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上海开港以来的收支明细帐,这一份是所有外来夷商的名单和每次采办货物的清单。.org”嵇宪把港务衙门送来的“报表”转交到弘光帝手里。
我大略的翻看了一下最后的结帐,总的来说港口的贸易额在逐渐稳步上升,可能是最近海盗闹的凶交易额度总在某一个数值徘徊不前,看来不把海盗肃清上海港的前途堪忧啊!梁甫已经走了快半个月,水军应该这几天就会进驻上海港,可惜沈廷扬有伤在身而我又不熟悉海战,出海剿灭海盗存在着很多难以想象的困难。此时的我对海军人才是万分的渴求,想到这我不由想到明末清初著名的海战人才施琅,可惜施琅现在似乎在郑芝龙手下效力,真是让人感到别扭的一件事。
“嵇宪,朕想让宸妃先行回乡省亲,一路之上希望你能保护好宸妃的安全。”我想了想决定让宸妃先独自回家看望父母,海盗之事说不准什么时候能解决,耽误宸妃为母亲祝寿她肯定心中不愉快,“你送宸妃抵达苏州后直接回南京让王铎筹措一批粮草,另外让王得仁领兵一万南下进驻杭州。”说罢我提笔写了一道旨意把我的安排写在其上让嵇宪带回南京。
我看着嵇宪离开的背影心中思绪纷乱,我现在身边没有一个谋臣猛将,凭我自己能把海盗之事处理妥当吗?说是海盗,其实我已经可以肯定准保是郑芝龙在背后搞的鬼,只是没有亲眼所见罢了。
南京的人事安排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加之我现在又不在南京,调动人手方面确实很让我为难,参谋方面除了前几天我让梁甫传旨调到上海的军机处外旁人都不能调动;武将方面我已经下旨让高魁聪、金声桓、赵霆率兵两万从南京出发,水陆人马这几天应该陆续就能到达,至于郑森我没想调他过来,他与郑芝龙毕竟是父子,万一我真的跟郑芝龙开兵见仗岂不让他为难。
高魁聪的两万人加上水军一万五千人,还有王得仁的后援一万人,合计有四万五千人之众,但我知道这四万多人能用到刀刃上的只有水军的一万多人,海军力量似乎有些单薄。
送走宸妃的第三天,桂王朱由榔和高魁聪等人陆续抵达上海,我马上召集众人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并把沈廷扬遭遇伏击的过往讲述一遍,最后自然落不下我和沈廷扬对这件事的猜测和判断。
“御弟,现在可以肯定郑芝龙是海盗事件的主谋,不知御弟有何良策?”我说完把目光落到朱由榔身上,作为参谋他绝对是合格的,我想听听他的建议。
朱由榔整理一下思绪,“皇上,臣弟以为不管海盗之事有无郑芝龙参与都是到了该解决郑芝龙的时候了,前时有左良玉以及刘良佐的事情挡着朝廷还无法顾及到他,其实郑芝龙早在几年前就不听从朝廷调遣了,有几次出海剿盗也是为了扩充自身的实力,现在的郑芝龙不但盘踞福建多年有了根基而且他在台湾也建有巢穴,据臣弟所知郑芝龙此时水陆人马将近十万人,大部分都是他的私兵家将,实力不容小觑呀!”
“王爷所说甚是!”高魁聪接过朱由榔的话茬说,“郑芝龙盘踞福建经年,闽南乃至台湾岛都成了他的地盘,郑芝龙也算厉害,一方面在闽南私征赋税招兵买马一方面出海劫掠补充资财,听说在台湾岛也经营的有声有色,台湾岛上之民只知有郑家而不知朝廷,此人不诛东南之事不平呀!”
我听罢深以为然,“两位爱卿所说甚是,可正如高爱卿所说郑芝龙此时羽翼渐丰,海战又是他的专长,就怕取胜不易反倒被其捆绑住手脚,另外朕还怀疑郑芝龙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和他纠集只是现在还没有浮出水面而已,不过南洋一带的海盗很可能参与了伏击沈廷扬的事情。”
朱由榔眼珠一转,“皇上,臣弟想是不是给郑芝龙下一道召旨命他马上前来上海,一来可以试探他的动态,虽然郑芝龙肯定不会前来但此举会收到敲山震虎的效果,这样一来郑芝龙背后还有什么人肯定会露出一角,也好方便朝廷见机行事。”
“嗯!御弟此计可行,最好郑芝龙能来上海,那样朕就可以一劳永逸啦!”明知道那是幻想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废话,“最让朕放心不下的是水军,沈廷扬现在伤势未痊愈,无人统领水军实在让朕头疼。”
“皇上,微臣不才曾经研习过海战之术愿为皇上略尽一己之力。”闻听弘光帝之言,陈永华自动请缨要加入水军。
看着陈永华我心中一喜,怎么忘了他呢!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的指挥才能和施琅相比如何,可历史上既然有这么个人,能耐肯定也差不到哪去,“好,复甫既然毛遂自荐哪朕就任命复甫为水军参军协助朕统领水军。”在座众人没有一个是海战之才,与其让别人统带水军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一直没说话的金声桓咳嗽一声,“皇上,末将认为应该做两手准备,既然要剿除郑芝龙那就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末将愿领兵两万南下福建,皇上可以在海上阻其退路,这样一来郑芝龙逃跑的可能性不大。”金声桓本不想反驳弘光帝和桂王等人的策略,可他认为打仗打的是战机,如此拖沓只会给郑芝龙留出充分准备的时间,那对朝廷反而不利。
我大概能体会到金声桓的的心思,“金爱卿有所不知,朕也明白金爱卿想痛痛快快的一举铲除郑芝龙,可现在的外部环境并不允许这么做,朕的准备一样不充分啊!尤其是在海上,朕想郑芝龙一旦和朕撕破脸一定会率军从海上奔袭南京,只有将近两万的水军如何抵挡?”
陈永华觉得弘光帝说的对,“在实力上郑芝龙的水军有着绝对优势,因此朝廷最好是能在战略上打乱郑芝龙的部属,集中优势兵力逐步蚕食郑芝龙的人马,另外郑芝龙还有盟友,不把这盟友挖出来始终是一大祸患。”陈永华见金声桓略有所思,“金将军,海战不比陆战,多一条船那将是致胜的关键啊!”
一转眼来到上海已经一个多月了,在抓紧备战的同时我也亲自投身到上海港的建设中来,期间我接待了几批留在上海继续做生意的夷人,那个法兰西商贸团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我在乌曼哪里得不到的关于欧洲的消息,至此我才知道此时的欧洲也不太平,不但国与国之间为了利益和殖民地经常开战而且地中海海盗猖獗的程度已经到达顶点,欧洲人形容海盗是漂浮的野蛮国度,可见海盗的危害是多么大,几乎是商人的梦魇。
我等了二十多天等来的是郑芝龙一纸告病的奏折,把郑芝龙的折子递给朱由榔让他们传阅一遍,“御弟,看来郑芝龙是要硬扛到底了,这一仗无法避免啊!”
朱由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出身皇室的他知道弘光帝手中应该有一套秘密的类似于锦衣卫的组织,“皇上,不知郑芝龙这段时间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没有?”虽然弘光帝下旨说把锦衣卫遣散了,可朱由榔不相信颇有心计的堂兄会自断手腕,锦衣卫的活动应该是更具有保密性了才对!
“暂时还没有特别的举动,一些军事部署也早在意料之中。”我来到上海不久就让阴士勋动用所有的渠道收集关于郑芝龙的情报,每隔几天都会收到若干信息,可收集到的情报似乎都没有超出我预料之处,这显然不正常。
“皇上!”梁甫拿着一封信走到弘光帝近前双手奉上,众人见弘光帝看过信后脸色变的很难看,几乎是铁青色,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弘光帝如此变色。
信是阴士勋派人送来的,看完这封简短的信我的心里像是开锅了一样翻腾,信上写的很清楚,说最近经常有陌生人和郑森会面,听口音似乎是闽南口音,阴士勋最后加上了自己的猜测,他认为沈廷扬出海遭受伏击很可能就是郑森把沈廷扬的信息透露给其父郑芝龙知道,否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之事。
阴士勋的话像是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里,郑森真的把沈廷扬的行踪透露给了郑芝龙吗?如果是真的那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呢?从郑森和我见面到现在他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对我不忠的意思,相反他鞍前马后效命沙场为我立了不少功劳,如果说郑森想在背后捅我一刀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加上历史上郑森的忠义,绝对不可能是他把沈廷扬的消息透露给郑芝龙的!
我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可阴士勋的这封信让我有些坐立不安,如果说郑森没做那些事那怎么会有操闽南口音的人出入他的府第呢?
“皇上!”朱由榔见弘光帝愣了这么久有些不对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京城出了什么问题吗?”众人见朱由榔说出了自己想问的,都看着回过神来的弘光帝。
“没,没什么!”我觉得阴士勋这封信的内容没必要让大家知道,我还是坚信郑森对我的忠心,郑森绝对是不可能背叛我的,他也绝对不会做出对大明王朝不利的事情来,“刚才说到哪了?对!既然要对郑芝龙用兵,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朱由榔见弘光帝恢复如常也就不再深问,“皇上,臣弟以为郑芝龙的这道折子大有用处,皇上可以顺着他折子里的意思削去他的所有官职,这样一来郑芝龙名义上就没有了指挥权,名不正则言不顺,一旦开战就可以给他安上反叛之名,虽然这些是小事但可以削弱郑家军的士气,至于如何出兵还得研讨妥当才是。”
高魁聪乃是武将之首,进兵之策自然要他先发言,“皇上,微臣以为先可从陆路进逼郑芝龙,这样起码可以保证他奔逃出海,没有了根基之地相信他在粮草军需上的补给会很困难……!”
我见一旁的陈永华皱着眉头欲言又止,“陈爱卿有何不同见解不妨说来听听,诸位爱卿都不要有所保留集思广益才是正理,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陈永华确实有不同意见,可他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不便现在发表看法,见弘光帝点到他的名下他只好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皇上,微臣以为高大人之策甚是不妥,当务之急应该先行占据台湾岛,据微臣所知此时的台湾岛南部被夷人占领,并且建了两座坚固的城池,而北面的大部分地区都是郑芝龙的地盘,但郑芝龙在台湾岛却没有派驻很多人马,我们此时从北面登陆台湾岛,以水师全力控制台湾岛应该非常容易,占据台湾岛后再对郑芝龙发动陆地进攻,这样一来郑芝龙就完全失去了陆地的补给线,其兵不战必将自溃。”
高魁聪对海战不熟悉,对地理自然也不如陈永华这个沿海人士了解的那么多,闻听陈永华之言他才知道自己的战策有着非常大的漏洞,“看来是我献丑了,正所谓献丑不如藏拙,我怎么就忘了海外还有一座大岛呢!让大家笑话啦!”高魁聪自嘲几句引得众人笑声一片,
朱由榔觉得陈永华的策略是对的,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台湾岛向来不被大明当作合法领土,岛上之民也不以大明子民自居,况且他们受郑家恩惠良多,强行占领台湾岛只会引起岛上原著民的反抗。
众人正在商讨之时,沈廷扬一瘸一拐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我赶忙几步走到沈廷扬近前搀扶住他,“爱卿不好生修养怎么出来了?来人,搬把椅子来。”
沈廷扬受伤这段时间弘光帝每天都去探望他,这让他觉得为弘光帝卖命值当,保这样的皇帝心里舒坦,“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微臣已经知道是谁和郑芝龙联手伏击微臣了!”
我闻听沈廷扬之言眉毛一颤,“哦!是什么人?爱卿如何知道的?”我也一直在猜测郑芝龙的盟友是什么人,在我看来最大的可能是南洋一带的海盗,也只有他们有那个实力。
“是夷人!”沈廷扬的情绪显得很激动,“微臣做梦也没想到会是夷人帮着郑芝龙一起伏击微臣,要不是张原侥幸活命恐怕就没人知道了,张原,还不叩见皇上!”
随沈廷扬一同前来的那个小伙子跪倒给弘光帝参行大礼,沈廷扬一指张原,“皇上,张原是微臣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官,微臣本以为他已经葬身鱼腹,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还侦得了一件秘事,张原,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说给皇上听听。”
张原点头称是,“皇上,诸位大人,末将所统带之船被击沉后末将抱得一块舢板侥幸得活,在海上漂浮两日后被一打鱼船家救起,上岸后才知道所处之地是台湾岛,末将想搭乘船只赶回上海港,幸好几日后有船抵达泉州,末将想到了泉州再北上也好,所以用身上的几十两散碎银子买了十几桶酒扮作酒贩子搭乘了那艘船。
到了船上末将发现船上有十多个红毛夷人,末将不懂夷语所有也没和他们搭讪独自一人在船头饮酒,想是那酒香勾动了夷人的馋虫,不一会便有两个夷人想要购买,末将不想和他们搭讪就装作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一会一个人过来充当翻译让末将卖些酒给他们,末将无法只好卖酒,可当收银子的时候末将发现其中一个夷人在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而那玉佩乃是末将一个手下珍若性命的传家至宝,为了辨别仔细末将还借过来看了一遍,并且从那翻译口中套出那玉佩是夷人的战利品,这让末将大为惊讶。
末将抵达泉州后越发觉得船上发现的玉佩蹊跷,加之末将之船被击沉都不知是何人所为,所以末将一路跟着那些夷人想看看他们到何处去……!”
听完张原的讲述在座众人无不咬牙切齿,虽然证实了沈廷扬遇袭是郑芝龙所为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沈廷扬遭遇伏击还有夷人的份,这也让弘光帝感觉到了事态的复杂。
房间内静了一会后陈永华首先发言,“皇上,既然夷人和郑芝龙勾结那么我们也不必客气了,微臣有一妙计可以让夷人吃个大亏还不会和方才制订的策略相冲突。”
见弘光帝朝他点头,陈永华接着道:“皇上可以召见乌曼,然后通过乌曼向夷人传达错误的消息,就说朝廷会派水军到某一区域剿灭海盗,相信郑芝龙和夷人都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定会妄想重建上次之功,待把夷人的主力调离台湾岛后我军可以轻而易举进驻台湾岛的南部,对夷人所筑之城围而不攻,如此一来夷人必然急师回援,我军中途设伏当可一战取胜。”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诸事吉祥,天天都有好心情,日日都有好收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