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年心想余漫漫应该没有吃饭。他想请她吃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见她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略蓬松的卷发垂下来,堪堪掩住她的半边脸。
他可以看出她并不想跟他说话,如果不是出来没带钱包,她估计都不会想做他的车子。
等红绿灯的时候,穆瑾年偷偷瞄了余漫漫一眼。
啪嗒。
她搭在腿上白皙的手背上滴下了一滴眼泪。
那眼泪好似打在的是他的心间,滚烫滚烫的,灼得他生疼。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她略带哽咽又难为情的声音:“我没钱了。”
这句话,她挣扎了很久。
“我确实不该租那间房间,它超过我能承受的范围。”还犯贱买了点东西装饰公寓。
“我找不到房东和她儿子,应该退不了钱的。”她吸了吸鼻子,一直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般平淡,“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的。”
“至于你那六万块,我给你写张欠条,等我找到工作后,再还给你。可能要分几次。”
她的手紧紧攥住裙子,大概把所有的不堪都说出来,就好了,就能断了所有的念想了吧。
她和他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且他真的不是照进她生命中那束光。
是她把他给美化了。
再见了,她心底那段自己谈的初恋。
从此,她要把她的心封起来,再也不对他敞露半分。
叭——叭——
穆瑾年想说什么,可红灯变绿灯,后面的车主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他只好重新启动车子开往公寓。
整个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穆瑾年的心像被堵住般,烦躁又难耐。
回到公寓的时候,余漫漫就低着头返回房间,而穆瑾年则去厨房动手煮了两碗面。
他敲了敲余漫漫的房门,“我煮了两碗面,你要不要出来吃?”
一连敲了好几次门,极有耐心,也不知道小姑娘在里面听歌不理会他,还是故意不理会他。
最后穆瑾年没办法,只好自己坐在餐桌上吃泡面,眼睛还止不住往余漫漫紧闭的房门瞄。
他讽刺地笑了笑,吸了口面,大概她曾经雀跃邀请他吃晚餐,请他喝咖啡结果被泼冷水就是这种感觉吧。
看来,自作虐不可活。
轰隆隆——
窗外忽然连着打了好几声响雷。
余漫漫的房间门终于打开了。她神情焦急,从厨房里找了盆子,拿了牛奶,又拿了把雨伞就冲下楼。
穆瑾年紧跟着走了出去,电梯门已经关上。
等到他重新下楼的时候,就看着余漫漫把雨伞放在地上,给小猫咪遮雨。
雨伞下面放着一个盆子,倒满了牛奶。
她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气,抚摸着小奶猫的头,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养不了你。那个住的地方,不是我的家。我也是个没有家的人。”
“我也是个没有家的人。”
这句话犹如利箭般戳穿了穆瑾年的胸腔,让他汩汩流着血。
他联想起她在酒店跟父亲借钱,想起之前那对母女对她的欺凌,心间刺痛得厉害。看他把一个没有家的小姑娘欺负成什么样了?
大概是因为对家的渴望,才会来到公寓的时候,带着美好的期许铺地毯和摆放植物吧。
穆瑾年站在原地,自责又内疚,整颗心拧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