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都退下,整个内室唯剩舒默和舞惜时,舒默坐在榻边,深情款款地在舞惜耳边说着他们的过往,讲述他这几个月在外征战的经历。末了,他说:“舞惜,等再有巡查的机会,我就带着你一起去吧!”
自打舒默进了屋,便一直没有出来。乌洛兰和茹茹在外等了许久,云珠见状,上前请安道:“兰姬,茹姬,如今我家公主尚在昏迷,公子只怕一时半会不会出来,要不你们二位还是先回去吧。”
乌洛兰点点头,茹茹本想反驳两句,然而一想起公子就在里面,一旦惹怒了他,这后果怕是无法承担。于是乎,乌洛兰和茹茹相携离去。
镜月轩中,莫素和一直守着云楼,舒默回府的消息如今除了云楼外,大概没人不知道了。莫素和看着云楼一直坐在那,没有任何反应,心痛极了。他想着人请公子来看看云楼公子,但是如今夫人那个样子,他也知道,只怕没人能叫动公子吧。
安昌殿内,拓跋乞颜听着库狄的话,猛地起身,不由地大声道:“什么?蓝纳雪竟然如此糊涂?那云楼现在怎么样了?舞惜那丫头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呢?”
库狄只得一一据实禀报,他没有抬头,然而大汗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他仍然能感觉到。
“荒唐!悉罗教女无方!立即让他进宫来见本汗!”拓跋乞颜命令道。
库狄离去。
拓跋乞颜一人在西配殿内来回踱步,怪说不得舒默要赶回来,只是事发突然,舒默是如何得知的?这一点令拓跋乞颜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得出舒默对舞惜的感情,对于舞惜,他也十分满意,不说别的,单就她上次千里侍疾的行为,就让他满意至极!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值得舒默如此宠爱。只是……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舒默太过于沉溺于男女之情,他对舒默是寄予了厚望的,将来舒默要继承他的江山社稷,如果太过于沉溺于小情小爱,如何能治理得好天下?
换言之,若是这次舞惜真的有什么事,依舒默现在的那副样子,能接受得了吗?能走得出来吗?
拓跋乞颜想要将舒默叫进宫来,暗示指点一番,然而几次话到嘴边,到底咽了回去。今日的舒默多像当日的他,他们父子都是情深之人。当年倾城病重时,也有人来苦劝他来着,当时他的心底恨不能将那些说风凉话的人都杀了!所以,今时今日,他能体谅舒默的心思。
正想着,桑拉求见。
拓跋乞颜一听桑拉的名字,就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心中不免有气,这个桑拉,向来和舒默不睦。这几次征战没有派他前往,他心里便憋着气呢,不时地找阿尔朵来探他的意思。如今抓住舒默擅离职守的小辫子,必定要大做文章的,拓跋乞颜心底对桑拉这样的行为非常不满!
桑拉进了大殿,小心打量一眼宝座之上批阅奏折的拓跋乞颜,跪下恭敬请了安。
拓跋乞颜将手中的一本批阅完,放下笔,抬头问:“桑拉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进宫来?可是有事?”
桑拉先是闲话一番,聊表他的孝心。继而话语一转,对拓跋乞颜说:“父汗,儿臣今日听说舒默回来了,本想着几月不见,想要共叙兄弟情。加之儿臣也听闻前线打了胜仗,以为是班师回朝。遂着人去舒默府上邀他来府一叙。不想,儿臣的人连舒默的面都没有见上,便打发了。”
拓跋乞颜看着他,似是在认真聆听。
桑拉顿了顿,接着说:“儿臣这才听说,大军尚在前线做着扫尾的工作。而舒默身为主帅,竟然公然擅离职守!”话到最后,他语气中已有明显的谴责意味。
“这事父汗也有耳闻。舒默着实是不像话!父汗本意也是打算将舒默召进宫,斥责一番。然而,父汗听说舒默的夫人正在难产中,所以还是等这事过了再说吧!”拓跋乞颜说道。
桑拉见他这样说,便知道父汗已什么都知道了。他本想着父汗并不知情,可以先来参舒默一本。父汗必定会将舒默叫进宫来斥责,而依舒默的性子,此时大概无论是谁,也无法叫动。届时他便是擅离职守加抗旨不遵!可是,父汗已经将事情都知道了,所以桑拉只得缓和下情绪,说:“是啊,儿臣也听说了这件事。弟妹真是可怜,舒默身为夫君,是应该好好陪在身边的。”
“哦?你是这样想的?”拓跋乞颜问。
桑拉想起父汗以往的训诫之语,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儿臣恳请父汗允准舒默在府里照顾弟妹。”
拓跋乞颜看着桑拉转换了语气,面上含笑:“难得你大度,懂得体谅,父汗哪有不准之理?日后,必定要让舒默登门好好一谢!父汗一直跟你们说,打虎亲兄弟。如今看来,你最能明白父汗的苦心。”
桑拉面上做出一副好儿臣、好兄长的样子,实则心底郁闷至极。
拓跋乞颜想着一会儿悉罗要到,便对桑拉说:“桑拉啊,你好久没有去看你阿妈了吧?你阿妈前些日子还在父汗面前念叨着你,不如你去颐华宫陪陪你阿妈。”
桑拉点头,再次问安后,出了安昌殿。
至于悉罗,他对蓝纳雪做的事已有所耳闻,心底被这个不孝女气得半死。他知道以二公子的性子,蓝纳雪这次是难逃责罚了。他本就想着要进宫一趟,请大汗出面帮着美言几句,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啊!
其实当日蓝纳雪非嚷着要嫁给二公子,他便不同意。只是当时他是不看好二公子,从当年的情形来看,大公子无论是朝中人脉还是军功都远胜二公子。所以他一早是打算让蓝纳雪嫁给大公子的。可是那丫头一门心思地要嫁给二公子,整日地跟他寻死觅活。
蓝纳雪是他的*,自幼便被他看做是掌上明珠。蓝纳雪乖巧可爱,说话灵透,不仅是他,整个素黎部落都十分喜爱这个小丫头。所以在这样涉及到她终生大事上,既然她那么坚持,悉罗也不愿意她不开心。
话说回来,即便没有姻亲,以素黎部落的实力,也不敢让人轻易小觑了去。所以悉罗主动向拓跋乞颜开口,希望大汗能为蓝纳雪和二公子指婚。
可是没想到,这几年下来,蓝纳雪除了最开始怀了个孩子后,就再也没有所出。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也不好再去过问女儿的事。然而,他耳边有不少声音,说是自从大秦公主进了府,便一直是专房专宠。在悉罗看来,若非如此,蓝纳雪也不至糊涂至此。
看着宫里来人,悉罗知道大汗必是也听说了,他正好可以问大汗讨这个人情。
进了安昌殿,悉罗如常请安,却久久没有听见拓跋乞颜叫他起身,他只得跪在那儿。许久后,拓跋乞颜方说:“想必你已听说了舒默府里的事。”
“是。臣有所耳闻。”悉罗恭敬答话。
拓跋乞颜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他问:“你身为蓝纳雪的阿爸,可有什么想说的?”
悉罗听这话,以为是大汗给他一个求情的机会,想了想,小心地说:“事情的始末臣也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听人说蓝纳雪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
“糊涂?错事?”拓跋乞颜打断他的话,重复着他的说辞。
悉罗拿不准拓跋乞颜的意思,只得说:“是臣教女无方,恳请大汗能臣一个机会,也给蓝纳雪一个机会。臣必定好好教导她。”
拓跋乞颜听他这不咸不淡的话,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机会?你让本汗给你一个机会?给蓝纳雪一个机会?”
悉罗见状,连忙以首触地,战战兢兢道:“大汗息怒!”
拓跋乞颜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可知蓝纳雪做了什么?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有想过要给瑞钰一个机会?可想要过要给云楼机会?她虽不是云楼和瑞钰的亲生母亲,到底也是庶母!然而,当她向那几岁大的孩子下手时,可有想过要给他们机会?”
拓跋乞颜怒不可遏地说:“如今云楼耳不能闻口不能言,他该去问谁要一个机会?他是舒默的长子,蓝纳雪可有想过这些?瑞钰虽说逃过一劫,然而却因此惊了舞惜的胎,舞惜已怀孕八月多,此时却昏迷不醒,倘若出了什么差池,她和那未出世的孩子该去问谁要一个机会?”
“大汗……”悉罗嘴唇瑟瑟,不知该如何说话。
拓跋乞颜继续道:“本汗当初也是看重你,看重蓝纳雪,方才将她指给舒默做了侧夫人。不想她竟如此不堪!真是辜负了本汗的期望!你问本汗要机会,本汗若应了你,该如何给舒默一个交代?”
悉罗听得这话,心中燃起希望。大汗话中所指,并非是没有办法,只是需得想办法去平了二公子心底的怒火。于是悉罗大着胆子说:“臣愿以整个素黎部落作为交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