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默郑重其事地看着舞惜,说:“你想想,当年的那件事,谁是最大的赢家?而谁又是被严惩的人?”
舞惜是个聪明人,在政治上极有自己的看法,面对舒默的提问,她认真地想了一会,答道:“其实那次出使山越,子灏十分想去,但是当时朝堂上意见不统一。瑾哥哥一直没有野心,只想当贤王。所以太子十分拉拢他,便推选了瑾哥哥出使。不想出去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回来后,宰相刘竞博便被父皇申斥了一顿,还被撤了职!”
舒默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个时候,紫陌已经下嫁了刘竞博的儿子,所以刘竞博是百分百支持太子的人。刘竞博被撤职后,好像是由张普在兼任。不过这没道理啊!”舞惜有些想不明白,“张普也一直是*!”
这也是舒默有些没有想明白的事。但是有一件事,应该可以肯定了。“这至少说明刘竞博和张普是面和心不和!”
舞惜点头:“他们一直都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又一直都是*,或许存在着一些争宠的事?其实要说起来,大概父皇更信任张普吧!”
舒默颔首,他也是这样猜想的。耳边是舞惜的声音:“你想啊,前番关于楚王的事,父皇在信中只说先皇是受奸人蒙蔽,却丝毫不提那个奸人是谁。可是我们都知道,当年的事是张智一力促成的。如今张智已死,但是张普还在,父皇此举分明也是想保护张普!”
舒默略带激赏的眼光看着舞惜:“分析得有理极了!”
“我有一点不明白,刘竞博和张普就算是面和心不和,但是他们的大利益是一致的,都是想看到太子顺利继位啊!张普为什么要这样去陷害瑾哥哥呢?瑾哥哥也是支持太子的啊!”绕来绕去,就是这个问题想不清楚,“难道张普并非是真正支持太子的?”
话刚说完,舞惜下意识地又想要去否定自己的观点,但是似乎除了这个解释,其他的都说不通。“但是,还是说不通啊。不支持太子,那他支持谁?瑾哥哥吗?瑾哥哥自己都没有任何想法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子瑾?为什么不能是子灏?据我所知,这个三皇子一直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舒默问她。
舞惜笑着说:“有个事你不知道,张普的女儿就是慕萱,在她嫁给瑾哥哥之前,其实被子灏先看上了。但是张普却回绝了父皇的提议,说了一大堆理由,大致就是看不上子灏。你想啊,若是他真的支持子灏,为何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反而要嫁给*的瑾哥哥呢?”
舒默沉默了,这的确也是说不通的。但是,有一个问题,舞惜可能是因为太了解子瑾,反而忽视了。他说:“舞惜,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对于瑾哥哥的了解?”舞惜问。
舒默颔首,道:“没错,你说子瑾从没有过任何争储的念头,所以你觉得张普没有理由去陷害他!”
“对啊,瑾哥哥不止一次向我表明他想要当一个贤王的心意。”舞惜理所当然地说。
舒默说:“不错,子瑾是这样想的,你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其他人呢?在我看来,子瑾的优秀丝毫不逊色于太子和子灏。那他为什么没有争储的理由呢?所以说也许张普当年害他,就是将他视作了太子的潜在对手!”
舞惜听了舒默的分析,小脸垮下来,这事情被他们猜来猜去,越来越复杂了。她弱弱地问一句:“那后来,为什么张普还愿意将慕萱嫁给瑾哥哥?他绝非是忌惮父皇的威势啊!毕竟已经拒绝过子灏一次,不在乎再多一次吧?”
舒默没有马上接话,这个张普啊,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自认自己算得上揣度人心的高手了,却捉摸不透张普的心思。但是有一点,他需要提醒舞惜:“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
“我告诉了你,刘珝是张普的人。而你却说,刘珝是禁卫军!”舒默言简意赅地说。
舞惜恍然:“禁卫军就像是北衙禁军一样,是只对皇上尽忠,只听命于皇上的!”
“没错!”舒默点头,“你想想,一个本该只听皇命的人,却对一个臣子言听计从。这说明什么?在张普的身上,必定有着什么惊天的秘密是人们所不知道的。想必,你父皇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舞惜大惊之下,猛地起身:“对,这个事一定要让父皇知道!不论张普是好是坏,必定要让父皇心中有个谱才行!”
舒默点头,没有多言。舞惜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若真如他们所猜测的这样,那么张普身上的秘密必定是隐瞒多年的。也就是说,他必定是在处心积虑得筹谋着什么大事!舒默心中隐隐猜到,大秦,该变天了!
两个人正专心讨论着问题,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父汗,阿妈,你们看!”
两人回过头去,看见凝懿头戴着一个花环跑过来,来到舞惜面前,她将花环从头上取下来,说:“阿妈,给您的!”
舞惜配合地弯下身子,任凝懿将花环戴在自己头上,凝懿回头问舒默:“父汗,您看看我为阿妈编的花环好看吗?阿妈美不美?”
“好看!你阿妈本就很美,戴了凝懿的花环,就更美了!”舒默由衷地夸赞道。
凝懿满意地靠在舒默的身上,点头说道:“嗯,我也这样觉得。阿妈是最美的!”
舞惜心中有心事,陪着凝懿玩了一阵,便将凝懿交给舒默,转身进了御书房。舒默看着她的背影,就知道她必定是写信给子瑾或是雍熙帝了。
舞惜拿起笔,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将信写给子瑾。这个事还没有定论,若是直接让父皇知道必定不好。虽说子瑾和张普如今是翁婿关系,但是她相信在大事上,瑾哥哥必定能做到帮理不帮亲。但是在没有定论的情况下,舞惜的措辞还是非常谨慎的。
自从知道了这个事,舞惜便整日地忧心忡忡。到后面,舒默不得不安慰她:“舞惜啊,兴许这个事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也许当年一切都是巧合。毕竟这十五年来大秦朝政稳定,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张普也依然是忠心耿耿的陈国公。所以,在一切没有结论之前,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舒默这样说也很是有理,但是舞惜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的说辞,她依旧每日不断地担忧着。
舒默有些后悔将这事告诉她了,他的女人却为了别的男人忧心不已,即便那人是她的父皇和哥哥,舒默仍旧觉得十分不舒服。只是这样的念头他也是一闪而过,并不曾对舞惜说过。反正,想要分散舞惜的注意力,他有的是办法!
舞惜这边如临大敌一般,分析来分析去,越分析越觉得事关重大。然而,子瑾拿到后,却并没有像舞惜这样,想这么多……
这天下朝后,子瑾回到府邸,慕萱便候在正厅中。一见子瑾回来,慕萱连忙迎上去:“子瑾,有远方贵客来访。”
“谁?”子瑾好奇地问,跟着慕萱来到议事厅。
子瑾看了眼来人,是个生面孔,正要发问,就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子瑾一眼就认出那是舞惜的玉佩,他看一眼慕萱,慕萱微笑着说:“你们在这聊着,我去吩咐下人准备些茶饮来。”
待慕萱离开后,屋内就只剩这两人。
“可是舞惜有事找我?”子瑾率先发问。自从上次省亲也有五年了,五年间,他和舞惜经常有书信来往,但是都是通过咕咕在传递。派人送信,这还是第一次,子瑾知道必是有什么要事。
那人点头,说:“大妃命奴才将此信交与睿亲王。”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子瑾。
子瑾一边接过来,一边问:“可还有别的话?”
“并没有。”那人恭敬行礼后,道,“若无事,奴才先行告退。”
待这人走后,子瑾方才打开信封,里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瑾哥哥,今日我得到可靠的消息,十五年前被处以三族皆灭的刘珝,如今双亲健在!据称,刘珝是陈国公的人!
子瑾略微吃惊,反复看了之后,他便将这信丢入香炉中,因着信中提及张普,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决定销毁了好。那信纸刚刚被燃烧殆尽,慕萱便进来了。
“子瑾,那人呢?”慕萱见屋内只有子瑾一人,微微吃惊。
子瑾随口应道:“走了。”
“走了?”慕萱转身看一眼门口,似乎不是从正门离去的,“可是舞惜有什么要事告诉你?”
“并没有。”子瑾看一眼慕萱,还是决定对其隐瞒信中的内容,“大概是咕咕受伤了,舞惜不方便传信来。这不,派了个心腹之人来问我讨要新的鸽子呢!”
慕萱听了,不疑有他,笑说:“舞惜一直都极喜欢那咕咕。既然她开口了,你改日再寻一只好的给她。”
“嗯。”子瑾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