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收徒自然不可能一口气收上七千多人,按照飞雪惊涛楼传出的消息,凡是得到收徒令的孩子会在某日一起被收徒令传至一个秘境,在那里他们将会待上一段时间,类似考察期,最后只有一人会成为仙尊弟子。
传说考察期会公开影像,观者皆是至少三品宗门以上的大能,或者是至少分神期以上的大修。
为此,算是近八千博一的超低比例,也让修者六界绝大部分适龄者都在盼望自己能有缘得到收徒令,更不要说他们的相关者。——算不能被选为仙尊的弟子,能进入其他大能的眼睛也是好的呀!
另,收徒令虽看缘分,也事先设定了一些必要条件。
首先接令者不能超过二十岁。
其次收徒令具有一定灵智,算你有缘得到它,如果它不喜欢你也可以放弃你离开。
第三,他人不可抢夺收徒令,否则收徒令会把抢夺者影像等传回天下第一宗门,由天下第一宗门对此人发出追杀令。
不管如何,这个收徒令一出,跟滚油里溅入了冷水,整个修真界都炸开了锅。
有人问,收徒令到底是什么样。
飞雪惊涛楼回答:只要你看到你会知道。
这个答案很敷衍,但是修者六界竟然接受了,只是苦了一些有心想要抢夺或者想要做这方面造假生意的大胆者,只能耐心等待第一枚收徒令出现。
七千七百七十七枚收徒令听起来很多,但如果散布到全部修者六界,那可是以数亿大中小世界为单位。
一个小世界能有多少人口?乘以数亿呢?
真是想要抢夺都不知道如何找寻目标。
在外界因收徒令而闹得沸沸扬扬时,与外界封闭的灵种内学院学子们却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两日后,他们正常进入了这一轮的月终任务。
寒豆丁也再次与抱腿小队成员分开,单独前往另一个秘境。
贾千金在进入秘境前再次叮嘱众人:“这次的秘境没有地图,没有任何攻略,据说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新秘境,我们进去后尽量不要分散,如果分散了按照烟花信号找人。”
贺椿也道:“我在烟花信号里加了符纹,你们看准了再过去,别和其他团队混淆。”
最后所有人看向庄永年。
庄永年深吸气,道:“吉凶难测。”
这四个字让小队成员们的心脏紧缩起来,再加上他们得到的内/幕消息,都知道这次月终任务非常危险,甚至有可能让他们从此分散,再也无法相见。
贺椿忽然道:“我会找到你们,不论你们在哪里。”
抱腿小队成员闻听此言,全都松了口气。
贺蠢蠢年龄虽小,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下来,小队成员显然已经对他建立起了相当坚固的信任度。
新生队伍有人过来和他们说话。
这时候一般都是贾千金和孔鸽两人出面。
那些新生过来是和贾千金他们再次确定在秘境中互相合作一事。
很快,院方宣布所有人依次进入秘境。
这次的秘境叫做永夜城,学子们的任务有二:
一是探索永夜城,画出永夜城的城市分布图。一张完整的城市分布图有一百分,根据完成度来计算分数。
二是在城中寻找灵魂石。灵魂石长什么样子,有什么作用,学院全都没说,只让学子们自己探索。而这次灵魂石不分品级,找到一个算一分。
因为这次学院提前说了进入秘境时人员会被打散,贺椿还想用自己的己丝编成绳子把大家拴到一起,被阿蒙阻止。
“普通绳子没有用,进入秘境时会自动断裂。但你的己丝不同,太明显,会暴露己丝的特异之处。以后永远别让人知道你身上有多少己丝,更不要让人知道它的真实来源。如果有人问你这些丝线哪里来的,你全推到蜘蛛身上,明白?”
阿蒙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叮嘱他,贺椿郑重点头。
“赛白泽那里,我会让他闭嘴。凤老太那里,你注意隐瞒。”
“好。”
“去吧。”阿蒙轻轻一推贺椿。
贺椿成为小队中第一个进入秘境的成员。
贺椿只觉得自己穿过了一层厚厚的水膜,落地时一脚踏空,噗通,落入了一个宛如水井的深深水坑里。
“咔嚓!”
坑够深,水不够深,掉下来的贺蠢蠢及时提气轻身,但仍旧踩到水面下的树枝,那声响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脚断了。
坑里的水刚好到他脖子处。
贺椿抹抹脸。他在认真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次的秘境从相同入口进入,每个人的落脚点却会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里面的世界在自转的缘故?
简单说是有人在天空上开了一扇门,但下面的世界却在转动,于是从门里掉下的人会落到这个世界不同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这个秘境可以不停转动,而上一个沙漠秘境却不能?
贺椿想了半天想不通,算了,这不是他能理解的问题。
贺椿抬头看上面天空,一片漆黑。
现在要怎么上去?
贺椿从储物袋里摸出照明珠挂到脖子上,举起用金丝圈着的照明珠向四周查看。
水坑似乎天然形成,墙壁四周并不平坦,还有不少树根草根露出。
对了,刚才的树枝。
贺椿屏住呼吸,埋头进入水中,手在脚下摸索一番,摸到了刚才被他踩断的树枝。
“噗!”从水中伸出头,举起手中树枝仔细一看,果然,这哪是什么树枝,明明是人骨!他说感觉不对。
贺椿再次沉入水中,在水下继续摸索,这次他摸到了一个圆溜溜有洞眼的硬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人类的骷髅头。
他也无法分辨这骸骨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只从对方头骨上的伤口可以判断,这个人要么跌入水坑时头朝下,要么是被人打破头扔入水坑。
贺椿第三次沉入水中,这次他搜索的时间更长。
水坑底下除了这副骸骨是烂泥,连衣服都没摸到一片,在贺椿打算放弃搜寻时,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水坑墙壁边沿,被什么硬东西蹭了一下。
硬物的边沿有点锋利,触感不像是石头。贺椿从水里探出头,呼口气,再次埋下头,举着照明珠伸手去摸刚才碰到的硬物。
摸到了,像是一个扁平的物品。
贺椿用了点力,把那东西从泥石里硬拔了出来。
借着照明珠的光,可以看出这方方正正的东西很像是一块令牌。
贺椿用水把牌子洗了几遍,洗出了上面的花纹。牌子正面刻着“金府乙六”的字眼,背面则刻了一些像是符箓的花纹。
“这是低级防御符,顶多只有一品。”凤老太的话音传入他耳中,“符体都是对的,符纹也没有太大变化,这个防御符应该是和我同一个年代的东西。”
这玩意有七千多年历史?贺椿不信,这东西明明还很新,顶多是这两三年内制作而出。
凤老太看他表情似乎猜出他在想什么,笑骂道:“我没说这个牌子是我当年的东西,我只是说这里用的符阵体系是我那个年代传下来的,和你在符修课中学的完全不同。”
了解,也说如果这里也有修者,那么这里的修者的传承比较古老。
贺椿收起令牌,用手指试了试土层的硬度,觉得应该可以用手脚插在土层里爬上去。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先用匕首挖了几个交错的小洞,把匕首衔到嘴里,手插/进小洞里提起身体,再把脚尖插入稍微下方的小洞中,这样手脚并用,一边挖洞,一边借着那些树根草根,一点点往上攀爬。
“……饿……”
贺椿停住,侧耳细听。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侧头,耳朵贴到了水坑壁上。
“救……。”
他没听错,确实有人在求救。声音很闷,好像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贺椿试图敲击水坑壁,但这里的墙壁都是半潮湿的泥土,敲上去毫无声响。
他又试图去挖泥壁,但这个直桶形又较为狭窄的水坑让他根本无法使上力气。
他总不能一直这么挂着吧?
贺椿开始继续攀爬。因为不了解附近情况,他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回应。
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弱,等他快爬到顶端时已经快听不见。
贺椿从水坑里冒出头,没有立刻翻身上来,而是先观察了一圈周围。
这里似乎是一个野地,黑夜,虫鸣声不断,还能听到蛙叫,远处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隐约有光透出。
看周围没什么危险,贺椿手臂使劲,用力把身体翻了上来。
周围没有人,看不到当地人,也看不到其他学子。
贺椿面对光线传来的地方,心想那个庞大的黑影是永夜城了吧?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走。
贺椿弯下腰,哪怕他现在并不高,仍旧猫着腰朝刚才声音可能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没走两步,他停住脚步。
他的脚边赫然又出现了一个洗澡桶粗的深坑。
再往旁边走几步,赫然又是一个坑。
贺椿借着照明珠的光线,小心在附近挪动,不小心不行,这片野地竟然到处都是坑,只是大小深浅不一。
贺椿尽量以自己刚出来时的深坑为中心,一个坑一个坑找过去。
地底的声音因为泥石层原因容易变向,他无法判断出求救声的正确来源,只能一个个找过去。
“喂,你在哪里?”贺椿压低声音,小声喊。
旷野中声音会传出很远,贺椿谨慎惯了,这时候哪怕是为了救人,也不敢放大声音。
“……”
“在哪里?大声点。”
呼救的声音大了一点点,但真的只有一点点。也许那个求救者刚才已经用出了最后剩下的力量,现在已经彻底脱力。
还好贺椿不是真正的小孩,他耐心又细心,不放弃地找了半个小时后终于给他找到了那个求救者。
这个坑从直线距离来说离他那个坑并不远,也十七八米距离,但中间隔了很多个大小坑。
贺椿举着照明珠趴在坑边往下看,底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
这个坑里的水不多,坑也没有贺椿刚才掉下去的那个深,但是对于小孩子无疑天堑。
“喂,我看到你了,你还能动吗?”贺椿探头对下面小声叫。
下面传来小声的呜咽。
贺椿听到声音更加确定,下面的求救者九成是一个小孩子。
会是他的同窗吗?
照明珠无法看清下面小孩到底什么情形,贺椿又询问了几句,但小孩都没有做出回答,似已筋疲力尽,如果不是他偶尔还能发出两声小小的呜咽,贺椿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贺椿左右看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捆普通粗麻绳。
感谢储物袋,有它真方便。
可惜己丝不够,否则他会给每个小伙伴都编个,而不是只给他们准备了一双袜子。
但根据大家的反馈来看,那双袜子虽然大部分用了普通材料,效果也并没差多少。小伙伴们第一晚感受到好处,第二天排着队来感谢他。
小胖还想多跟他要一双,被他打跑。
贺椿嘴角浮起笑容,把麻绳用木楔子固定在坑边,扯了扯麻绳,确定牢固度后,顺着麻绳往坑里溜。
下面的小孩显然没办法自己爬上来,他只能下去背人上来。
坑不深,他很快落到底下。
贺椿放开绳索,蹲下,低头去看那一小团蜷缩的身体,“喂,你怎么样了?能说话吗?”
小小的身体抱得紧紧的,听到贺椿的声音,慢慢、慢慢地把小脸蛋从臂弯中露出来。
贺椿身体肌肉一紧,一只手已经下意识搭在匕首上。
小孩的脸竟然是紫色的,皮肤干硬得像僵尸,两只眼眸也是紫色。看起来像一块紫色木头雕刻出的小孩。
但小孩像是比他还恐惧,见到他的模样后,吓得立刻又把头缩回臂弯,还抱得比刚才更紧,似乎这样他可以逃脱危险一般。
看到小孩这样,贺椿放松了,用更加柔和的声音对小孩说:“别怕,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对吗?我听到你喊救命,看来我们都是一个语言体系,这真是太方便了。”
小孩不言不动。
贺椿开始感觉到这个坑里的负面能量在上升,这些能量不止代表小孩的恐惧,还表明小孩的生命气息也在降低。
贺椿不敢再把时间浪费在交流上,直接道:“我带你上去。”
说完想要抱起小孩。
小孩的手抬了抬,似乎想要反抗。
但小孩的手指跟普通小孩一样,没有尖利的指甲也没有鳞片,根本无法伤害到贺椿丝毫。
贺椿先摸索小孩全身,察觉他的两腿都摔断了,用夹板把他的腿绑起来,再把人绑到自己胸前。
小孩大约终于感觉出贺椿对他没有恶意,也许是贺椿的身高比他高半个头,也是小孩子,威胁感不高?总之,小孩稍微主动了点,至少没在被绑的过程中乱挣扎。
二十分钟后,贺椿带着小孩一起从坑里爬出。
上来后,他解开小孩,掏出水壶对他示意。
小孩鼻子动了动,紫色的小木脸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贺椿搂着小孩的脖子,抬起水壶,喂他喝水。
等小孩喝完水,贺椿又给他检查伤势。
小孩除了两条腿被摔断,身上也有不少擦伤,有的伤口已经腐烂。
贺椿正要给小孩抹伤药,忽然灵光一闪,他既然能操纵负面能量修复自身伤口,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把别人伤口中的负面能量吸取出来呢?那位凤王不是很肯定他能吸出他身体里的诅咒吗?
而想要试验这一点并不困难,贺椿借着用水给小孩冲洗伤口的机会,手放到小孩伤口附近,开始吸收伤口上附着的负面能量。
不一会儿,小孩身上最大的一块腐烂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恢复新鲜状态。
贺椿想到那些看客,加快了手中速度,并做了很多遮挡。
小孩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在贺椿把小孩身上的伤口都用伤药抹了个遍后,紫色木脸小孩忽然开口:“饿。”
贺椿抬头,“你说什么?你是在说你饿了吗?”
“饿了。”小孩木木地说。
贺椿忙翻找储物袋,从里面翻出一块肉饼,但又担心小孩被饿多日不适合吃干食,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处理食物,那小孩突然一把抢过肉饼,张大嘴巴用力咀嚼起来。
贺椿呆住,小孩的速度好快,明明刚才快死了,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能从他手上夺食了。
小孩吃东西的速度也非常快,三两下把那张不比他脸蛋小的肉饼给吃光了。
小孩抬头,木木地继续对他说:“饿。”
“呃,明白了,等着。”贺椿又掏出了两块肉饼,还把水壶也塞给他了。
小孩又用抢的抢过肉饼,嘴巴张得大大的,咔嚓咔嚓是几口。
贺椿有点胆寒,他看到了,小孩嘴巴里密密麻麻像是有两排牙齿,而且极为锋利,一看是肉食动物,说不定平时还喜欢生食。因为喜欢吃熟食的生物,牙齿大多会变得比较平。
两块肉饼下肚,小孩又抬脸看他。
贺椿不知道小孩食量,也想隐藏自己的储量,对小孩摊手说:“没了。”
小孩的目光落到他的储物袋上,又慢慢转到他脸上,还伸出紫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靠!这小崽子不会想吃我吧?
贺椿后悔做好人了。但算知道饿虎食人,你看到虎崽子也会一棒打死吗?
如果那时候小孩有现在的行动力,他顶多把绳子丢下去,绝对不会亲自动手把人弄出来。
但现在弄都弄出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见过这个种族,但我想不起来了。”半晌没说话的凤老太突然在贺椿耳边冒了声。
贺椿:谢谢,这时候我会特别想要赛白泽,您可以不用出来了。
潮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很难受,贺椿快速脱掉衣裤拧干,把潮湿的衣裤鞋袜放入储物袋,重新换了一套干爽的,还拿了一套给小孩。
小孩除了皮肤颜色和肤质和他不同,其他都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手指脚趾也没多长或少长。
小孩抓起贺椿抛给他的衣服,拖着两条腿自己换上了。
贺椿捡起小孩的衣服观察,料子不明,不像普通织物,但样式和他们穿的没多大区别。
其实有区别,只不过贺椿对古代服饰不了解,只要看到类似的长衣长袍当是古装。
周围的虫鸣声似乎在变大,不,不是变大,好多虫子都有趋光性,它们正在向附近的唯一光源集中!
奇怪的是这些虫子没有一只敢靠近贺椿和小孩,都是在距离两人将近一米左右停下,不管是飞虫还是爬虫。
贺椿也及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只当是自己的原因,他从来很少招虫子,从小蚊子不喜欢叮咬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后这种情况更明显。
在这个完全黑暗的世界,他胸前挂着的照明珠跟小月亮一眼,要有多显眼有多显眼。
贺椿捂住照明珠,光度暗下去,他眼前一下变得模糊不清。
怎么办?收起照明珠,恐怕他连路都看不清。
可如果这么挂着照明珠,那么谁都能发现他。
贺椿转头看向小孩,发现小孩的目光立刻挪开,脸上还流露出稍微明显的厌恶之意。
嗯?
贺椿试着举起照明珠向小孩走近一步。
小孩立刻用手臂抱住了脸。
贺椿连忙把照明珠塞进衣服里。
原来这小孩怕光。刚才他下坑救他时,见小孩把自己抱得那么紧还以为他害怕,小孩也确实是在害怕,只不过怕的更可能是他胸前的光源。
如果小孩是永夜城的生物,那么是不是永夜城的“人类”都不喜欢光源?
可远处那庞然巨物中为什么又会露出光线?那里到底是不是永夜城?
还有没了照明珠,他要怎么才能看清道路?
“蠢东西!你修炼的是魔功,走的是魔修路子,竟然会不知道如何在黑暗中行走?”阿蒙的声音从他身边冒出。
贺椿闻声狂喜,手一张想扑过去,“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