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乐公主作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她被一个无头、无手、无足的怪物追。她一边逃命一边想,这个怪物没有手足怎么能跑的如此飞快?回头一看,只见这个怪物的大肚皮上长着两个铜铃一样大的红眼睛,眼睛下边是张血盆大口,至于究竟有没有腿倒是没瞧清楚。
兴乐公主扭头逃的更急,可是无足的怪物一直跟在后边怎么也甩不掉。正逃着她的四肢开始乏力,再也迈不开步子,软倒在路边惊恐的看着怪物大笑着朝自己扑来。
突然,天空出现一朵五彩的云彩,一个年青英俊的英雄骑着一条黑龙,足下踩着四朵白云从天而降,与怪物展开殐死的搏斗……
兴乐公主从梦中惊醒,周身出了一身腻歪的汗。女仆服侍着,在一个洒满各种花瓣的沐盆里洗了个通透的澡后,梦里的情景已忘的差不多了。不过她还依稀记得那个救了自己的英雄是何等模样。
等到她穿上舒适的内衣,披上薄如蝉翼的白纱,英雄的模样也记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只有英雄骑着一条踩着四朵洁白云彩的黑龙从天而降的场景。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将来会有个骑着黑龙的英雄来娶我?”站在大铜镜前的兴乐公主对镜子里脸色绯红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出门来到扶苏的寝室一看,扶苏已不在屋子里。打扫寝室的女仆告诉她,公子扶苏与蒙大将军在大殿中谈事。
大殿四周把守着两排重兵,走到大殿门口,一个亲兵看到她来了,正要进去禀报。兴乐公主摆了摆手,依在大殿门旁听着里边蒙恬正与扶苏说话。
“李信刺杀了匈奴右贤王,是如何从十万大军包围的高阙城里逃出来的?”扶苏道。
“匈奴右贤王也不知从哪里买来一匹宝马,李信挟持着右贤王的女儿上了宝马,匈奴人不敢射击,他驾着马便逃出了高阙城。此马速度非常的快,等到匈奴人反应过来想着要去追时,李信早过了黄河往上郡而来。”蒙恬道。
“一个右贤王的女儿,况且不是亲生的,匈奴人为何不敢射?”
“公子不知,只因匈奴大单于看中了这个女子,下令要娶这个女子,因此匈奴人不敢射。这倒便宜了李信,不仅得了宝马还得了个美人为奴。哈哈……”
“这个好色的匈奴大单于……李信也算是个福将!听说这次能够大获全胜,此人居功甚伟,请内史再给我讲讲他的事!”
“……他带着一千多人马,陡遇匈奴两万人马将其围了起来,不慌不忙的在黄河岸边结下一阵,与敌周旋将近三天,斩杀匈奴骑兵几千人马……逼的我改变战略,在古噔口设伏。……他带着八千援兵,绕着库布奇大沙漠穿行千里……一路走,一路战,每一步都洒下将士鲜血……五日后准时把匈奴骑兵引到古磴口……”蒙恬把李信的事情详尽的对扶苏讲了一遍。
扶苏长叹一声:“这可真是一位勇将啊!此人多大年纪?可曾婚否?”
蒙恬愣了一愣,不知扶苏此问是何意,不经意间见到大殿门外罗裙一闪,知是兴乐公主到了。正要起身相迎。扶苏拦住他,诡异的摇了摇头,含笑道:“蒙内史,怎么不说话了?”
“此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至于婚否吗,我听董翳说,他娶了那个匈奴女子为妻,好像那女子也改了个秦人的名字,叫王什么来着。”
“可惜,可惜!我妹妹平生最爱英雄,最想嫁给一个英雄为妻。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还成了婚,莫非让我妹妹嫁过去作妾室吗?”扶苏一边说着话,一边大摇其头对着殿门的方向挤眉弄眼。
“这……”蒙恬半晌无语,方知扶苏这是在开门外偷听他俩谈话的妹妹玩笑。他作为一个外人,公主的玩笑岂是他一个外将能随便开的。他尴尬的干笑几声,见扶苏一直盯着他笑,知道不接上几句绝对过不了扶苏这关。于是道:“要说这个李信,不光武的行,文的也行。公主若真有此意,臣可下令让李信休了匈奴女子或者让匈奴女子为妾,迎娶公主为妻。”
“不不不!君子不夺人之爱,我看还是算了吧!对了,内史刚才说此人文的也行,不知指的是什么方面!”
兴乐公主躲在大殿之外,脸色通红。大殿里传来蒙恬起身时铠甲带动的响声来,过来一会,蒙恬不知拿了件什么东西,又跪坐下来,道:“公子请看!”
她迫切的想知道蒙恬拿的是什么东西,也不再藏身殿外,走进殿内道:“哥哥,你们两个在聊什么?聊的这么起劲,我在寝室之中都听到你们两个的大笑声了!”
扶苏给蒙恬使了个眼色,笑道:“我们两个没聊什么?”
“哥哥又在骗我,快告诉我你们两个在聊什么,不然我揪下你的耳朵来。”兴乐公主跳到扶苏背后,爬在扶苏身上用玉手揪着他的耳朵威胁道。
“好好好,告诉你,我们在聊一个文武双全的小将,刚把他勇的方面聊完,正要说他文的方面你就进来了。妹妹若是无事就坐下来一起听听,也好品评一番此人究竟是不是个文武双全的英雄。”扶苏道。
“什么文武双全的英雄,我为什么要品评他?”兴乐公主道。挨着扶苏坐了下来,眼睛却盯着几案上蒙恬正在摆弄的一件用木头雕刻的漆器。此漆器是个长方形的扁盒,上边雕刻着几朵祥云,祥云下有个牧童骑着黄牛吹着横笛正往前行。看手工也算精湛,不过在看惯了美器的兴乐公主眼中也没什么了不起,她心中暗道:“莫非说他文的也行,就是说这个木盒子是他雕刻的吗?也没什么啊,最多算是个不错的手艺人,这怎么能扯到文的上呢?”
蒙恬打开盒子,里边装着三十二颗一半用黄金打造,一半用白银打造的圆形物件,每个上边都刻着字,有兵字,有马字,还有砲字等。
“这是什么?”扶苏指着这盒东西道。
“这个叫象棋!”蒙恬将三十二棵棋子倒了出来,从盒底拿出一块白绢铺在几案上。白绢上画着纵横的道道,正中的地方正反写着两个字——黄河。蒙恬一边把圆形物件往白绢上摆,一边道:“古噔口之战结束后,将士们都驻守在黄河南岸,每天除了训练无事可干。李信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棋戏。我本来是反对这些的,怕将士们玩物丧志,谁知按其列明的规则命巧手匠人打造一副,一试之下发现这个棋戏竟是一种模拟战争的游戏,可以一边下棋一边学习如何排兵布阵,也就不曾下令禁止。兵卒们还给这个棋起了另外一个名字,叫战匈奴,凡是下棋输了的那一方,便是匈奴人,会受到笑骂与惩罚。而赢的那一方,自是我们秦军,会受到奖赏。”
棋局已经摆开,兴乐公主看着上边有的子多,有的子少,分为将、士、相、车、马、砲、兵七种。最多的是兵,每边一共五个。最少的是将,每边都是一个,其它的都是两个。她不解的指着‘相’字问道:“为什么叫相棋呢?是因为他的官最大吗?”
蒙恬也是个饱读各种书籍的儒将,对于这些自是清楚,不过他把这个展现才华的机会让给了扶苏,摇头道:“为什么叫象棋,臣还真的不知,我倒认为‘战匈奴’这个名字比较好。”
扶苏一笑道:“此象非彼相也。”他用食指沾了点酒,在几案上写了个象字,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个象字。诗经上说:‘维清,奏象舞也。’讲的是周文王时有击刺的战斗表演。武王作乐,把象征击刺排练为舞蹈,取名‘象舞’。看来李信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儒将,把此棋叫做象棋肯定是想表明这是一种象征战争厮杀的棋戏。”
“公子真是博学多才,蒙恬自愧不如。若不是公子在此,蒙恬哪能学到此等学问。”蒙恬适时的奉承了一番。
兴乐公主拍着小手道:“哦,我明白了,这应该与我们玩的‘枭散’棋戏一样,散就相当于兵,枭就相当于将,只不过比‘枭散’多了二十颗棋子罢了。蒙叔父,箸呢,让我们投箸玩上一盘。”
“此戏不需投箸,无论哪方先行都可!”蒙恬把象棋的规矩一一说了,让兴乐公主与扶苏公子对座下来,玩上一盘。
扶苏本没把这个棋戏当回事,随便的陪着妹妹走了两步,之后他一步走错被妹妹杀的节节败退,再无还手之力。大败后,扶苏宁定心神与妹妹再战,不久便发现棋局的奥妙来,简直是步步隐藏杀机,一局下来有如经历一场殐死的战斗。
如此下了十一二盘,兴乐公主见自己只赢了头局,再也没赢过一局,并且输的越来越惨。把棋子推乱,叫道:“不下了,不下了,一点意思也没。蒙叔父,他除了想出这个棋戏外还有什么能耐吗?”
“当然有,公主要是愿意,我这就带你的马厩见识一下!”蒙恬笑着站起身,带着公主正要出殿,见公子还愣坐在几案前,回身又到扶苏面前,道:“公子,公子!”
扶苏还沉醉在象棋的博大精深之中,听到蒙恬叫他抬头道:“能想出此戏的人,真是太厉害了!此人在何处,快带我去瞧瞧。”
兴乐公主早就想去看看这个英雄人物到底是何模样,是否跟自己梦中的英雄一样。听到哥哥如此说,炽热的目光看着蒙恬。蒙恬道:“公子,此时天色已晚,还是让我下道令,让其明天来拜见公子吧!”
扶苏抬头一看,天色果然见晚,暗叹下了十来盘棋竟然下了一天。摇摇头道:“还是明天我们亲自去看他吧!蒙内史刚才说带我们见识什么来着?”
“蒙叔父说带我去马厩见识一下,也不知马厩里有什么东西好看的。”兴乐公主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