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远坐在沙发上，一双锐利的鹰眸瞪着她，很失望。
陈姨看到这幅场景，想上前来，但又不敢动。
许烟暖低眸，看了看手背上不断沁出的鲜血，不在意的嗤笑了声，“许静萱死了吗？”
林蔓茵一窒，被她这话堵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许靖远眼神更加冷厉，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惹怒，“许烟暖！你还不知悔改！”
“我悔改什么？我做错了？”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疼她的爸爸，上次离开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太冷血。
但是现在看到他这样，觉得自己选择是对的。
他耳根子软，左右摇摆，从来没真正的站在她这边过。
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许靖远猛的一掌拍在茶几上，发出巨大声响，“你还没做错！你这次差点杀了人！你差点亲手杀了你妹妹！”
许静萱还在医院里躺着，虽然洗了胃，但精神状态还是有些恍惚。
医生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不是还差点吗，那就是没死。”
“……”
许靖远气得脸色铁青，手紧握成拳，有青筋暴起。
许烟暖心底一片凉，“爸爸叫我回来，就只是骂我和责怪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无话可说。”
“你这个贱人，还敢这么嚣张！我的女儿啊，从小就受尽委屈，现在更是躺在医院里去了半条命！同样都是许家的人，我们娘儿俩的命怎么就这贱！”
“今天要是没有个说法，我决不罢休！无颜面对萱萱，我不如死了算了……”
林蔓茵哀嚎，哭声惨烈，生像是死了女儿一样。
许烟暖站在原地，冷眼看笑话。
眼神凉薄，唇角还擒着几分嘲弄，这女人不去演艺圈，是真可惜了。
心思微转间，就见一道身影猛的走了过来。
“啪！”
许靖远所有的愤怒，和因她病情不可控制的担忧，都聚集在这一巴掌上。
许烟暖被打偏过了脸，耳朵里嗡嗡的响，嘴里尝到一丝腥甜，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是二十多年来，许靖远第一次打她。
空气一时诡异的安静，只有林蔓茵不甘心的抽泣声。
许烟暖默了几秒钟，舔了舔唇角，笑了。
“这样挺好。”
这样她就不用有负罪感了。
许靖远打完就后悔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暖……”
“我苦命的萱萱啊！赔上自己的前程又赔上命，别人领你的情吗？终究我们只是外人，永远抵不上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
“你嚎够了没！还要不要脸了？你真以为你女儿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许烟暖怒声。
“你给我闭嘴！”
许靖远见她没有丝毫悔悟之心，更是怒不可竭，刚刚那点愧疚烟消云散，“管家，给我请家法！”
管家和陈姨站在旁边不敢吱声，现在听到这命令，都吓了一跳。
他们是许家的老佣人，知道大小姐对先生有多重要。
“先生，您三思啊！大小姐再有错也不至于请家法，她年纪还小，加上本来身体就差……”
“年纪小杀人就不犯法了？年纪小就可以对自己的妹妹痛下杀手？我们萱萱是活该成为她成长路上的挡箭牌吗？她有病就可以这么恶毒？”
林蔓茵声嘶力竭，一张美艳的脸近乎扭曲。
许靖远因为她这些话，心更加冷硬，“请家法！听不见我说话吗！”
管家劝说无用，陈姨在一旁直抹眼泪。
从始至终，许烟暖只是睨着他，眼神凉得吓人。
“大小姐，您认认错啊，跟先生认个错。谢天谢地二小姐没事，您道个歉，姐妹俩感情这么好，她一定也会原谅您的……”
“陈姨，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
她淡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跟客厅里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管家拿着一条软鞭过来，通体黑色，带着刻纹，看起来十分骇人。
许靖远伸手拿过，厉声呵斥。
“跪下！”
许烟暖不为所动，只是倔强的看着他，眸子里说不出的失望。
这就是一直说爱她的爸爸……
从进来开始，都没有问过她事情原由，便相信了许静萱母女的一面之词。
“我没错，不跪。”她冷声。
许靖远额头青筋突出，死死的捏着鞭子，盯着那双眸子，怎么都下不去手。
“许烟暖！我再说一遍，跪下！”
“我也再说一遍，我没错。”
狠狠的一鞭子挥下来，打在许烟暖的腿上，火辣辣的痛传来，她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
大门应声被推开。
许临风冲了进来，不可思议的惊呼。
“爸爸！您疯了！”
他听见姐姐回来的消息，慌忙从公司赶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从小到大，爸爸最疼的就是姐姐。
许家这是第二次动用家法。
第一次是许临风说许静萱意图不轨，陷害许烟暖。
许靖远觉得他小小年纪，便信口雌黄，诬陷继姐，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
也就是那一顿家法，打散了许临风对这个家的最后一丝念想。
现在因为姐姐的转变，他好不容易燃起了对亲情的期待……
许烟暖疼的脸色都发白了，依旧紧咬着下唇，仰头定定的看着他，眸底一片冷然和陌生。
思绪拉开一道闸——
“爸爸，我今天跟隔壁班的同学打架了，但是是他不对……”
“暖暖没受伤吧？”
“没有，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笨死了。”
“哈哈哈，我家宝贝最厉害。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只要你是对的，爸爸就永远支持你。”
“靖远，你这样会把孩子宠坏的。”
“我许家的女儿，宠坏了也是小公主，谁敢说闲话。”
“爸爸偏心，只喜欢姐姐。”
“姐姐是女孩子，你是男子汉，以后也要护着姐姐知不知道？”
“暖暖，这是你妹妹，这是林阿姨。”
“你龌龊！你们好龌龊！你对不起妈妈！我永远不原谅你！”
“暖暖，爸爸是爱你的，但是你不能仗着有病就为所欲为，还是要照顾着妹妹。”
“暖暖，妹妹和阿姨对你这么好，不要任性。”
“暖暖，你又欺负妹妹了？你现在心思怎么这么重！”
“……”
变了，都变了。
从妈妈过世，从许静萱母女进门，一切都变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只是别人算计的一颗棋子。
她和爸爸都是。
爸爸聪明一辈子，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都怪许静萱！
都怪她们！
“我现在只恨没真的杀了她，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的，我会让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