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否则,那些酒精,会把你的胃囊活活烧穿。”望着瘫坐在地,一副颓然模样的胖男人。雷震随手递过一听用刺刀划开的猪肉罐头。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个体态臃肿,神情暗淡沮丧的男人抱有莫名的同情心?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值得怜悯的对象吧!
“谢谢!”叫做林钟的胖男人,简单地点了一下头。木然地接过半开的罐头盒,轻轻地将之放在一边。似乎根本就不觉得饥饿。
“自己挑把合适的家伙。”雷震一向不喜欢废话。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指了指旁边装满武器的箱子:“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呆上很久。那些怪物一旦蜂拥而来,谁也顾不上谁,只能自己帮自己。”
“自己…。帮助自己…。自己,帮助自己?”
一句简单的话语,在林钟身上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他只觉得浑身一震,口中兀自呢喃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喷着满口熏鼻的酒气。从弹藥箱里抓出一挺军制轻机枪,顺手颠了颠。把枪身上的皮带猛地横跨在肩后。又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拎起一把寒光四射的碳钢战刀,高高举到近前,仿佛盯视刻骨仇人般,死死凝视着锐利的刀锋。
“有酒吗?”良久,林钟摇了摇头。在叹息声中,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
雷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递过一瓶军队专用配发的烈酒。安静地看着他拧开瓶盖,将其中辛辣呛鼻的透明液体,狠狠倒灌在口中。细心的他发现:就在林钟的眼角,还隐约挂有一丝怅然的泪痕…。
“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你们有义务把我护送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让我呆在这里和那些怪物去搏斗,去送死。我是市委书记,不是平民。明白吗?”
旁边突然爆发激烈的争吵,吸引了二人的全部注意力。
周军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一个脾气随和的人。也许是地球联邦太久没有面对战争的缘故吧!像他这么和善的军人,其实不算少数。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军队在旁人眼中威严、森严的外观。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地球文明的历史上,军队的威慑力,也被降至最低点。
被人指着鼻子责骂,这样的经历,在他记忆中还是头一次。对方,也仅仅是个管辖一市的地方行政官员。而且,那种颐气指使的模样,简直令他感到无比的愤怒、恶心。但是他却无法违抗。毕竟,按照行政职权的划分,自己的确属于这个“王书记”的下级。
“我是市委书记,不是你手下的士兵。你没资格命令我,更不可能让我呆在这里等死。我必须离开,向上级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的安全,比你的命更加重要!明白吗?”王化成一向很喜欢这种居高临下对人说话的姿势。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要知道,堂堂一座城市的主管大员,这样的位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会勉强你,更不可能为了你去送死。如果不想呆在这儿,那就趁早滚蛋。”
“混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背后传来的冷嘲热讽,使得王化成面色一阵铁青。转身看时,却见雷震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自己。这越发使得他内心的愤怒,当场转化成为口中如雷般的咆哮。
“噗…”
拳头撞击**发出的响声,伴随着一阵惨痛无比的哀嚎,从滚落在地的王化成身上响起。双手紧紧捂住火辣疼痛的被打面颊,圆睁一双惊恐眼睛的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兵,竟然动手打了自己?
“被打的感觉,怎么样?”雷震半蹲下身,阴侧侧地冷哼着。
“你,你敢打我?”王化成死死悟住头部的痛处,仿佛一条疯狗般狂嗥:“我,我可是市委…。”
“你是一跎臭狗屎…”不待说完,雷震已经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狞笑道:“如果你再敢用这种口气说话。我一定会砍下你的脑袋当球踢!嘿嘿嘿嘿!信吗?”
王化成只觉得快要窒息。在鞋底重力挤压下的脸,已经扭曲得几乎有些变形。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被踩进泥里,他只能用双手拼命撑住地面。尽可能地把口、鼻等呼吸器官高出被头部硬压而出的浅坑。刚刚艰难地扭过半边鼻孔,却不想,头顶的毛发根部竟传来阵阵剧烈的撕痛。使他只能绝望地随着外力,被活生生的从地面揪起。
“我的话,只说一遍。如果不想死,你最好牢牢记住!”雷震的右手,死死拔紧他那细短的发根:“现在是特殊时期。想要活命,就给老子拿起枪来死守营地。如果你想走,我们也不会阻拦。但是,你别指望有谁会想会给你提供所谓的“安全保护。”明白吗?”
王化成的脑袋,点得像鸡啄米。这样的话,哪里还用得着再说第二遍?原先的骄横之气,早已从他的脸上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满面惶恐、畏惧。当然,其中多少也会隐藏着几丝充满仇视报复的阴冷。
雷震从未想过,自己短短的几句话能够使人改恶归善。他知道,欺软怕硬向来都是权力者们的专利。他也知道,在实力威胁服从的背后,总会有着卑鄙阴险的算盘。可他对此毫不畏惧。甚至,连必要的担忧抛之脑后。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彻底看开生死。唯一的答案,恐怕只有那些已经逝去的死者。
只要活着,哪怕拥有再多的财富和权力,总会惧怕死亡的降临。从这个意义上看,雷震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特殊。
他已经“死”过一次。而且,还能从尸体中再次复活。现在,雷震究竟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具仅会移动的“活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