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舒默恍然不知所措。直到看到舞惜尚且没有收进被中的纤细小腿,方才意识到:自己被自己的女人在新婚之夜后的第一个清晨以这样的方式踢下了床!尤其还是这样的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尤其是在自己还想着要重温洞房花烛的时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舒默铁青着脸色自地上起身,一屁股坐在榻上,一把捞起被中的小女人,逼视着:“你这是在干什么?”
舞惜看着他从地上狼狈起身的样子,也忘了自己原先的怒火,“噗嗤”地笑出声来。被他这么一问,方才收住笑意,冷着脸说:“谁让你上我的床?”
舒默挑眉,邪邪地笑:“你确定这只是你的床?昨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谁规定我不能上床的?”
舞惜哑然,使劲想要挣脱开他双手的禁锢,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着实有些暧昧,令她气场全消:“那个,你不是去陪你的月姬了吗?”
看着她扭来扭去的样子,舒默只觉得自己某些感官再次苏醒,索性放开她。听了舞惜的话,想着昨夜的梨花带雨,他只当舞惜是在吃味,满足了他男人的自尊心,倒也不太在乎她无礼的举动,破天荒地开口解释:“她只是妾,你才是我的夫人!你放心,在本公子的府里,任谁也越不过你去!”本以为听了这话会笑逐颜开的舞惜,却扭脸不领情。
舞惜心中嗤之以鼻:这些自大的古代大男人,一人霸着这么多女人,还妄图大家都对他翘首以盼?
舒默对女人难得的好脾气终于快被耗尽,再度板起脸,沉声道:“我已经说过了,她们都越不过你,你还要怎样?”
舞惜看着他,扯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要怎样?我们当日已达成共识,我只要清静度日!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吗?你所谓的那个夫人之位在我看来,分文不值!”
一番话说得极厉害,舞惜看着舒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瞬间的忐忑,不过转瞬就放松下来。无论如何,她相信舒默是不会对女人动手的!
“分文不值?清静度日?”舒默冷笑,“你以为自己还是大秦的公主吗?”
舞惜的眼神也冷下来,淡淡开口:“自我出嫁的那日起,就没再当自己是大秦的公主!既然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相信你也会做的很好!”
自榻上起身,舒默简单拢上外衣,不再看她:“记住你今日的话,我成全你!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舞惜淡然地笑,声若莺啼:“那就多谢二公子了!”
“公子,今日还要去宫中见礼,拜祭长生天。您收拾好了吗?”外间传来阿尔萨的声音。
舒默头也不回地出门,留下吩咐:“无论如何,你今日要做好本公子的夫人。好好收拾,免得进宫丢了本公子的脸!”
看着舒默离去,云珠方才带着秋月进屋,扫了眼凌乱的床榻,示意秋月收拾了,又吩咐门口的宁舒、宁晔准备沐浴的器物。
趁着没人在,云珠担忧地开口:“公主,奴婢看公子离去时神色不豫,你们……”犹豫了半晌,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虽说舞惜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云珠仍怕话没说对,伤了她的心。
舞惜笑着看着云珠:“昨夜的一切都是意外,我已同他说开,他自不会来打扰我。”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姑姑,去帮我找些药来。”“您不舒服吗?”云珠紧张地问。“我还不想有子嗣。”舞惜的话轻轻落到云珠耳中。云珠心疼地看一眼舞惜,没有多说,只点点头。
不一会的功夫,沐浴的一切准备妥当。舞惜毕竟是现代人,即便再怎么不愿,但对于洞房花烛一事,还是看得开的!毕竟,那人也算是自己在这个时空名正言顺的丈夫了……
只是,心底对沈浩的承诺,自己是做不到了!即便不顾一己之身,也不能不顾战火中的两国百姓和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皇……
轻叹口气,不再多想,舞惜泡了个澡,心底中的阴霾也似乎淡了许多。因着日子特殊,还是隆重地按礼着装。
当舞惜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又是那个高贵典雅、美艳无方的公主了!
由云珠搀扶着舞惜来到正厅时,原本正吩咐事情的舒默下意识地看向她,目光如火,心底泛起无法名状的情绪。他身侧不远处的蓝纳雪也微微抽气,她清楚地看到舒默眼中的惊艳。不论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打扮的舞惜美极了,尤其褪去少女的青涩后,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愈发令人无法忽视!
舞惜一身嫣红牡丹金玉富贵图纹的丝罗长衫,同色系大袖襦裙,自然束起的腰身,衬得她身姿高挑秀美,肌肤胜雪,鬓间的赤金嵌珍珠流苏,晃动轻摇映出珠光,更为她面若桃花的脸颊增添了一抹风情,如星辰般狡黠灵动的双眸又使得她俏皮可爱。
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舞惜心底微微有些不自在,询问的眼光看向云珠,云珠只是带笑回望她。舞惜这才走向舒默,询问:“可以走了吗?”
舒默略微垂眸,再抬眼时已不见方才的惊艳之色,朝她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阿尔萨也已快步出去准备马车等事物。云珠扶着舞惜紧跟舒默身后。而这样的场合,是身为侧夫人的蓝纳雪不能参加的。望着舞惜的背影,嫉妒袭上心房……
因着日子特殊,舒默也并未骑马,而是陪着舞惜同坐马车。然而在经历了早晨的不愉快后,独处的两人都保持缄默,马车内的气氛维持着诡异的安静。
原本并不太远的一段路,于舞惜而言却是度日如年的。好容易到了皇宫外,舒默刚下了马车,舞惜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如常跳下。然而,穿着盛装的她显然忽略了长裙的繁杂,没有站稳的她就那么直直扑向舒默。
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人儿扶好,舒默隐忍着内心的悸动,将目光调向别处。舞惜站定后,也暗自抱怨自己的莽撞。早上才大义凛然地说了那一大通话,如今就这样“投怀送抱”,着实让人郁闷!
这一小段插曲后,身处皇宫的两人也默契地扮起新婚燕尔。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桑拉和承昭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两人各怀心思。承昭看着舞惜同舒默相携离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狠狠压下心底的嫉妒。而桑拉如今也更能体会承昭的心动,他同样对这样一个绝色女子动心。看一眼承昭,桑拉心生一计:若能因此疏远承昭同舒默,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何况,他日若自己继承汗位,舞惜还不是就是自己的人!
如此一想,桑拉故作晦涩地拍了拍承昭的肩膀,说:“我这个弟弟还真是好福气!也是,这样的美色面前,哪有男人能拒绝?承昭啊,你争不过他的!”
这话说得巧妙,而承昭又岂是莽撞之人,他既真心喜欢舞惜,又怎会让流言伤害她?何况……舒默的为人,承昭心底是有数的!放开拳头,承昭故作轻松地笑笑:“大堂兄说哪里话,我从未想过要去争这个大秦公主。她就是我的二堂嫂。”最后几个字,承昭说得痛苦,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桑拉打量他一眼,点头:“走吧,今日若迟到了,父汗是要怪罪的!”说罢大步朝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承昭目光清明,自幼生长在皇室的他怎会不清楚大堂兄的想法。可是即便没有舞惜,他也早已看清,舒默远比桑拉更适合大汗那个位置。何况如今还有……
二堂兄,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她值得最好的!
承昭在心底默默地说。
当舒默和舞惜来到安昌殿时,殿中已满座宾客,大汗拓跋乞颜和大妃阿尔朵坐在正中。按乌桓人的规矩,这样的场合即便是大汗的女人,除了正妻外也是不得出席的。
原本大家都热闹地说着话,草原上的爷们个个粗犷豪爽,女人们较之汉人也多上几分热情奔放。舒默是整个宗室中唯一娶汉人女子为夫人的,因此众人对他的夫人十分好奇。这些英勇善战的草原汉子因着同大秦数十年的纷争,对汉人并无半分好感,所以对于舞惜,更多的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然而,当舞惜盈盈出现时,大殿上有那么一瞬的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胶着在舞惜身上……舞惜体态轻盈仿若惊鸿,明媚的娇颜如清澈池水中亭亭玉立的白荷,双眸犹似一泓秋水,顾盼之间,自有那么一股清雅高华的气质,浅浅的梨涡含着娇媚的笑容,一身大红的装扮点亮整个大殿,令人见之难忘。
无可否认,这样的舞惜极大地满足了舒默男儿的自尊心!
众目注视下的舞惜保持着稳重,声若黄鹂般清脆:“请父汗安!”举止得体的舞惜令拓跋乞颜满意,抬手示意她起身。
“大汗。”面对舞惜的年轻貌美,阿尔朵的话中透露着酸意,“舒默的夫人还真是美艳啊!放眼咱们乌桓,也难找到能一较高下的女人!”
“大妃谬赞了,您才是国色天香,舞惜在您面前不值一提。”舞惜刻意放低姿态,不意太过引人注目。
很显然,舞惜的话听在阿尔朵耳中十分受用,再开口时笑意更盛:“舒默既娶了你,你可要好生服侍他。舒默子嗣单薄,你要多为他开枝散叶才是!”
舞惜瞥一眼身侧的人,舒默虽眼睑微垂,但舞惜依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寒意,有着相同的成长经历,舞惜多少能体会舒默对阿尔朵的心结。虽说对舒默没有感情,但舞惜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自己的荣辱同舒默是一起的,开口维护道:“大妃放心。舒默是父汗的儿子,有父汗的庇护,舒默日后必会儿孙绕膝!”
“说得好!不愧是大秦最受宠的公主!”拓跋乞颜大笑夸赞。
舒默看向她的刹那眼中有着不可置信,舞惜口中的维护之意他听得明白,自阿妈逝世后,还从没有人这样直接地开口维护!想起晨起的不愉快,舒默有些不懂舞惜的心思:看她早上那样,不像是欲擒故纵;而此刻的维护又让人感受到她的真情实意。她——到底想要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