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尔萨带着府里的徐嬷嬷出现在蓝纳雪的面前时,蓝纳雪怄得几乎要将手里的手帕撕碎。
徐嬷嬷只作没有看见,她依礼请安:“雪夫人安,老奴奉公子的命令,前来教导雪夫人规矩。公子说,何时您将规矩学好了,老奴便完成任务了。”
蓝纳雪气极,却不敢太过分。
府里的人都知道,徐嬷嬷不是一般的嬷嬷,她是舒默阿妈身边的嬷嬷。当时倾城初来乌桓,拓跋乞颜为了更好地保护她、照顾她,专门从汉人那挑了人来服侍倾城。而当初那一批人中,徐嬷嬷是最得倾城信任的,她也一直忠心耿耿。后来倾城撒手人寰,徐嬷嬷又被指派到舒默身边。她对于舒默来说,极像云珠之于舞惜,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有这层原因在,蓝纳雪自然不敢在徐嬷嬷面前摆架子。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舞惜挑唆舒默做的,因此心底对舞惜的恨更深!
有了徐嬷嬷在,蓝纳雪每日都只得在凝翠阁里待着,压根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出凝翠阁。少了她的出现,舞惜觉得日子舒心不少。至于府里旁的人,有了蓝纳雪的例子,也没人敢轻易再出现在舞惜面前。
五月初,待嫁的骨梁霏儿提前来到平城,拓跋乞颜将她安置在驿馆中。承昭自从那夜和拓跋严宇谈话后,将心思更多地放在婚礼上。拓跋严宇知道承昭是不想落人话柄,只要承昭能慢慢放下对舞惜的执念,拓跋严宇也就放心了。
舞惜知道承昭的心思,因此在准备贺礼时,她以自己并不了解乌桓的习俗为由,将此事安排给了近来颇为老实的乌洛兰。舒默看在眼里,也很满意舞惜的决定,吩咐乌洛兰要备一份大礼给承昭。乌洛兰突然接到这份事,心里受宠若惊,她只当是舒默看重,尽心尽力地准备。
至于舞惜,她想着五月十五这日也是她和舒默成亲一年的日子,于是也暗暗在为自己的纪念日做准备。
这日她独自带着云珠和宁舒出府,经过“奇珍阁”时,她停下脚步。宁舒在旁说道:“夫人,这里是平城珠宝首饰最全的铺面。您要不要去看看?”
舞惜点点头,走了进去。
奇珍阁的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眼神中透着一抹精明,不着痕迹地打量舞惜一番,满面堆笑地走上前去,道:“这位夫人,您看看本店有没有您看上的物件?”舞惜虽说穿着并不十分华丽,但这周身的气度却非常人可比。掌柜的自认也是阅人无数,他敢打赌,面前的女子出身必定高贵!
舞惜大致看一眼架上的珠宝首饰,心中赞叹,果然都是精美至极。不过舞惜对这些东西并不在行,她只看得出漂亮与否,至于质地材料,她压根不懂。在现代时,身为工薪阶层的孩子,她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古玩,因此这块是她的软肋。
不过她本身对这些也并不十分感兴趣,在她看来这些左右不过是些精美的器具罢了。她出嫁时,父皇赏了很多,后来舒默每每有好的,也都一并给了她,所以她对这些兴趣缺缺。
那掌柜的也看出了舞惜的心不在焉,只当她是眼高于顶看不上这些寻常玩意儿,更加不遗余力地向她推荐。
舞惜听得有些厌倦了,随意看看,被紫檀木架上摆放的一枚翡翠扳指吸引住。倒不是那枚扳指有多么的稀奇,而是……
戒指!
舞惜转过头,问掌柜:“这样的扳指全是玉石的吗?”
掌柜的点头:“男子的扳指全是翡翠,夫人好眼力,这枚扳指可是上好的翡翠。您看看这个翠的颜色,多么的通透……”
舞惜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掌柜的,你能帮我打造一枚赤金的扳指吗?”
“赤金的扳指?”掌柜的重复她的话,奇珍阁也定制首饰,却从未有人有这样的要求。赤金的东西从来都只有女子用,哪会有男子用这样的材质?
舞惜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就说可不可以吧?若是可以,开个价!”
舞惜如此豪放的口气,让掌柜的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可以,夫人想要个什么样式的?”
舞惜叹气,太过复杂的她描绘不清楚,这老板大概也做不出来,还是简单点好。偏头想了想,问:“你这里有赤金的戒指吗?都拿出来我看看。”
掌柜的点头,命小二将店内的赤金戒指尽数拿到舞惜面前,舞惜一枚一枚地看,一枚一枚地挑,都不是特别满意。这些戒指都极尽奢华,上面镶嵌了各色宝石,款式并不适合用作对戒。正当有些失望之际,舞惜发现在盒子的角落里,有一枚戒指,小巧而细致的戒壁,只有麻花状条纹点缀戒壁,在这样的珠光宝气中未免有些寒酸。
然而,舞惜拿起那枚戒指,轻轻套进无名指,在她素白纤细的手指上,这枚朴实无华的戒指竟异常般配。
掌柜的原本在她拿起这枚戒指时,还想训斥小二,怎么连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拿出来。这枚戒指放在店里已经好多年了,无人问津,还以为已经被清理掉了,不想被小二糊里糊涂地又拿了出来。连掌柜的也忍不住赞道:“这枚戒指在夫人手上真是太合适了!”
舞惜也满意极了,问道:“那枚戒指就做这样的花色,可以吗?到时候两枚我都要。”
掌柜的点头,开了价。舞惜又细细说了大小等细节。约定好时间,舞惜心满意足地离开。
出了奇珍阁,宁舒问:“夫人,可是要送给公子?”
舞惜点头,随后嘱咐她俩:“不许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是。夫人是想给公子惊喜,奴婢们明白。”宁舒难得揶揄她几句。夫人性子随和,爱同她们打打闹闹,大家都很喜欢她,在她面前也就没有那么拘谨。
拧一把她的脸,舞惜故作凶态:“臭丫头,都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宁舒吐吐舌头,丝毫不怕她的样子。
五月十五,承昭大婚。
按例,舒默和舞惜是可以晚上直接去仁诚汗府的,但是舒默很喜欢这个堂弟,因此早早就去了,舞惜则等到晚上再去。
舒默临走前,故意问她:“不想去看看吗?”以舞惜的好奇心,必定是要跟着的,然而今天她却无论如何也不动心。舒默有些担心她:“可是不舒服吗?”舞惜摇头,将他推出漱玉轩:“没有,你快去吧!”
舒默走后,舞惜开始独自忙起来,她严令禁止云珠她们的帮忙,上上下下她都独自打点。
承昭和骨梁霏儿站在一处,还真是郎才女貌。那个霏儿眉目间有着女子少有的英气,据说她的骑射功夫在整个骨梁部落是数一数二的。
舞惜站在一侧仔细地看着,她很看好这个霏儿,相信相处久了,她必定能虏获承昭的真心!
舒默偶尔瞥一眼舞惜,发现她始终含笑地关注承昭和霏儿,看样子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幸福。如此一来,舒默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
晚间,舒默同舞惜一起回府,说起成亲一事,舒默感叹:“我们成亲也快一年了!舞惜,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儿子?”
他已许久没有提起这个问题,舞惜也就当作不知,从来不提。如今他又提起,想必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只是舞惜不愿喝那些苦得令人反胃的汤药,而且她始终坚信与孩子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她想等有一天,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会来,在这之前,为什么要靠人为的力量去改变呢?再说了,在这个时空,又没有避孕的东西,一直没有孩子也是机缘问题。
而舒默想法则不同了,他想着同舞惜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短了,且舞惜一直是专宠,他自从有了舞惜,便没有再碰旁人,而且,他那么努力!偏生舞惜的肚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前些天,父汗召见时还说起这个问题。父汗话中隐隐有从宫中派一个御医去他府上,好好给舞惜开一副坐胎药。舒默拒绝了,他知道舞惜并不喜欢那些苦汤药,他也不愿为了这个同她置气。然而,若是她一直生不出儿子,终归是会被人议论的。
舞惜轻轻抚摸一下平坦的小腹,若是她一直无法生下一儿半女的,舒默是不是终究会厌弃她?自嘲地笑一笑,这是一定的,在这个年代,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最主要看的还是能不能生儿子!
这样想着,舞惜突然没有了兴致,想想漱玉轩的布置,她拉住舒默的手:“舒默,要不今夜就歇在书房吧?”
舒默看着她,调笑道:“原来你想换个环境!早说就是了。”
“哎哎哎,算了算了,改天吧。”舞惜叫住他。她本意是想让他一个人去书房,什么换个环境……再说了,她辛苦布置好一切,哪能不让他知道?她付出的都想让他知道,她可不要什么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舒默也没有多想,舞惜最近是有些反复无常,当然更多时候,舒默只觉得舞惜的多变也是一种可爱。
沉默地回到漱玉轩,一进内室,舒默便愣在那,看向舞惜的目光中有几分灼热。舞惜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有几分吃不消,心底倒是庆幸没有让他错过这一切。她可准备了足足一个时辰呢!
舒默想起她早上时千方百计地哄他离开,原来是为了这些!他看向舞惜的目光愈发深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