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一急,道:“想什么呢?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和母妃说的?”
流嫣看一眼静妃,这才老老实实地将这些年来她和温然之间的问题都一一告知静妃。静妃听得诧异,问:“什么?你是说你们之间一直都不好?他一直对你冷淡?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母妃?”
流嫣小声说:“那会我们才成亲没有多久,而且又是我心心念念要嫁给他的,若是一开始就让你们知道我过的不幸福,不是很没有面子嘛。到后来,我又觉得已经习惯了,就一直没有说。”
静妃看着她这样子,气得不行:“你呀你呀!平时看你也挺聪明的,怎么到这事上就这么笨呢?不是母妃说你,在这上面,你还真不如舞惜!”
“母妃!”流嫣听到静妃拿舞惜和她比,还说她不如舞惜,有些不乐意。
静妃眼睛一瞪,说:“母妃说错了吗?你想想,你嫁给温然的时候,温然才二十出头,而且母妃看得出来,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你是有感觉的,结果你将好好的日子变成今天这样。而舞惜呢,谁都看得出来,当初那个拓跋舒默来迎亲之时,压根就没有将舞惜放在心上!母妃原本还在庆幸,幸好和亲的是舞惜,不是你!”
流嫣有些纳闷地看着静妃,不明白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静妃看着流嫣那一脸懵懂的样子,无奈地直摇头:“母妃阅人无数,那个拓跋舒默岂是好对付的人?你连温然这种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的男人都解决不了,何况是那个拓跋舒默?舞惜嫁过去的时候,他府里已有侧夫人和三名妾侍,其中两个还为他育有子女。这样复杂的情况,舞惜能不动声色地解决,连我也是佩服的。何况,短短几年,舞惜有两个儿子在身边,还能令拓跋舒默为了她做到六宫无妃!你想想,别说拓跋舒默如今的身份了,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又有几个能做到?难道这些还足矣让你好好想想吗?”
流嫣被静妃一番话说得低下了头,这样说起来,舞惜好像是很厉害啊。可是,她目前的问题已经不在舞惜身上了!她的问题是温然啊!“母妃,那温然……”
“温什么温!”静妃现如今听见她说温然这个名字就有气,今日之事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个温然!
流嫣被静妃呵斥得缩了缩脖子,然而,再怎么样,她都不能让温然死啊!鼓足勇气,她再度开口:“母妃,关于温……”静妃一记眼刀飞过来,流嫣连忙停了下来,改口道,“关于他,我想通了。明日我便去找父皇,告诉父皇,本公主不要他了!本公主瞧不上他!”
静妃犹自瞪着她,听她继续说:“但是,无论如何,我和他夫妻一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何况,父皇也经常说他是个人才。只要我休了他,剩下的事就交给父皇去操心吧。好吗?”
静妃见她说的认真,叹口气:“罢了罢了,你的事你只要不后悔就好。母妃不管你。你明日自己去求父皇吧!”
“谢母妃。”流嫣说道,“那时候不早,母妃早些休息吧。”
静妃点点头,流嫣转身离去。当她一转身,在静妃看不见的时候,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温然……
待流嫣离去后,静妃屏退众人,示意尔珍上到近前来。
“娘娘,有何吩咐?”尔珍躬身问道。
静妃将方才明光殿的事告诉尔珍,说:“按着皇上的性子,安若舞昔年犯下的错应该是一辈子无法被容忍与原谅的!若说此前追封她为皇贵妃是因为看重舞惜,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舞惜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皇上面前提及安若舞,皇上竟然没有丝毫的介意,这实在是不正常!”
尔珍也一愣,小心地问:“难不成,皇上知道了昔年的事?”
“绝不可能!”静妃想都不想就否决了尔珍的猜测,“以安若舞昔年宠冠六宫的情形来看,若是皇上真的知道了昔年的事,必定会严惩本宫,至少也会先传本宫问话才对。接着便晓谕六宫,为她证明清白。可是皇上什么也没做,一点反应都没有,必定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尔珍说:“难道皇上不介意了?”
静妃被她的话说得一愣,继而眼底一片清明:“你这话说得有可能!这才是本宫最担心的一件事!若是皇上并不知晓这件事的真相,就已经不再动怒。那么……就是说,他已经彻底放下了!皇上何等英明,昔年之事疑点颇多,若是皇上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想必这事瞒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尔珍听着静妃的分析,担忧地问。
静妃沉吟良久,没有做声。突然,她眸中精光一闪,对尔珍耳语:“……到时候,皇上就是要追究,也和我们无关了!”
“娘娘,良策啊!奴婢拜服!”尔珍崇拜地说着。
回到绛紫阁,舞惜看着这里还如同她在时一样,同样的布置,那些院子里的花草也都被照料得很好,她心中感动。这必是雍熙帝和云妃的吩咐,尤其是云妃,她离去这么多年,今日一见,她还同原来那样真切地关心着她。
云珠在旁边感叹着:“皇上和云妃娘娘真是有心了。”
舞惜点头,道:“是啊,都说物是人非,看来这句话也不尽然。我离去这些年,似乎这些东西没有变,那些人也没有变。”
云珠明白她的话中所指,小声地说:“公主,今日看着静妃和五公主,奴婢心里多少还是为您担心的。好在最后,她们没有占到便宜,皇上还斥责了静妃。”
舞惜笑:“姑姑,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觉得今日的我可还会惧静妃、流嫣一流?”
“说的也是。是奴婢低估了您。公主勿怪。”云珠笑着说。
舞惜当然不会责怪她,她知道这是关心则乱。舞惜说:“其实,今日之事我并不希望传到父皇那儿去。毕竟我和静妃、流嫣相争,父皇必定会左右为难的。其实,我今时今日的身份,父皇即便责怪,也不过是几句话罢了。我承受得住。然而父皇以那样好的借口小惩静妃,我还是非常意外的。”
“公主,您说五公主和驸马之间,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秋月在一旁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问道。
舞惜看一眼云珠,问:“姑姑,你说呢?”
“依奴婢看,这次这事转圜的余地不大了。”云珠说着,“驸马已经当着静妃和五公主的面,向皇上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即便驸马还愿回头,五公主应该也不会了吧。这样于她面子有碍。”
舞惜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只说对一点,就是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是,你们看得还是太简单了!”
说话间,舞惜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其实在温然和流嫣的关系中,据我观察应该一直都是流嫣在主动,只可惜,她太过骄傲,不懂得如何制衡。今日在父皇那,我看着一向眼高于顶的流嫣哭得那么伤心,我就知道她是真的爱温然的。所以若是温然回头,流嫣必是求之不得的!”
想了想,舞惜接着说:“你们想想,流嫣再怎样都是堂堂的公主,温然敢对父皇提这样的请求,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又怎么会回头呢?”
“难道驸马真的会死?”秋月问。
舞惜摇摇头:“这要看圣意如何,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揣度的。”舞惜看得出来,父皇是很满意温然这个人,且父皇向来是惜才之人,这样说起来,十有八九那话只是为了逼出温然的实话。但是事无绝对,再怎么说,流嫣都是父皇的女儿,哪有父亲会看着自己女儿伤心而无动于衷的?何况这事上,是女儿伤心,父亲伤面,兴许真的会君无戏言。
其实,这件事的关键还是流嫣!舞惜想着今晚流嫣那难得一见的伤心,知道她不会看着温然死的。即便她得不到,她应该也不是玉石俱焚的性子。
唉,管她呢!若是旁人,她还愿意帮着想想办法,可这是流嫣和静妃!一想起静妃有可能对母妃做的事,她便打从心底地厌恶这个人。而流嫣……
原谅她没有那样好的胸襟!原谅她做不到以德报怨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几乎和舞惜想的一样,第二天清早,流嫣便去主动找到雍熙帝,向他讲述了同温然这些年的相处,列举了她们之间的诸多不和。最后,流嫣恳请雍熙帝,允许她休弃温然。
雍熙帝看着跪在面前的流嫣,突然间觉得这个一直不太懂事的女儿,似乎一夕之间就长大了!雍熙帝允准了流嫣的请求,将温然找来,大肆申斥了一番。这事就这样过了。
一语哗然!宫中诸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惊愕不已。大家都还记得几年前,流嫣为了能嫁给温然,也算是弄得合宫之内,人人皆知的。怎么这才短短几年,就成了这般光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