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罗亥他们的效率极高,半天不到的时间,人就已经找到了。
“大汗,这就是阿尔朵安插在先汗身边的眼线。”吐罗亥指着地上跪着的内监,说着。
舒默抬眼看一眼地上跪着的瑟瑟缩缩的内监,挥挥手:“好,本汗有些话要亲自问,你先退下吧。”说罢,他起身走到内监身边,居高临下地问:“叫什么?”
“回大汗,奴才……叫小石子。”内监颤抖着声音着回话。眼前的大汗能在近乎绝境的情况下将大公子斗倒,其心思手腕可见一斑。
舒默重复一遍他的名字,声音平静地问:“说吧,阿尔朵是什么控制你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大妃……”小石子话音未落便察觉到一道如利剑般的目光扫向自己,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奴才家人皆是土悉部落的人,阿尔朵知道后,便找到奴才说是要奴才帮着她打探先汗的事。奴才原本是不答应的,但是她拿奴才家人威胁,奴才也是逼不得已的。刚开始,阿尔朵只是问奴才一些大汗宠幸了哪些女人,并不问其他。奴才以为她只是心生妒意,便也同意了。”
舒默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事情和他想的差不多,阿尔朵向来是喜欢以威胁家人来达到目的的。从某个角度来看,似乎是情有可原的,然而,不明是非、助纣为虐,却是不能容忍的!
小石子见舒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心中忐忑。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必定是难逃一死的,关键是他的家人啊!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每次奴才帮她打探出先汗的事,她便会赏奴才一切银两。奴才见她也只是问些这些琐事,便放下心来,之后先汗有些什么事,奴才便主动去告诉阿尔朵。渐渐地,她便开始要奴才打探先汗同臣子们商讨关于您以及桑拉的事,后来便是立世子的事。最后一次,她给了奴才一包药,让奴才每次取一点,放在先汗的安神汤中。”
“药呢?”舒默问。所有的证据确凿,也省得同阿尔朵和桑拉再废话。
小石子闻言,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战战兢兢地说:“大汗,奴才知道这是毒药,奴才也想过拒绝的。可是,阿尔朵威胁奴才……奴才是不得已的。奴才不敢将药随便乱放,便放在了身上。大汗息怒啊!”
舒默看一眼他手上的纸包,起身走过去,捏在手里,冷声道:“你跟在父汗身边也有些年头了,据本汗所知,父汗待下人向来是不错的。然而即便如此,你还是这样忘恩负义!还敢本汗说什么逼不得已?”
“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大汗想怎么惩罚奴才都可以,但请大汗饶恕奴才的父母吧!”小石子拼命磕头说着。
舒默勃然大怒:“你现在想着你的父母亲人了?早干什么去了?本汗今日便明着告诉你,你犯下这等死罪,诛九族是必须的!”看着小石子面如土色地摊在地上,舒默又说,“你若是按着本汗的吩咐做,本汗便允许你们见面之后死在一起,否则……”
小石子听后立即跪直了身体,死命地磕头:“奴才一定按着大汗吩咐做,奴才一定按着大汗的吩咐做。”自从进宫当差,便再没有见过父母,他实在是想念他们!他并不怨恨大汗,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其实早在当日他答应了阿尔朵的话,便知道会有这一日,只是心中总是有着侥幸的念头。
处理完小石子的事,舒默回府里陪着舞惜用了晚膳,便准备再进宫去一趟天牢看看桑拉和阿尔朵。
舞惜看着舒默来回奔波,心疼地说:“舒默,这些日子你政务繁忙,我们又住在府邸,你不用专门回来陪我用膳的。这样太辛苦了。”
“怎么?是不想为我准备吃食?”舒默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他知道舞惜是心疼他,然而,她不明白,这几日处理父汗的事,他心中悲痛难解,趁着这功夫回来看看舞惜,便能缓解许多。有她在身边,他心底的郁结便会少几分。
舞惜笑道:“是啊,你偏偏是看重了我的吃食,我自是不愿意的。”舒默闻言也笑。舞惜方才说:“舒默,不如每日我吩咐人送进宫给你吃,好不好?”
“那不一样,没有美色在前,再是美味佳馐我也味同嚼蜡。看着你,哪怕是残羹冷炙,我也甘之如饴。”本是一句玩笑话,说道最后舒默却一脸正经。
舞惜的脸颊微红,他越来越爱说些小甜言蜜语逗她开心。她明白他这些日子心底的伤痛,不再多说,起身为他整理好衣衫,温柔地嘱咐:“早些回来,我在漱玉轩等你。”
舒默走后没一会,阿尔萨便来了。
“大妃,大汗呢?”他本是去宫里找大汗的,库狄说大汗回了府,他又急匆匆赶来,如今看似乎又错过了。
舞惜说:“舒默刚走。怎么,有要紧事吗?”
阿尔萨听见舞惜自然而然地称呼大汗的名讳,心中着实是钦佩至极的。原先大妃叫大汗就是直呼名字,但是彼时大汗还不是大汗,还只是二公子啊。如今,二公子成了大汗,大妃同大汗之间还是直呼名字,你啊我啊的,可见情深啊!
“阿尔萨,你到我这儿来,是发呆的吗?”舞惜见他半晌没有反应,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尔萨一个激灵,该死,竟然在大妃面前走神了!他连忙跪地道:“大妃恕罪。”他可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那真的是在找死!好在大妃也并不在意。阿尔萨接着说:“是这样的,大汗让奴才去茹茹那传旨,赐自尽。但是茹茹却砸了毒酒,扯了白绫,说是不见大汗一面,绝不就死。这……可怎么是好?”
“哦?还有这样的事?以舒默的性子既然开了口,必定是不会去见她的。难不成她就一直这样拖着?”舞惜眉头微蹙。
阿尔萨愁眉苦脸地说:“是啊,奴才跟着大汗这么多年,大汗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可茹茹这样子,总不好叫她一直拖下去啊。”
舞惜起身,拢了拢衣袖,说:“这样吧,我去见见她,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舞惜随阿尔萨来到关押茹茹的大牢内,茹茹看见阿尔萨独自前来,冷冷地说:“我说过了,见不到大汗,我绝不就死!阿尔萨你不必多费口舌!”
阿尔萨不理会她,转过身去对舞惜说:“大妃,奴才陪您进去吧。”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妃啊!昔日我们在牢狱中吃苦受罪,你在外逍遥。结果到头来,我们这些吃苦受罪的被打入了大牢,你倒是一跃成为大妃了!怎么?不敢进来?怕我吃了你?还找个奴才陪同?”茹茹一看见舞惜,整个人便像是斗鸡似的,冷嘲热讽地说着。
阿尔萨一听便怒了,想要冲进去教训她:“像你这种背叛大汗的女人,早该被赐死了,有什么资格说大妃?”茹茹早已不是昔日的茹姬,所以阿尔萨完全不用给她留任何面子。
茹茹全然不理会阿尔萨,挑衅地看着舞惜,说:“大妃,您向来不是无所畏惧的吗?今日怎么害怕小小的我?”
舞惜并没有被她激怒,她淡然地笑笑,对阿尔萨说:“你就在这候着吧。我进去和她谈!”
“大妃,这……”阿尔萨颇为不放心,这若是大妃有点什么闪失,他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大汗解气啊!
舞惜自信地笑:“千军万马我尚且能从容面对,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放心,她伤不了我!”
阿尔萨想了想,说:“大妃,那奴才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您叫奴才。”说罢,他退到外面。
舞惜大方地走进去,随意地找了一处凳子,看也不看便坐下。倒是茹茹有些警惕地看着她。舞惜看她那副样子,挑眉问:“怎么?不敢坐下?”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有什么不敢的?”茹茹坐在了舞惜的对面。
舞惜开门见山地问:“你既然当初勇敢地选择了背叛舒默,为何今日无法勇敢面对死亡?你好歹也跟了舒默这么多年,他的脾气你多少也有了解。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是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是,当我做出那个选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局。”茹茹面上是了然,“我之所以这么执着地想见大汗一面,就是想问问,这么多年来,他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的感情?哪怕只有一丝也好!”
听见这话,舞惜笑得妖娆:“你心里明明有答案,有何必还要问?”
“你……”茹茹激动地起身,“正如你所说,我跟了大汗这么多年,但是从未见过大汗对哪个女人像对你一样。你的确美貌过人,但是随着时光流逝,你终有老去的那一天,我便要看着,你到底能独霸大汗多久?”
舞惜的眸中闪过智慧与从容:“有句话说‘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我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和舒默之间,从来不是靠的这张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