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缨和薛迎春叫了两辆人力车,很快就来到了约翰照相馆。
虽然之前何长缨就已经和薛迎春明情况,猛然看到了两个年轻的洋鬼子,薛迎春的俏脸还是有些僵硬,倒是奥黛丽看到了一位年纪和她相仿的中国漂亮女子,显得热情而高兴。
草草收拾一下,何长缨换上了自己的那身五品熊罴官衣,水晶凉帽子,自认为器宇轩昂的和扛着照相机的约翰兄妹一起走出了照相馆。
“约翰,奥黛丽。”
何长缨正准备去喊人力车,就看到一辆精美的双马拉拽着的大马车跑了过来,前面高高坐着一个穿着西装头戴文明帽的清国马夫,后面车厢的窗户口伸出一个洋人的脑袋,高兴的大叫着。
“比尔。”
约翰连忙脱帽朝着马车上的那个洋人示意,然后偏头无奈的看了自己的妹妹奥黛丽一眼。
“讨厌鬼!”
奥黛丽低声的咒骂一一句,何长缨一看奥黛丽皱着鼻子的可爱模样,就知道原来是自己的‘情敌’来了。
“得,得,得。”
那个清国马夫熟练的驾驶着马车停在三人的身边,那个叫比尔的西洋青年一脸笑容的跳下马车道:“约翰,奥黛丽,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你们这两天可好。”
“有这么久么,才三天好不好。”
奥黛丽撇撇嘴儿,低声的牢骚。
“我和奥黛丽过得非常愉快,比尔,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约翰笑着和比尔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把目光转向何长缨。
“这位大人是?”
比尔看着一身大清官服的何长缨,目光里露出好奇的神情,在他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到约翰和大清国的官员站在一起。
“何长缨。”
何长缨伸出手和一脸诧异的比尔握握手:“你是接约翰和奥黛丽去参加海边party吧?上车咱们边走边谈。”
“呃——”
比尔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心想着我们欧洲人的聚会,你一个大辫子的中国人蹭进来干什么?
为了自己的银子,奥黛丽终于愿意拉下了自己的俏脸,很骄傲的对比尔道:“比尔,何长缨是我哥哥的中国朋友,他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你谈。”
“大生意?”
比尔心里一动,很感兴趣的望着何长缨。
在国际上,中国官员做生意历来大方,出手阔绰舍得花银子,这可是赫赫有名的。
比如英国佬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吸血舰队’:阿思本舰队。
冤大头大清国从头到尾一艘军舰都没有搞到,却里里外外白花了六七十万两银子,全部都打水漂。
还有大清水师这十年来6续从英德两国,进行了上千万银子的军舰采购;
6军海防营,采购了德国大量的克虏伯大炮。
津门军械局,江南军械局里面大量采购的新式机器,——
在比尔听到的一系列事迹里,李泰国,阿思本,赫德,汉纳根,这些人都是通过和大清官员合作而迹,个个赚的盆满钵溢,让人眼红不已。
“上车再谈。”
何长缨大咧咧的上了那辆豪华的马车,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布垫子上面,心里特别的新奇。
马车缓缓的起步,然后慢慢开始加。
何长缨刚刚掏出烟,面对着他坐着的奥黛丽,就轻轻的冷哼一声,没办法只好又放回兜里。
听完了何长缨介绍完他的‘大生意’,比尔心里顿时失望极了,这种一锤子的买卖,就算要的再贵,又能挣几个银子,简直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比尔,你应该明白,这些年大清政府一直只是同英德两国有军械上的采购和人员上的流动;大清幅员万里,人口近四亿,这里面蕴含有多么巨大的市场?而且国家现在百废待兴,铁路,公路,轮船,电力,机械纺织,还有近百万的6军,北洋,南洋,广州水师,这需要多少的步枪,大炮和军舰?”
比尔听的眼睛冒光,然而却很怀疑的望着何长缨问道:
“尊敬的何先生,据我所知,几年前贵国政府已经严令不得采购国外的军火,而是要进行完全国有化的代替;这几年来无论英国还是德国,虽然都想尽了办法,可是贵国却没有采购过他们一艘军舰一炮弹。”
“不久前,我听宝士德领事牢骚过,贵国北洋舰队有着大量老化破损的设备和零部件需要维修更换,就是因为贵国政府拒绝对外采购,所以一直没有得到完好的修缮。”
“而且宝士德领事还过,贵国拒绝购买英国的炮弹,北洋军械局生产了大量低劣的开花弹送到刘公岛,北洋舰队的管带们害怕大炮炸膛,直接拒绝这些形状怪异的开花弹上舰。”
何长缨听了无语,不搭理一旁奥黛丽的白眼,燃了一支烟,吸了起来。
国有化并没有错,可是在自己的技术没有到家之前,在一些核心的关系着国家主权命运的地方全然不顾实际情况,满嘴大炮的嚷嚷着国产化,那就是一个笑话了。
而且在何长缨未来的那个地球村,世界各国之间互相贸易,取长补短已经成为了常态;只要人家的东西好,自己拿来用,在何长缨看来,真的也没有什么坏处。
就比如北洋水师的旗舰‘定远’舰,下水12年,7年未修理,在不久之后的清日大东沟海战中,是丁汝昌指挥着‘定远’舰,在距离53oo米的距离,打响了大东沟海战的第一炮。
结果一炮下去,这么远的距离,当然连东洋舰队的边儿都摸不着,自己的主炮倒是震塌了军舰的飞桥,把丁汝昌摔了个半死。
从这一炮的‘伟大’效果来看,何长缨估计自从琅威理辞职之后,这些年先不维修不为修,‘定远’舰的主炮估计都没有放过一炮。
要不然怎么会出现第一炮干翻自家主将的奇葩事?
在北洋水师里面,一直有着一个‘不怕丁军门,就怕琅副将的法’。
琅威理这个严谨而刻板,脾气比较粗暴的英国海军军官,在日常的训练和军令执行上面严格强势,六亲不认,深得北洋水师官兵们的厌恶。
而且这家伙这些年一直想争夺北洋舰队的控制权,也为李鸿章所不喜。
所以在四年前的香港维多利亚湾,就生了一起完全改写北洋水师,甚至也完全改写大清命运的‘撤旗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