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活到六岁,爹娘省吃俭用的养到这么大,还不如过年杀猪得的钱多。
晴若嗷了一嗓子,情绪来得很剧烈,哭得地动山摇,坚决捍卫自己身价。
上了岁数的大叔低声警告,同市让稍懂事的姐姐宽慰着别在这里丢面子。
谁知道晴明眼睛贼亮的透过熙攘进出的人群中,看到一位娥罗多姿的美女正在那里推杯换盏,与她妙曼的身姿不想符合的那便是满眼的憎恶,好死不死,那女子正巧也看到了晴若。
那嘴脸如孙悟空七十二变一样,充满着怜悯与讽刺。
晴明被这样的眼神吓坏了,作为女人最原始的第六感与求生欲望,她不知哪来的熊胆,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原地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最后,男人骂骂咧咧的把姐妹二人连脱带拽的带进了怡红院,边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些男人不都图这样吗!”
“我不!姐!救命啊!”晴若尖叫着豪丧。
估计是她的哭声太过于震撼人心,终于惊动了一位路过此地去办事的人。
“我买了,十两白银,不还价。”
这声音宛如天籁,晴若也顾不得哭鼻子,死劲戳揉自己的眼睛,保证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十两?”两孩子的爹似乎很惊讶,随后反应过来,“这位少爷是?”
晴明也开始偷偷打量那位陌生的少年,看样子应该就是位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过又不太像,哪有少爷买丫鬟这么抠搜的。
“楚府。”少年礼貌有加的对他颔首一礼,“我路经此地,无意听见了小孩的哭声,正巧府中需要两位像这般年纪的丫头,不过——”
少年话音一转,面露难色的道:“我这出门没带什么多余的钱。”
这位当爹的一辈子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事能耍小聪明贪便宜——眼界太低。
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远大于那妈子开出的价,其次这位少爷看起来也不似撒谎的样子,再则去为难一个小辈,实在是于理不合。
所以,这注定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说不定运气好,媳妇能生,再来个一儿半女的,也能如今日一般转手毫不留情就卖了。
既没出息又可悲。
晴明那时偷偷的拽了一下晴若,低声道:“这小哥哥长得真漂亮。”
呸!这叫俊俏。
孔雀都知道开屏求偶,所以不论男女老少都对美有一种独特的追求,晴若从小就展现了对美的不可抗力,虽然他还不明白去府中与怡红院有什么区别,但还是吸溜了鼻涕,不哭了。
那位少年便是楚良。
楚良比早熟的同龄少年还要早熟,两丫头刚入了楚家这个虎口,就被楚良来了个下马威。
“我府中其实不太缺人,所以要是干不好,也就别怪管家翻脸不认人。”楚良那时还没有修炼出如今这般鬼畜的喜怒无常又不可捉摸,只见他眼底无意识的突然流出一抹见底的温柔,“我对丫鬟的要求不高,忠心便可。”
晴若立刻拉着姐姐的衣服,用不知从哪听来的套话表明忠心:“我与姐姐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只要是主子的话,我们是指西决不击东,就算变成鬼也是主子的鬼。”
晴明被其妹的大言不惭震撼到了,她心思比晴若要细,深知那些海誓山盟的信言定是要言之必行的,所以她怎能轻易脱口而出,她只能保证道:“为奴必忠,多谢少爷今日之恩。”
过往之事不是云烟的转瞬即逝,如今回忆起来,全然历历在目。
晴若看着马夫,下定决心:“西安有你们在,总归不太放心我跑来跑去,我这个性格随了主子,安分不了,也习惯了四海皆可为家,应天府如今不知是什么样子,过去一趟也无妨。”
马夫不说话的时候,晴若就认为他是个哑巴,因为他单是用一个眼神就能传递很多信息,比如现在,他肯定是在说——你丫疯了还没好吧。
晴若厚脸皮,全当没看到。
两人客客气气的相互告辞以后,晴若用还剩的盘缠在次日下山后备了一辆马,策马而去。
十天后,西北的大同边陲镇上。
“哎哟!大姐……你能不能讲点理,这菜叶子刚摘下来新鲜,带着露水很正常,怎么就被你说成是暗自压称呢!”
“你见过哪家的大白菜上的露水都能盛起来喝一壶!还有你刚叫我什么?”做未出阁打扮的女子看起来很少恼怒,不过双目寒森森的,未见她真的生气,“大姐!你见过哪家大姐有我这么闭月羞花的吗?”
“……啊!行了行了,甭贫了,八文钱!不能再少了。”
女子这次满意的数了八枚铜钱递给他。
女子正转身欲走,便听见身后小声的嘀咕:“长得好看结果是个抠门妇,谁娶了她谁倒霉。”
一听这话,直接一个眼神刀子扫过去。
那眸子如锋如刃,犹自带了肃杀的冷意。
背后嚼舌根的大爷终于讪讪的闭嘴。
这眼神带刀气质诡谲的女子正是楚皎月。
她并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来了这里见了楚离月。
顾小四其实没伤到内子,在床上躺了几天后又能穿盔带甲的四处巡逻,同时亲自督导那些小兵加强边防。
可楚离月一来,顾小四别说是带刀巡逻,干脆直接丢盔弃甲了!
顾小四被轰天的炮火震伤了右耳,为了避免底下人心浮动,便把这事压了下去。
刚开始这件事还满得好好的,谁知道楚离月慧眼如炬,不知用什么方法知道了这个事实,于是大小姐的脾气大爆发,被逼无奈的继续在床上躺了五天的尸,最终等来了救星——楚皎月。
楚皎月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一来就直奔主题——和顾小四谈合作。
顾小四如今镇的是整个西北一线,用不着想象就知道他如今有多大的势力。
楚皎月为了不在这个戒备森严的西北暴露身份,只能伪装成刁蛮小厨娘,这不刚买回了今日的吃食后,就径直问起顾小四:“你考虑好了吗?”
顾小四回答得很干脆,连说辞都没有一字一句的改变:“西北干系到千万性命,恕我容后考虑。”
楚皎月替他把未完的话说出来:“我要你的命对我不仅没有用处,反而增加仇家。”
谁知道楚离月会不会因此追杀她。
楚皎月碰了壁,依旧不依不饶:“我不过是以防万一,万一北原那帮野蛮子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作为将军,难道不应该把帝王放到首位?”
顾小四知道这三小姐倔脾气上头,无论如何今日是打发不了的。
顾小四只能使出杀手锏:“我不知道陛下有告诉过你没有,哪怕是北原把大半主力都隐藏在荒川底下,我也不能前去支援。”
“什么?”楚皎月扯扯嘴角,看来这个楚良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为何不能?”
顾小四:“因为我们要……”
他的略显凉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懂了吗,三小姐。”
“为何不一开始告诉我?”楚皎月一问完,心中立刻也就明了,这件事本就最好是天知地知只有我知最妙,倒不是不信任,是因为他必须以防万一。
顾小四可是听过楚皎月那天当着丫鬟和姊妹的面都说了些什么,那场景简直是心惊动魄,久久不能忘怀,现在不止是晴若,就连顾小四都唯恐她发什么疯。
顾小四把话外之意拐山路十八弯:“此事九死一生,别说公子爷,就是我都保证不了我自己能否活下来。”
楚皎月眉毛一挑:“哦!懂了。”
“等下……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顾小四道。
楚皎月皮笑肉不笑:“你们把我当傻子一样诳,你认为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顾小四情急之下,不顾楚离月警告,动用真气唰的一下,瞬移到楚皎月跟前,“京城你不能去。”
楚皎月要是真的执意回去,早就在甩开晴若以后,直接回京,再或者以她的性格也可能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跑回去,何必站到这里。
不过顾小四的担心是情有可原的,不管她现在到底想做什么,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她会面临更多的追兵。
“我有说我现在必须回京吗?”楚皎月被对方过度的紧张给影响,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
顾小四不明所以,脑门上有颗大大的问号。
“说实话我挺想的。”楚皎月耸肩,表情还是那样,说话时眼角恰到好处的微弯,也不知道想到了哪位,不过她的眼角眉梢更弯了,“不过,去了也是徒劳无功。”
“那小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顾小四哪怕是现在已经是受人尊敬,年轻时常言挂在口中的称呼到现在都没有变,似乎在他眼里,楚皎月还是那一位孤僻少言寡语的小姐。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话说了当没说,顾小四又多问了一些问题,两人一时无言。
楚皎月心里却在暗自盘算:京城是肯定要回的,但是我得压那点那些北原蛮子在乎的东西,至少她要把胜算加到最大。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时,楚离月来了。
“有信。”楚离月把还未拆开的信封递给楚皎月,“义庄那边的,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写信人指明是给你。”
给她?
楚离月有些疑惑,一时没想明白,既然是不重要的信又怎么会特意要点名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