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许烟暖，一脸的凄惨无奈，“当初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千叮咛万嘱咐让萱萱顺着你，千万不要惹你不高兴，没想到还是让你误会了。你说你平时针对我就算了，萱萱是一心对你好啊，可不要因为这点事伤了姐妹感情……”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委屈又大度的样子，让许烟暖都想鼓掌了。
她演技这么好，怎么不进娱乐圈呢！
“省省吧林阿姨，这么多年来你演的不累吗？啧啧，真厉害！”
“你……”
“够了！”
许靖远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暖暖少说两句，你阿姨和妹妹也是对你好，不要揪住一点小事就不放了！大度点，一家人和和睦睦最重要。”
许烟暖转头看他，眼底清冷一片。
“爸爸，我不信你听不出问题。避重就轻，你偏心得太明显了。”
她微仰着头，眸光冷冽，还带着几丝受伤。
许烟暖五官很精致，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美感，像极了她母亲年轻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特别是那双眼睛，恍惚间，与记忆中的那双温柔的眼睛重合……
“暖暖……”
许靖远盯着她，有些慌乱。
他当年一念之差有了许静萱，本就愧对了程念，这时候看到这样一双熟悉眸子，隐隐带着责备，心里更是愧疚。
连带着对程念的那一份愧疚，他化成耐心，都给了许烟暖。
他是偏心，但也是偏向她的啊……
许烟暖却没有再理他，重新拿起了筷子，面无表情的开始吃饭。
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睫毛微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靖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蔓茵忙说不介意，别怪许烟暖，把慈母的形象坚持到底。许靖远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冷漠的眼神。
饭后，林蔓茵和许静萱倚在沙发上看电视，许烟暖觉得自己多余，进厨房帮陈姨洗水果。
许靖远站在厨房门口，“暖暖，你出来，爸爸有话跟你说。”
许烟暖想了想，擦擦手跟着他进了书房。
许靖远好茶，书房的茶几上摆着一副上好的茶具，茶海里是刚泡好的茶水，袅袅茶香弥漫，空气里都充斥着宁静。
许烟暖拿了两个茶杯，给他斟满，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轻轻的吹了一下，抿了一口。
雨后仙缘红，爸爸一直最喜欢的茶叶。
许靖远看着面前的大女儿，变了不少，以前浑身都是暴躁的气息，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现在内敛的不少，平静，淡然，心平气和。
他欣慰的笑了笑，“刚刚你的意思是，你想明白了，打算跟庭深好好过了？”
“嗯。”许烟暖点头。
“你们最近怎么样？”
这个女婿他很满意，但是女儿太不懂事，整天闹离婚，也幸好人家能包容她。
“挺好的。”
“那就好，你想通了就好啊，爸爸是盼着你幸福的。”
他仔细的想了想，今晚上的许烟暖确实不一样，“你林阿姨想为静萱出头，有时候有些小心思，这些我是知道的。”
许烟暖抬头看向他，眸光凉薄又寡情，“所以您是纵容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妇人之心，她本意不坏。”
“一个处心积虑挤兑我，一个费尽心思劝我离婚，爸爸，您真的觉得她们本意不坏？”许烟暖声音冷了下去。
“萱萱这孩子懂事，她是真心为你好的，只是用错了方式。你林阿姨平日里言语虽然刻薄了些，也是想为萱萱多争取一些地位，情有可原，你别总是针对她。”
“……”
许烟暖都快气笑了，果然，他是相信了林蔓茵刚刚的解释。
从妈妈去世这几年来，她荒唐了多久，林蔓茵母女就跟爸爸温馨了多久。现在想要让爸爸回心转意，她知道有多难。
“行，您相信她们我也理解，毕竟我也相信过。但是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您公正客观一点，前几天我跟程放吃饭，许静萱支开经纪人，对我下药，企图毁我清白，您觉得这也是对我好？”
许烟暖淡然，冷漠的叙述着事情，一双眸子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暖暖！你……这种话不能乱说！”许靖远正色，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写满了严厉。
许烟暖轻笑，“我知道，您觉得我的话没有可信度，毕竟我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件事郁庭深也知道，您可以问他。当时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您觉得会是什么后果？豪门八卦，郁太太婚内出轨？娱乐闲谈，十八线小艺人跟某某男演员厮混？无论哪一种，都足够我身败名裂了！您的小女儿懂事，不可能这点后果都想不到。”
“……”
许靖远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僵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眼神满是探究，紧紧的盯着许烟暖，女孩子一双眸子干净清澈，整个人冷静内敛，清冷如兰的气质，谈吐举止优雅，完全不像是状态有问题。
并且，许烟暖要造谣生事，也绝对不会搬出郁庭深。
“暖暖，你有证据确认是她做的吗？或许只是一个误会，说开了就都清楚了……”
“爸爸，您都没问我当时心里怕不怕，也没问我受没受伤，更没问郁庭深知道这件事有没有生气，有没有直接扔给我一份离婚协议呢，就这么忙着帮她开脱？”许烟暖放下了茶杯，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一双眸子空洞冷感，但却像是能看透一切，让人无处遁形。
许靖远猛的一顿，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神色慌乱的解释，“暖暖，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许静萱没有那个胆子，文文静静的一直很听话？”许烟暖打断了他的话，歪着脑袋轻声问。
她没解释那天在路上跟许静萱的争执，因为没必要解释，没有必要把陈年往事搬出来。
毕竟她是一个病人，这种只能算是无端的猜测，源于内心的缺乏安全感。
爸爸根本不会相信……
但是即便是她有理有据的说出前几天的事，爸爸也根本不信。
她眸光里有水光闪烁，突然笑了，“我有时候其实挺羡慕她的，至少有妈妈替自己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