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贡南县,先是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后,祁皎月如脱了缰绳的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前面那家人挺多,我们过去瞧瞧。”皎月看着前方写着‘鹤茗楼’的店。
祁珩迟疑片刻才道:“那是男子去的地方。”
“嗯哼?”皎月转了一个弯,瞬间明了,笑嘻嘻的继续说道,“青楼嘛,有什么不得了的嘛。”
祁珩:“你想干嘛?”
“看看呗,我就跟在你身后,我还没去过呢?”祁皎月死拉着对方的衣袖向前走。
祁珩眼皮一挑,毫不客气的拆穿她,平淡的说道:“上次不知是哪位女扮男装成断袖,骗了一位县令大人的家产。”
这话把皎月说得一时语塞,毕竟这事自己也不占理。
“我那是假私济公!”皎月这次没有信口胡诌,当初她抢了县令大人的钱财后,用来建立了义庄,之后资金慢慢回转,她早就连本带利的还给祁珩,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祁珩一愣,他知道江南收上来的税比往年多了五成,且都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没有任何的缺斤少两。
“行,你这次算是立了一大功。”祁珩转头对着身后的几位扮作奴仆的侍卫说道,“接下来,你们就不用跟着了,在这附近等着我们便可。”
几位奴仆老老实实的点头不走了。
皎月的那张脸实在是不想引人注意都难,鹤茗楼的老妈子站门口那么一瞧。
这姑娘要是来这里就是头牌呀!妥妥的!
老妈子把袖中的丝帕一甩:“哎哟,这位公子哥里面请。”
她热情洋溢的把两人亲自送到一间阁楼,嘴巴里甜成了蜜。
老妈子开心的说道:“我瞧二位有三分相似,莫不是兄妹,嘿嘿,这年头大家都生活不易,这位妹妹模样生得俏!我老妈子干了三十多年,还没一次见过如此俏丽的呢,神仙似的!要我说,直接卖身实在是太屈了,不知这位妹妹琴棋书画擅长哪一种呢?”
原来是把她们兄妹二人当成了来这里做买卖的。
祁珩的脸色不用祁皎月细瞧,都知道这老妈子怕是惹了麻烦。
祁皎月坐在兄长的身旁,带着戏谑的说道:“老妈,你被看我这样,其实我这人上不得厨房,下不得厅堂,琴棋书画哪样拿出来都是丢人现眼,真不怕你笑话,我还真是一无是处。”
老妈子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她有若无其事的笑道:“不碍事,我是谁!也不去多打听打听,在这贡南县是出了名的,只有出自的名下,天资再平庸的丫头都会被我调理的多才多艺,二位来时瞧见楼下正在天女散花的小姐没!那可是我们现在的头牌,一年前刚来,来的时候也是啥啥都不会,结果你瞧现在,身价都炒到了五十两白银呢!”
皎月一脸顿悟的表情,说道:“那你瞧我将来要是来这里玩个天女散花,应该值多少。”
老妈子一拍大腿,果断的说道:“姑娘的价随便开,要是狐媚子使的得当,我敢用的名头保证,姑娘的价随便开!”
“够了。”祁珩后悔死了,他的姑娘走哪里,都被谁惦记着,勉强压下怒火,沉声道,“我们是来这里喝酒听曲的,不卖。”
老妈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眼轱辘对着他们上下打转,两人穿着皆为普通,虽样貌较为相似,而且神情气质却是大相径庭,都怎么看却是不想是来做买卖的。
但哪有人刚一来着青楼脸小姐美女们一个不瞧,既然不看那就是来卖人的,那不成只是来吃吃喝喝?
老妈子奇道:“听曲的我们这里有的是,敢问两位来这里打算听什么曲子。”
皎月身子斜靠在桌上,用手支着下巴,感兴趣的说道:“你们这儿听什么曲儿都还要分人呀,那我们二人要你们这弹琴最厉害人那位。”
“十两银子半时辰。”老妈子有些失落,伸出空手示意道,“最好的要二十两。”
祁珩:“那便要最好……”
“等等!我就要十两银子的。”皎月从荷包中拿出准备好的碎银子,“里面有八两,算是订金,若是弹的好,再多加十两。”
祁珩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样加钱算下来,和请最好的二十两的有什么区别。
老妈子虽心有遗憾,但到底还是扯最快要笑僵的脸收过银钱,离开了。
没多久,一位打扮妖娆蒙纱赤足,脚戴铃环,穿着清凉露出贴着花钿的肚挤,一步三扭腰的进来了。
她手中抱着琵琶,随手拔动了一排琴弦,声音清脆动听莞尔,使得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这位价值十两的有着异域风情的女子先是对着祁珩含羞带怯的颔首一礼。
“这位公子。”女子笑着妩媚,说话也是柔腔柔调,“听琴音时,若是分心便品不出这曲中涵美了。”
祁珩收回目光,把视线转移到眼前风情万种的女子手中的琵琶上。
一曲高山流水被她弹奏出温柔婉转之意,皎月不会品这些文雅的东西,但是她这个外行人也觉得好听。
祁珩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还要听吗?”
“不了。”皎月毫无兴趣的摇摇头,眼前的女子确实是漂亮,同生为女子都她,见了听了,也不禁会为此沉迷。
这也难怪,这可是皎月多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
所以,皎月才不会让这样的妖精留下来,万一一不留神她的兄长就被勾走了呢。
谁知道,那风情女子听了,立刻变了脸,泪眼朦胧的看着两人。
祁皎月:“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哭的可谓是梨花带雨,同身为女子的祁皎月都忍不住动容了。
好半响,女子才抽抽噎噎的请求两人不要赶她走。
祁珩眉毛一挑,说道:“为何?”
“公子有所不知,你特意抬高银两请我出来弹奏一曲,如今一曲结束,都要急着赶走我,若是让老妈听见了,我……怕是今晚不好过。”女子声泪俱下。
“是吗?”祁珩虽未确实来过,但也多少知道一点里面勾人骗财的伎俩。
不就是想多讹诈些钱吗,他身边的祁皎月就是个小骗子,这点招数恐怕还入不了这丫头的眼。
祁皎月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些犯怵:“哥,你看我作甚?”
“你拿主意。”祁珩说完,便自顾自的喝茶。
既然要她做主,祁皎月对付这种狐狸精,她自然不客气。
祁皎月大方的扔了一锭银子,见她还是未走,忍住耍泼的冲动,平淡的说道:“还不够?我们兄妹只带了这么点。”
“妹妹误会了。”女子连连摆手解释,“能否让小女子多留一个时辰。”
祁珩直接打断她未完的话:“怎么你还想要我们留着过夜?”
这下,整间屋子都鸦雀无声。
祁珩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煞有介事的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
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祁皎月虽然毒舌,但也不会无故讽刺。
女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祁珩视若无睹的说道:“曲也听了,我们兄妹二人也不会久留,姑娘这样死缠烂打恐怕是不太好吧。”
这女子虽然一身的风尘气,单论样貌,若不和祁皎月这种神仙脸蛋比起来,当真是一等一的好。
何况,女子娇弱,她这样恰到好处的激发了男人的保护欲。
可惜,遇到了祁珩。
“公子爷,我实话告诉你吧。”女子仪态尽失的跪在地板上,“小女子当真是走投无路了,瞧着两位面善,肯定是副侠义心肠,今日我若走出了这道门,明日便死无葬身之地呀。”
女子说得过于狠毒,仿佛还觉得不够,数着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小女子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点不对定将天打雷劈!”
“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祁皎月正色起来,“我就不信,以你这样的美貌那老妈子怎么可能为此痛下杀手?”
女子咬紧下唇不肯吱声。
“若是这样,你还是拿着银子退下吧。”祁皎月假意威胁她。
女子惊道:“别!妹妹万万不要!小女子来见两位贵人之前,这楼的老妈子明确的告诉我,今晚……我必须要留下公子。”
“至于这位妹妹。”女子把目光转向祁皎月,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才能把背后的真相吐出,“老妈说了,让我找个时机寻个借口让我把你单独支出来。”
“什么意思?”祁珩脸色微变,握着茶杯的手骤然发紧。
女子见状知道自己有了希望,说道:“这位妹妹貌美如仙,我等见之都要为之失色,何况若来了我们这里当了头牌,这生意不知要翻好几番。”
祁皎月虽然知道自己的模样确实过于出挑,但也不至于是人人见之都要占之吧,这样想来,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恶心。
祁皎月神色冷漠,立刻恢复到了她原本自带的生人勿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