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总兵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位顾老将军的遗孤有所耳闻,虽然常年镇守西域,但无论是兵法还是策略都是由东将军调教出来。
由于东将军本人相当歪邪,行军打仗从不俺常理出牌,当年攻占西域时,顾文兴在其中也是功不可没。
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顾文兴也不大走正路,光是他调任以来吃的两次亏,就足以让廖总兵更加谨慎。
所以正如顾文兴所料,接连三日他们的军队都在城外数公里之外休憩。
廖总兵当然不甘心就这些坐以待毙,每日都在观察打探对面的情况,从而意外的发现,这位顾文兴居然晨昏定省的会出现在城墙。
也不知道是不是城内缺水,城墙上的士兵的脸面都是灰不溜秋,看样子,那脸是十天半月都没洗过。
廖总兵没有脸盲症,所以还是知道对面那些全是新面孔,他猜测应当是城内的百姓。
这月余来的对抗,双方的兵力损失不小,拉这些百姓入伍撑点场面,他表示可以理解。
出于对顾文兴的忌惮,廖总兵没敢冒然出击,但在第十日破晓,终于忍不住了。
他是带着全部家当来和决心军变,甚至联合曾经的敌人东凑西拼才有了现在的二十万大军。
如今他们面临着和城内一样的难题,但不一样的是,他们没有后援,拖下去,一旦京城调遣的援兵官粮送达,那此战便就再也没有悬念。
廖总兵挑得时间不错,拂晓时分,值夜一晚的大家都很疲惫,戒备也是最松懈的时候。
熟悉的炮火再次响起,这次敌军不再保留实力,火炮和火枪全都齐齐亮出,发动猛攻。
这城墙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架不住这样轰打。
墙面的砖石开始出现裂痕,城门也是摇摇欲坠。
一反常态,这次顾文兴并没像以往充当牌面,站到最高处。
最奇怪的事,守城的兵似乎也少了很多。
“我们还要继续攻吗?”马背上的鞑靼人有些虚,“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开弓没有回头箭,廖总兵举起长枪,前方的旌旗猎猎飞舞。
“冲!”
炮火连天的轰炸,一波接一波。
论人数,辽东铁骑在算上顾文兴带来的部分步兵,这些人头还不足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论战术,对面无论哪知军种都不是专业户,而自己则是有数年的作战经验。
只要破了这道该死的城门,此后一切都将不在话下。
廖总兵这次是拼了命,所有的火药全都送上。
城门不出意外的轰然倒塌。
墙上的士兵也没作过多抵抗,在破城前,便很有先见之明的溜了。
反倒是顺利入城的廖总兵傻眼了,城内基本是断壁残垣,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烟灰居然啥也没有。
连个活物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道路被倒下的壮树支楞得阡陌纵横,左右两道的屋都是房门大敞,里面是阳光透不进来的黑黢满片。
“这他妈是空城计?”
“未必,顾文兴生性狡猾,说不定有埋伏。”
廖总兵身边的亲信啐了一口,向身后的兵招手:“你们随我前去打探。”
亲信带着两路人马分别各抄其道,入屋行探。
士兵们左手拿大刀,右手举火统,人未进,刀一顿哗啦乱刺,随后发动火统射出。
结果好像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亲信深感自己的智商受到严重侮辱,当即一脚将本就敞开的房门踹飞而出。
旋即下刻,漆黑的里屋瞬间射出无数箭支。
亲信穿的是重甲,大部分箭连他皮毛都伤不到,然而却没有防备,不幸被迎面冲来的人拿大刀刺中。
当然自己也是有反击的,只是寡不敌众,臂膀被卸了一只,头颅也被锄刀砍重。
后面的士兵反应机敏,最初的惊讶后,纷纷上前御敌。
很快,埋伏的士兵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廖总兵注意到,这群压根就不是辽东铁骑,出了一身蛮力以外,毫无技术战略。
处于谨慎,廖总兵不敢乘胜追击。
领兵小心前进,最后带着人将整座空城都溜达完毕,愣是没找出和先前一样埋伏的士兵。
“不好!上当了!”
这他妈还真是出空城计!
城内当真是连口水也没得剩,就连水井都也被染污,发出的臭味直叫人退避三舍。
“追!”
廖总兵料定顾文兴带着大部队逃离,所以集体冲出后门时,热血沸腾在胸腔,几乎是认定,只要速度够快,就能追上他们。
所以冲在最前的叛军遭到了第一波攻击。
冷箭自四面八方而出,前军受挫,后队自然慢下脚步。
后方是山岭叠嶂,古树参天,别的不说,但是这自然遮掩的丛林就是能让人头大。
冷不丁就有火枪扫出,没事再从高处投些大石,实在是叫人防不胜防。
这里,才是辽东铁骑们真正的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