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之后就一直想拜访您,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之前在医院,也承蒙您照顾……”
“我是医生,这是我该尽的责任。”
宁主任沉声打断她,“颜小姐要是没其他事的话,请回吧,我还有工作。”
他显然不愿意跟她继续说下去。
颜溪像是听不出来,勾唇笑了笑,自顾自的继续,“其实知道您会来帮这种忙,我还蛮惊讶的,毕竟您这么严肃的性格,不像是能跟娱乐圈接触的人。”
“……”
宁主任没说话,只是脸上不耐烦更明显了。
“是因为许烟暖吗?”
她声音也更加温柔,“因为愧对她?想看看她的状态?
门外许烟暖靠在墙壁上,微低着头,拧眉。
有些不明所以——
宁主任愧对她?
他有什么愧对她的?
因为妈妈当年的手术无能为力?
其实这么多年,她也想通了,当时自己太偏激,这样的结果怪不到他。
手术中还能出现意外呢,更何况是手术之前。
很正常的情况,她不应该找他大吵大闹,把责任尽数推到他的身上……
思绪微转,就听见里面继续,“其实前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打听您的联系方式。但是可能为了避人耳目,就一直没去医院。”
“她在打听我?”宁主任惊讶。
前天饭桌上,她对他不冷不热,这几天也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还让他松了一口气……
“对啊,所以苏辞镜才联系您,让您帮这个忙。”
宁主任才恍然明白,就算韩暮尘没有时间,神经科还有无数专业医生,怎么会突然请他。
因为苏辞镜开口,加上心里对许烟暖那些莫名其妙的怜悯。
他就同意了……
“我以为她没有执着这件事了?”宁主任喃喃自语。
“怎么会不执着,要是我,也不会轻易罢休。毕竟被换掉心脏的,可是她亲生母亲。”颜溪柔柔弱弱的声音,很无奈。
“一年前,知道她嫁入郁家的消息,我以为……”
“你以为她不介意了?以为她跟郁庭深冰释前嫌了?”
颜溪轻笑,声音淡嘲,“怎么可能,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庭深一直瞒着她而已。”
“……”
宁主任没说话,只有颜溪轻柔的声音响起,“当年我情况太紧急了,必须马上手术,庭深担心我,才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也很愧疚,毕竟许烟暖因为那件事,刺激很大。所以当郁老爷子提出联姻,他才没有拒绝,默认了。”
“什么冰释前嫌啊,只是跟您一样,觉得愧对她……”
言霖警告了郁琳儿,忙赶过来。
就看到许烟暖靠在走廊的墙壁,脸色一片惨白,贝齿紧咬着下唇。
临近傍晚,窗外夕阳西下,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老长。
小手紧握成拳,肩膀微微颤抖。
言霖心里一沉,低声喊她,“太太……”
这一声,像是惊醒了许烟暖。
她猛的站直身子,上前推开门冲了进去。
屋子里的景象一目了然。
宁主任坐在沙发上,双手手肘撑在腿上,揉着太阳穴。颜溪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端正身子,正对着门口。
看见冲进来许烟暖,像是惊了一下,猛的站起来。
“许小姐……”
这声,同时让宁主任回神。
他忙站起来,转身,就对上女孩子微红的眼眶。
震惊,愤怒,无力……
他张了张口,手足无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静默了大概一分钟。
许烟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无比,“你再说一遍。”
这话是对颜溪说的。
颜溪还很惊讶,像是不确定她听没听到这些话,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许小姐,我在跟宁主任叙旧,你这样突然闯进来,什么意思?”
“我他妈让你再说一遍!”
许烟暖激动,漂亮的眸子里燃了一把火,满是狠厉。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尖锐稚嫩的声音响起,“你凶什么凶!就知道凶颜溪姐姐,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亏得颜溪姐姐还想来看你!”
郁琳儿大声打抱不平。
许烟暖不为所动,猩红的眸子锁定着颜溪,带着逼问的气势。
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
言霖看着许烟暖挺直的后背,周身满是冰冷的气息,不敢上前劝解,只是默不作声的关上了门……
颜溪抿了抿唇,无奈叹气,“看来你都听到了。”
“对,庭深娶你是因为愧疚。因为当时原本属于你母亲的心脏供体,给了我。”
“……”
许烟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东西炸开了。
眼前一片漆黑,她消瘦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言霖扶了她一把,脸色震惊,“太太,她喜欢郁总,这是挑拨啊,您别中计!”
许烟暖不说话,瞳孔有些涣散,满是不可置信。
颜溪定定的看着她,“他是爱我的,不然也不会动用权利,只为保住我的性命。这三年来,我虽然在国外接受治疗,但是我们一直有联系,他还是关心我的。”
“他之所以守着你,不过是看你可怜。”
“上次你在尚城拍戏,被放了鸽子是吧?那是因为我当时心脏病突发,在医院抢救。关键时刻,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懂吗?”
“对他来说,我比你重要。”
“你一直霸占有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知道了?”
女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表情近乎扭曲。
是的,她早就知道许烟暖在外面。
刚刚那些话就是故意说出来的。
哪儿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从郁庭深出差开始,她就找机会见她。
但是半山天地防备太森严,连郁家人的身份都进不去。
她只能打主意到剧组……
“你胡说八道,不知廉耻!霸占别人的东西上瘾,现在还想捏造事实,污蔑我老公!”许烟暖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掩饰底气不足。
她眸底一片猩红,脸色苍白如鬼。
声音虽然笃定,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害怕。
“我胡说八道?”
颜溪冷笑,声音温柔得诡异,“那你问问宁主任啊,问问你妈妈的主刀医生,当天的手术有没有取消?手术台上躺着的人是谁?”
宁译之颓然的看着这场闹剧。
从许烟暖进门,从颜溪话出口,他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不管是不是有人蓄意揭穿,都已经箭在弦上。
女孩子转头看他,眼睛红肿,神情茫然无助,带着强烈的希冀。
像是沙漠中行走的人盯着渴望的绿洲——
她声音带着祈求,“你告诉我,她在撒谎。你只要告诉我,我就原谅你了,当年的事我不计较,我不怪你。你说,她是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