一是查看李月萤是否如她安排顺利脱逃,二是变相通知他一下,或许是想考查一下他的态度。
萧汉越思越觉得自己正确,如果叶天寒特意派段西柳通知他此事,便表明这师徒两个心里已经有了他的影子。想通此点,萧汉忍不住想放声大笑,只是碍着段西柳坐在一边,不好失态,极力忍着,脸上肌肉一跳一跳的,看得一边坐着的段西柳莫名其妙。
段西柳皱眉道:“萧兄,你怎么了?”萧汉抖了几下脸皮道:“我在想我们何时出发?”段西柳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从此至京城五百里呢。”萧汉摇头道:“不用急,我有更好的办法。”
段西柳刚要问他有何办法,便听到院中“咚”一声响,跟着便听到武当众弟子的惊叫声传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